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劍罪負陌阡載,猙目猶比佐王才

第九章 一劍罪負陌阡載,猙目猶比佐王才

只聽「噗通」一聲,天驕直接被這一記頭錐撞飛了出去。

伴隨著天驕以一道完美的弧線飛出去以後,一直恍惚著的鄴君澤也隨之倒在地上。

「哎哎……疼疼疼……」

不過也多虧了自己惡魔族的體質,在經歷了如此猛烈的衝擊后,天驕還能摸著自己的肚子坐起來看一眼撞飛自己的是誰。

就在倒在地上的鄴君澤旁邊,白髮的狐族少女緣也正一臉吃痛地護著腦袋,一隻眼強睜著看向倒在一旁的鄴君澤。

現場上唯一值得慶幸的,估計只有把天驕作為肉墊后,強行停止住腳步的少女緣毫髮無損吧。

「唔……疼死我……」

「呃……我的頭……」

另一邊,被撞到頭的少女緣恍恍惚惚從地上爬起,一隻手拄著地,吃痛地看著被撞飛出去八百里遠的天驕。

可她剛想就地坐下來,緩一緩神再去詢問天驕的狀況時,她卻突然驚叫出聲,一臉恐懼地看著原本栽倒在她身邊的鄴君澤。

只見「鄴君澤」不知什麼時候爬了起來,原本湛藍的眸子此刻如同紅憐剛剛看到的那位兜帽路人和烏鴉的瞳孔一樣。

不……應該說是比它們更加深邃,更加猩紅。

「鄴君澤」居高臨下,一臉不可置信地抬起自己的胳膊,那雙猩紅色的眸子,彷彿是要看穿一般,一寸一寸地打量起自己。

直到他被少女緣的驚嚇聲吵到,打量自己身體的視線才徹底收斂了起來。

面對應該是被自己嚇到的少女緣,「鄴君澤」不自然地捏了捏自己的臉,對著少女緣露出了一個十分詭異的笑容。

「鄴君澤」那種給少女緣的感覺,就好像是一個剛剛從屍山血海中走出來的殺人魔,將下一個目標,鎖定在她身上一樣。

「對對對…對對對不起啊啊啊!!!」

直到此刻,少女緣才被今天晚上一系列的事情徹底嚇破了膽。

她哭著跪倒在「鄴君澤」身前,兩隻耳朵耷拉著,雙腿再也沒有了力氣。

她也沒有辦法了啊,離開了自己的紅憐姐太久了,一路上又碰到的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人。

不說這些人身上所散發出來的讓她發自心底恐懼的氣息,就連那一雙雙如看待獵物一般的眼神,都足以讓她打心眼裡感到不適。

現在的少女緣啊,只想回到紅憐的身旁,對她發誓再也不離開她的憐姐了。

「嗚哇哇哇…紅憐姐……嗚嗚……」

少女緣抽泣著,想要儘可能地將自己的身體縮成小小的一團,她心裡想著,如果運氣好的話,她的紅憐姐或許能及時出現在她的眼前,幫她解決眼前的事情。

就在少女緣胡思亂想之際,一隻溫和的手,輕輕地放在了她的頭上。

溫軟的手掌不停撫摸著她的腦袋,像是在嘗試去安撫少女緣一樣。

少女緣顫顫巍巍地抬起頭,面前出現的依舊是有著紅瞳的「鄴君澤」。

可與剛才不同的是,現在的「鄴君澤」,只是沉默地蹲在她的面前,在他的眼中,則是有著無言的溫柔。

就像是一位老前輩、老父親一般……

「那個,非常對不起你們……」

「鄴君澤」微笑著,將少女緣從地上拉起。

面對少女緣越來越小聲的道歉,「鄴君澤」搖搖頭,示意著她已經沒事了。

「謝,謝謝。」

在「鄴君澤」溫和的視線中,少女緣有些自責地道了歉,在他的示意下,少女緣低著尾巴,對著他再次道了歉后,小跑著離開了。

看著少女緣逐漸遠去的身影,「鄴君澤」依舊保持著沉默,可那雙紅瞳之中的深邃所表露出來的意味卻一直在不停地變換著。

……

「你本不應讓她離開的,她身上有泱原存的氣息!」

「她只是個普通的狐族孩子罷了。」

在鄴君澤失去意識之前,他能夠很清楚的感受到來自那一抹模糊的白色狐耳的撞擊。

在天驕被撞飛出去,他摔倒在地上的那一刻,在他耳邊聽到的,並不只是幾人摔倒的聲音。

鄴君澤能很清晰地記得,如同捲軸法術在他耳邊釋放產生的爆炸聲一般,徹底震暈了不知從何時精神便開始恍惚的他。

不過這些對他來說,應該是沒什麼太大的必要去追究了。

在逐漸恢復起意識后,他所最先感受到的,便是在他面前不斷對峙著的兩股聲音。

一位偏沉穩,一位偏狂躁。

兩人就什麼問題而討論,因什麼事情產生矛盾,鄴君澤就不知道了。

「責神之盾!我告訴你,這副身體是我奪來的!」

「是我,憑著這次的異象從那該死的平行之刑中回到這更加該死的世界!」

「哼,運氣好罷了,你真以為僅僅是靠著那微茫的異象我們才能降臨的?」

狂躁的聲音越說越激動,鄴君澤能夠感覺到,那種瘋狂的氣息,彷彿下一秒就要與另一個人動起手來。

可當沉穩的聲音再次發出時,短短的一句話,卻是直接堵住了狂躁男聲的嘴。

「你自己心裡清楚,為了這次的降臨,你到底殺了多少個鄴君澤?」

「必要的犧牲罷了。」

在意識逐漸清醒后,鄴君澤能察覺到更多的知覺開始恢復起來。

他能很明顯的感覺到,他應該是被綁到了架子上,由於身體還沒有恢復力氣,所以自己的細微動作完全不能掙脫束縛。

他完全沒有力氣能夠思考,精神上的疲憊感越來越重,可他的感知卻一直在恢復著。

隨著知覺恢復得差不多了以後,鄴君澤小心翼翼地睜開了眼。

可在他眼前的,只有一片黑暗,無邊無際的黑暗,一眼望不到盡頭……

這裡是什麼地方?他到底在哪裡?為什麼他會被綁到這裡?

在看到這無邊無際的黑暗后,鄴君澤的腦海里出現了越來越多的問題。

以至於他忽視了在他面前突然停下爭吵的兩人。

「嘖嘖嘖……看來本體醒了啊。」

在黑暗之中,狂躁的聲音如同夢魘一般一點點爬滿鄴君澤的身子,在他驚恐的目光中,一位滿頭白髮,身著紅袍的青年緩緩從黑暗中出現在他的視野里。

而這白髮青年的面容,竟與鄴君澤的面容一模一樣?!

「本體的實力實在是太弱了,別說是能施展我們的力量了,就連我們靈魂的降臨,都堪堪讓這副跟廢物一樣的身體承受不住。」

說話間,白髮男子抬起手,抓了抓鄴君澤那鬆散開的一頭黑髮,嘖嘖嘖地說道:「就連靈魂也如此純潔啊。」

「就讓本體休息吧,不要玩弄他了。」

「王佐之才。」

沉穩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從黑暗中出現的,卻是一位有著健壯身體、十分威嚴的中年男子。

而中年男子的面容,也與鄴君澤相差無幾。

「呵呵,讓事情先走一走吧。」

話畢,被稱作「王佐之才」的青年消失在黑暗中。

「你……你們是……誰?」

中年男子看了一眼被白色絲線束縛著的鄴君澤,嘆息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以後你會明白的。」

…………

待到少女緣跑遠后,天驕才一臉吃痛地捂著肚子走到「鄴君澤」身後。

他將胳膊放在「鄴君澤」的肩上,有些無語地看著少女緣離開的方向,絲毫沒有注意到身旁這位「鄴君澤」的異樣。

「奶奶的,現在的小姑娘都這麼冒失嗎?」

「得虧老子身體好,要不然憑藉著那一記頭槌,我估計能和我爹躺一個屋裡。」

「哎對了,你沒事了?」

看著自己一旁久久沒有動彈的「鄴君澤」,天驕有些擔心他是不是剛才被摔到腦子了。

「你猜我有沒有事?」

「鄴君澤」轉頭看著身邊近在咫尺的天驕的臉,猩紅的眸子收斂了寒光,變得重新湛藍起來。

不過眼底的那一抹紅光,卻還是時有時無地閃爍著。

「猜你個鎚子,沒事了咱就走吧,這一天天的,不是英雄救美就是美女邂逅。」

「活一個多輩子了,老子的桃花運(劫)從來沒有這麼精彩過。」

「呵呵,爽了就行。」

「爽屁啊!」

天驕輕咳了兩聲,回到嚴肅的狀態。

「剛才買那破懷錶錢全花完了,東西已經買到了,那咱倆咋回去惡魔王廷?」

「走回去唄。」

「啥玩意?」

天驕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鄴君澤」,心想著他是在給自己開玩笑。

「奶奶的洛城離惡魔王廷那麼遠,別說馬車了,咱倆人光是乘坐狼車都得花小半個月,你說讓咱走回去?」

「不然呢?」

「鄴君澤」用看制杖一般的眼神看著天驕:「那你說咋整?」

「嘶……哎……」

話說至此,天驕也徹底被「鄴君澤」的話語說得無語了。

是啊,他有啥辦法啊。

出來的時候啥也沒帶,一路上有鄴君澤給他掏錢,幫他規劃好路程。

來了之後就是英雄救美也好,萬金買表也罷,出頭的是他,出錢的卻不是他。

如今鄴君澤昏昏沉沉一醒來,他總覺得鄴君澤的腦子還在懵著,要是在以前,鄴君澤估計會給他提出不少的建議的。

哎,罷了罷了,事已至此,也該動動自己的腦子了。

「emm……對了,那會兒救的少女叫什麼,紅憐來著。」

「我記得她好像是有馬車的,要不咱厚著點臉皮,去找人家幫幫忙?」

「哦?人家讓咱搭乘馬車?」

「去問問再說嘛!」

天驕擤了擤鼻子,一臉自豪地說道:「畢竟咱可以說是救了人家的吧,應該……那姑娘看著就面善,應該會幫我們的。」

「我記得她好像告訴我們的地點是城西來著吧?」

「哦,那你帶路就好了。」

對於天驕的活蹦亂跳,「鄴君澤」可謂是一點也不感冒,比起應對本體這個制杖朋友,「王佐之才」更新想做的,便是找到泱原存,或者是努力把這副孱弱的身體塑造起來。

因此天驕在他耳邊的聒噪,「鄴君澤」全然不當回事。

「喂,你還擱那愣著幹嘛呢啊!」

「鄴君澤」回過神來時,天驕已經快要跑遠了。

在不遠處的人群之中,天驕一邊大叫著一邊蹦蹦跳跳地迎著「鄴君澤」的方向。

「鄴君澤」無奈地搖了搖頭,沒有更多的計劃,他決定先走一步看一步,跟著天驕離開洛城。

可是「鄴君澤」剛邁出腳走了沒幾步,他便察覺到腳底下似乎是猜到了什麼東西。

熟悉的再次湧入腦海,「鄴君澤」抬起腳往地下看,靜靜躺在地上的,赫然是少女緣一直揣在懷裡的那個紅棕色的小本子。

「呵呵……」

「鄴君澤」彎下腰將本子撿起,細細地感受著那位泱君的氣息,冷笑聲,逐漸在他的腦海里回蕩起來。

看來,我們快要重新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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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再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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