第一章：重來

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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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琛，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陳琛記得自己上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上一次了。

只是此時眼皮有些沉重，大腦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隨之而來就湧上一股強烈的困意，看樣子昨夜的酒真的很傷，他還想躺一會的，但這時電話卻已經在無意間接通，可能是下意識的動作，手扒拉着就順勢靠在了耳邊，但他只能是輕喘著氣無法作出回應。

沒多久，耳畔再次傳來一道甜而不膩的聲音，但又帶着清冷的感覺，只是情緒卻好似泛著隱隱的探尋。

「你他么到底是不是個男人？說話啊！」

嗯？

聲音不是很熟悉，一時想不起來是誰，但還挺好聽，想必人或許也不賴，這並不重要，只是該有的禮貌得有。

所以，陳琛強打着精神揉了揉眼睛，緊接着又打了個哈欠后，這才不耐煩地問道：

「說什麼？」

「別裝糊塗，我就問你，到底愛不愛我！」

電話里的女聲回應地很快，但語氣開始有些焦急起來，甚至能感受到隱含的怒氣和質問，好似面對負心漢一般。

陳琛還是沒反應過來，腦海只有一句話浮現：

愛誰啊，愛嫂子嗎？

心中帶着疑惑，但這時好歹清醒了些，便移開手機，打算看一看備註的，只是其上顯示的卻是陌生來電，是打錯了嗎？

等下…

陳琛轉頭就察覺到了不對。

這是...諾基亞1108？

他明明記得自己前兩天才花6800買的華為旗艦機啊！

這他么到底是怎麼回事？

還是說誰這麼無聊搞這種惡作劇？！

陳琛隨即猛然看向四周，發現這裏竟然是一間稍顯破舊的出租屋，牆壁上的大白已經泛黃，在角落處還有些許的剝落，正對着他的牆壁上還有一張電影的海報，哥哥正悠然地靠坐在沙發上，彎起的指尖夾着一根點燃的香煙，眉眼之間的神態好似輕蔑。

若果沒記錯的話，這是張國榮在97年《春光乍泄》裏的電影海報，哪怕20年後再看，哥哥依舊是讓人着迷也帶着禁忌。

視線移過，床的旁邊是個大屁股電腦，後面還有張普通的書桌靠着窗戶，上面疊了一些書籍和冊子一類，桌面上不規則地還散落着許多紙張，和角落處疊的高高的收納箱。

閉合著的窗帘是淺灰色的，還能夠投射進陽光，看樣子是個大白天，另一邊是個稍微寬敞的隔柵內有一張四方飯桌擺着，再往門口處就是一個玻璃門的小廚房和洗手間以及一個進門走廊。

這裏…很熟悉。

腦海中隱約的印象，好像是他在03年7月份於北電導演系畢業后，才租到了這裏，而現在…

陳琛頓時傻眼了，也沉默了，等下…這應該是自己的記憶吧？

「你別以為沉默就能夠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我告訴你，兩條腿的男人到處都是，你不珍惜我是你的損失，你會後悔的，分手吧！」

陳琛現在完全沒有理會的意思，甚至覺得這聲音煩得很，他正陷入了一股詭異之中無法自撥。

『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怎麼會出現這裏？

我昨晚不是和劇組人員一塊慶祝新戲殺青了嗎？』

頓時，陳琛直感到眼前一黑，腦海像是漿糊一般，但很快又不經意地抖擻一陣，仿若隔世，於是趕忙輕咬了咬舌尖清醒過來。

現在他很亂，但電話依舊沒掛斷，只是她剛剛在說什麼？

分手？

他蹉跎荒廢半生，從來就沒有過正經女朋友，所以這話有問題呀！

「哎呀，好啦好啦，別生氣了，我就是開個玩笑想試探下你，畢竟我們快半個月沒見了，你就說句話吧，我以後再也不會了。」

電話里的語氣很明顯軟了下來，聲音也開始變嗲了起來，聽上去兩人應該是很熟悉的關係。

但陳琛依舊沒有理會，他也沒心思去管這些，在幾次深呼吸后，眼睛死死盯住手機上顯示的時間：

2004年1月14日，北方小年，南方會遲一天，只是今年的雪比以往下的要晚一些，透過窗戶還可以看到路邊停靠的二路汽車，壓住了最後一片來自冬天的黃葉，

春天...要來了。

『畢業快六個月了么？』

記憶好似在混亂，但卻有理有據，因為他有些想起來了，此時打電話的人正是他的前前前前前前女友！

所以，如果沒有錯的話，這一切都是真的，他竟然重生了！

陳琛好歹是見過世面的人，畢竟人到中年，見怪不怪，這也沒什麼稀奇的，影視劇里這種情況多了去了，只是尚且需要些時間做點梳理，而眼下他需要安靜。

所以陳琛盡量緩和著心情輕聲道：

「小迪，我今天有點不舒服，過段時間給你回過去。」

姚迪聽后趕緊道：「不行，我...我還有事情和你說。」

陳琛一時有些沉默，一切都對上了，曾經是有這麼一件事，但…

嘆了口氣，他知道今天姚迪大概會說什麼，重生的時機真的很巧，因為正是這一天姚迪向他表白了，起初她故意藉著陌生電話只是想詐一詐自己，然後根據反應順理成章地引出要說的話。

而兩人本來只是正常的同學關係，偶爾會在學校碰面，但由於課程不一樣，並不熟悉。

直到陳琛大三那年，他開始將學會的知識運用於實踐，因此經常給校友拍攝照片、短片等，也經常跟着主任到處去劇組實習，或者接一些廣告公司的單子，通過口口相傳后，他的專業水準開始在學生圈中小有名氣后，加上還有張不錯的臉蛋，很快就成為北電的『小』風雲人物。

雖然比起黃教主、陳廠花他們差些，但也有相對的簇擁者，而姚迪便是其中的一員，俗話說女追男隔層紗，在她刻意接近下，沒多久兩人便熟悉起來。

只是往事終究成為追憶，在幾個月後會一切清零，女友終究會成前女友，初戀的純真只會在校園，因為這是娛樂圈，在聚光燈地照耀下，名與利的爭奪真的很赤裸。

「我也和伱說個事，我有喜歡的人了，一直忘了分享給你，正好今天一塊說了吧，別說我故意隱瞞哈。」

陳琛裝作欣喜地語氣說出這句話，但神情不變，他知道過往怪不了她，要怪只能怪自己，但這樣也好，兩人到此為止是最好的結局，也不枉曾經有一段露水姻緣，雖然只有他自己知道。

「啊？你...你喜歡誰啊？」

姚迪很吃驚，但也盡量在地掩飾著情緒，只是很顯然還是能覺察到她的落差。

「還沒和人說呢，怕嚇到她，等之後再說吧。」

陳琛有些不好意思道，他雖然是導演系的，但演技並不差，更何況睜眼說瞎話對於男人來說這本就不難。

「對了，你要說什麼事啊？」

「啊，沒事，就是你好好休息，不行就去醫院，我還有事，先掛了。」

隨後嘟嘟嘟的忙音傳來，陳琛除了略微有點悵然若失外，並不後悔，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沒有開始的必要又何必糾結扭捏，就像後世的愛情觀那般，曖昧卻失了責任。

但通常男人都有種怪病，一是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二是知道女子成家后又會暗自可惜，呸，下流！

不再多想，電話掛斷後便直接關機，他需要一個安靜的時間去判斷以及接受，畢竟現在的他又不是他，因此再次深呼吸后，便下床走向書桌然後開始梳理著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