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七周目
秦寧喜歡一個人坐在黑夜之中,褪去了白天的喧鬧,可以讓人心情寧靜。
也可以看看「他們」,聽聽「他們」的故事。
不過只是做一個旁觀者。
「你相信這世上有鬼嗎?」
「有沒有鬼我不知道,但是我希望有,不然有些人就能逃過而逍遙快活了!」
沒來由的想到這些,他微微苦笑,你們看不到的,我能啊!
......
「叔叔,你是今天才來的嗎?昨天似乎沒看到你啊?」
一個只有十來歲的小鬼頭問道,這裡的「人」,都只有七天的時間,七天過後,他們會永遠離開。
「嗯,今天剛來。」中年人禮貌性的回復。
「按規矩,說說你是怎麼來的?」有新人來,不少人圍了過來。
「也沒啥」中年人開口道。
他本來是個老實的打工人,家庭很和睦,自己成家妻子也接納父母,三年後孩子出生,五口之家過的其樂融融。可好景不長,工作出了問題被迫辭職,家庭開支漸漸不支,矛盾也就逐漸產生了,夫妻間的交流少了,自己和父母也似乎有了隔閡。
最後他倒下了,再也沒能起來。
周圍的人都露出了同情的目光,懦弱的男人,明明好好的一個家,就這樣沒了。
「唉!」秦寧有些惋惜。
沒有一個人理睬他。
還好聽不到,差點惹禍了,秦寧心想著,起身準備離去。
忽然他發現「人群」中有人在看著自己這一邊。
哦,是不久前來的,有些印象,秦寧瞭然,不在理睬。
回到自己的小窩,秦寧一邊回想著剛才的見聞,一邊洗漱,打算休息。
突然,他就不動了。
昏暗的燈光下,扯出了一道長長的影子,詭異妖嬈。
一頭長發及腰散落,兩隻手微微隨著身體前傾,做著和秦寧同樣的動作。
秦寧低頭看去,這是自己的影子!
他有些愕然的看向鏡子,狹小的衛生間內,他看到了鏡子里的自己,面無血色。
「嘻嘻」一聲悅耳靈動的笑聲傳來。
如此美妙的笑聲,放在平時,秦寧可能都要上前去搭訕了,可此情此景,卻宛如驚雷響過。
「你……是誰?」他顫聲問道,雖然強裝鎮定,抖動的嘴唇顯露的膽怯出賣了他。
「我們不是見過的么?怎麼忘了嗎?」
鏡子里的自己說話了。
秦寧面色僵硬,思維緩慢的搜索著。
「你能出來讓我看看嗎?我記不清楚在哪見過你了。」秦寧無意識就說了出來。
剛一說完,他立馬就後悔了,「人家」如果真的出現了,自己後果會怎樣?
自己又不是道士或者和尚,還能大呼「妖精看劍」亦或是「大膽妖孽」,而後大發神威一番。
「呵呵!你還真是好笑!」
鏡子里的自己笑的前仰後合,還不忘用一隻手捂著嘴。
看著這詭異的一幕,秦寧本能就要轉頭逃跑,可雙腳如同生了根般,難以動彈分毫。
「你這個小子,聽了不該聽的,還一副看戲的模樣,你覺得這樣真的好嗎?」
我也不想,可是這怪不得我。秦寧無聲的辯解。
是的,作為一個異類,這不是他能左右的。
看到的,聽到的都是一些亡者的低語,這不是他願意的。
「你有這個能力,不如幫我做事,省的人家一個人好無聊的。」
伸頭縮頭都是一刀,秦寧斟酌的問道:「幫你做什麼?」
「幫我在人間行走,為亡者還願,替逝者代言。」
「我要是不同意會有什麼後果?」秦寧嘗試拒絕。
「嗯!那人家就吸了你的三魂七魄,自己親自動手。」
靠!常在河邊走,這回是栽了!
「行吧,不過我是要吃飯的,你能發我工錢嗎?」
「想賺錢想瘋了?死人的錢你也要?」
鏡中人嘴角微微揚起。
不吃飯我可能和你們一樣,七天後也拜拜了,可秦寧不敢說。
「也對哈,我會想辦法解決的,眼下你先去一趟許縣。」
……
懷揣僅有的兩百多,秦寧踏上了去許縣的路。
畢業許久沒有找到工作的他,還在外死命強撐著,唉!說多了都是淚!
「我要做什麼,你好歹給我個提示。」秦寧在車站外的角落裡輕聲說道。
這次沒有得到回應,但影子拉扯著他的右手放進褲兜,拿出手機來。
這是做什麼?秦寧習慣性的看了手機屏幕一眼。
七周目:許縣趙誠,找到他的家人。
手機里的文字讓他詫異,七周目?我玩過的遊戲中還是有些了解的。
日復一日周而復始的重複日日夜夜,他當時著實著迷了一陣子。
昏昏沉沉睡了一路,售票員的提醒下,秦寧醒來,做著下車前的準備。
準備個屁哦!除了還剩一百四十多塊的破爛錢包,他只帶了一步手機而已。
想當年我雙手插兜,如今依然如故。
拽拽的跺出車站,秦寧走向了一個方向。
手機插著耳機,放在兜里,他之前時不時盯著手機屏幕說話,老是讓別人感覺他有些神經,索性他就帶著耳機,也是能聽得到。
趙誠的家,在縣城的東南角,普通的農家小院,乾淨且整齊。
「有人嗎?」秦寧禮貌性的敲門。
「你找誰?」一個中年婦女站在院門口,有些疑惑的問道。
「我是趙誠的同事,過來看他最後一面。」
秦寧將事先想好的說辭,又複述了一遍。
中年婦女難掩悲痛,趕忙將秦寧迎了進去,院門一直是打開的,作為客人,要懂得得到主人家的容許,懂得敲門。
院里兩旁擺滿了花圈,書寫著對死者的悼念。
屋裡幫忙的人不少,有親戚但更多的是街坊鄰居,淳樸的鄉土人情。
「後生啊,趙誠的同事不是明天才到嗎?」一個鬍鬚銀白的老頭問道。
「這是俺爹。」女人說了一句。
「哦,老爺子,我和趙誠有些交情,趕著休息,就提前來了。」秦寧解釋道。
照例上香殿紙,殿紙是鄉下人的叫法,就是俗稱的燒紙錢。
「大嫂,趙誠有些話托我給你,能單獨和你說說嗎?」秦寧儘可能的顯示自己的誠意,免得讓人覺得不懷好意。
聽到是自己男人的囑託,女人眼圈一紅,點頭和秦寧走到院子里的水井邊。
「麗蓉,我這輩子虧欠你的太多......」秦寧按照耳機里的提示,一邊聽一邊複述著。
起初「麗蓉」一出口,女人有些氣急,還有些不可思議,而後聽著秦寧後面的話語,她眼眶的淚水便再也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