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伊闕關破

就在馬超等人奔襲牛輔所部的時候，伊闕關前的劉備和孔融也終於做好了攻關準備。

孔融是孔子二十世孫，名門之後，大儒之家，道德修養方面自然是沒有什麼問題，不會因為劉備出身低微而輕視與他。

況且劉備除了尚未完全得到考證、也不太具有說服力的中山靖王之後這個身份之外，還有著另一個容易引起孔融青睞的身份，那便是盧植弟子。

盧植是漢末少有的文武雙全，並且在兩方面都有極高造詣的人。所謂文有三君，三君便是蔡邕、盧植、鄭玄。武有鎮壓黃巾軍的三大將，黃巾三大將則是皇甫嵩、朱儁、盧植。

可以說，身為文武兼備，在兩個領域內都遙遙領先的人物，盧植的弟子身份在這個年代還是很有說服力的。

孔融身為孔子之後，輩分又比盧植小，對於這位儒學大家也是推崇備至。愛屋及烏，孔融看盧植弟子劉備，自然也是順眼了不少。

而劉備一向謙恭有加，對於孔融也是極為尊敬。因此，兩人的關係處得非常之好，合作也相當愉快。

此次作戰，孔融麾下帶隊的是剛剛恢復好傷勢的武安國。而劉備在權衡再三后，將留守廣成關的關羽也調了過來，一起攻擊伊闕關。

劉備深知，自己勢單力孤，根基不穩，就算是一直佔據著廣成關，也不可能在這附近取得一塊根據地，沒什麼作用。

而孔融對此也沒有興趣，他的地盤在青州北海郡，距離此處有千里之遙，就算佔領了廣成關，也是一塊飛地。

兩人麾下兵馬合起來，足有一萬五千人之多，在武安國、關羽、張飛三員武將的帶領下，一刻不停地輪流朝著伊闕關發起了衝擊。

劉備軍駐紮在伊闕關下已經有了不短時間，關內守將自然已經做好了防禦準備，各種礌石滾木被一股腦地從城牆上丟了下來，砸得攻城的士卒鮮血淋漓，屍骨縱橫。

不過，自古以來，攻城和守城的常規方法就那麼一些。攻城雖然比較艱難，但對於如何減少損失，如何給予對方最大精神壓力，只要是個有經驗的武將，心裡都是很清楚的。

因此，雖然在劉備和孔融攻擊了好幾天以後，伊闕關依然沒有被攻破的跡象，但關內守軍，卻已經不堪其苦，一個個精疲力盡。

加上伊闕關雖然因為臨近洛陽的緣故，守軍數量較多，士卒素質也較為精銳，但在劉備前番的疲敵之策的影響下，士兵們的精神狀態已經下降了許多。

聯軍開始攻城之後，每天都要面對無窮無盡的敵軍輪流衝擊，連續數天下來，他們的精神勁頭已經非常差了。但對面那個可惡的劉備，依舊每天晚上都會派幾百個士卒在城下擂鼓。

不管吧，萬一對方真跑過來夜襲呢？管吧，剛把所有的士兵從睡夢中喊醒，跑上城牆打著哈欠擺開陣型，一波箭雨還沒有撒下去，劉備手下的幾百名鼓手和士卒就已經跑得遠遠地了。

防禦是必須得防禦的，但對方搞這麼一波騷擾之後，往往就會撤回去，而且一晚上有時候還會來幾次，搞得守軍們每晚睡覺之前都要擔心敵人今晚是否回來夜襲。

可好不容易睡著了，沒多久就聽到緊急集合的號角聲，不得不忍著困意爬起來拿起兵器出戰。

守軍也不是沒有想過分開休息，但董卓軍面對聯軍最大的劣勢便是兵力不足，而且劉備可不是每次都虛張聲勢，就在守軍已經逐漸習慣了半夜的戰鼓聲之後，他還真的來夜襲過幾次。

自然這幾次的戰鬥中，準備不足、意識懈怠的守軍差點就讓劉備給偷襲成功了。

經歷了幾次真的夜襲，守軍更加戰戰兢兢，糾結了許久之後還是決定暫時將兵力分為三個部分，每一部人馬睡三分之二個晚上，駐守三分之一個晚上。

但原本只有六千人的守軍，分成三部之後就只有兩千人了，面對數倍於自己的聯軍，如果真的遇到襲擊，能否守住城牆還真是一個問題。

這天夜裡，三更時分，正是人們睡得最熟的時候。

董卓軍的一名校尉負責此刻的巡防。他強忍著倦意，不停地在城牆上來回走動著，監視著那些疲憊不堪的士兵們，防止他們打瞌睡。

「都給我打起點精神！再過一個時辰，下一波守夜的將士們就會來替換我們了。」

校尉大聲喊道。

「在此期間，我們一定要提高警惕，千萬不能大意，讓那劉備有機可乘！」

「校尉，我看你是謹慎過度了吧。」一名伍長邊打著哈欠，邊抱怨道：

「那劉備軍中的士卒也不是鐵打的漢子啊，雖說他們有一萬五千人，但其中的鼓手能有多少？每晚上都要派三波鼓手前來恐嚇我們一番，就算輪流著來，那些鼓手現在也肯定不堪重負了。」

「人家軍隊里的鼓手，一個個都是膀大腰圓，身體壯碩。您是沒仔細觀察那劉備軍中的鼓手，一個月下來，他們的都瘦了好幾圈了，現在就跟那懷孕之前的娘們一樣，一個個瘦得一把都能抓起來。」

「哈哈哈哈！」

城牆上的士兵們聽了這話，都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校尉沒好氣地冷哼一聲，走到這位伍長面前，開口問道：

「我問你，你是哪裡人士？今年多大了？」

「回稟校尉，在下金城人，今年二十三了。」

「二十三，正是火力旺盛的時候，倒也可以理解。」校尉莫名地笑了笑。

「校尉此言何意？」伍長不解地問道。

校尉飛起一腳，直接將毫無防備的伍長踹倒，開口大罵道：

「小夥子，我看你是想婆娘想瘋了吧！」

校尉幾步趕上前去，又是一腳踹過去，一臉懵逼、剛剛爬起來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的伍長再次被踹倒。

「你就算再飢不擇食，也不能不講究到那個程度吧！」

伍長這次反應過來的速度變快了很多，但依舊被校尉接下來的一腳踹翻。

「你他娘的真是瞎了眼，那劉備軍的鼓手一個個腰圍粗得跟水桶一樣，這世上哪有那麼胖的未婚娘們？」

伍長被連踹三腳，勃然大怒，翻身起來就要大罵，卻被校尉一腳踩在腰腹之間，無法動彈。

冷漠地環視了周圍的士卒一眼，校尉沉聲喝道：

「誰他娘的不給我好好守城，跟這廝一樣胡思亂想，我就把他當沙包踢！」

周圍的士兵聞言，頓時清醒了不少，睜大了眼睛看著關外。只是這晚上黑漆漆的一片，此刻又能看得清什麼？

這一夜的防守時間似乎格外地長，沒過多久，他們便又陷入了昏昏欲睡。

如果有心人能夠去城中仔細核對一下沙漏，就會發現此刻已經到了後面部隊換防的時候了。但不知是今晚打更的睡著了，還是後面的士卒沒起來。總之，過了這麼久，還沒有人來換防。

漆黑的城牆下，幾十個黑影分散開來，緩緩地摸索著前進。

伊闕關前雖然地形狹窄，但那也是相對於大軍作戰而言。此前劉備軍的鼓手干擾守軍休息的時候，數百人尚且能夠在關前一字排開，更不要說這數十人了。

這些人後面，有大概一百來人，拿著一些簡單的梯子，趴在地上，匍匐前進。

如果說在黑暗中抬著梯子往前走，難免會相互碰撞，發出聲音，讓守軍發現的話。那麼現在，這些人直接排成一排，貼在地面上慢慢地向前蠕動，關上的士卒就很難發現了。

儘管漆黑一片，但伊闕關那高高的城牆，在夜色中多少還是能夠看到一些輪廓的，眾人也不擔心找不到方向。

一百來人乘著稀稀拉拉、打著瞌睡的守軍懈怠的時候，已經來到了城牆下面。

「嗯？」

一名守軍猛地一驚，什麼聲音？

他伸長了耳朵，仔細聽了一會兒，好像又沒有了？

算了，也許是幻聽了吧。那劉備軍的鼓手這段時間確實挺勞累的，今天也沒來騷擾，還能有什麼情況。

換防的人怎麼還不來啊，要命。我還是站著再打會兒瞌睡吧。

這樣想著，他又陷入了迷糊不清的狀態。

城牆下，一架又一架的雲梯被眾人小心翼翼地支了起來，盡量避免和牆壁劇烈碰撞發出聲音。

最前面的數十人湊到一起，點起火把，攀登了上去。

由於城牆高度所形成的死角，這個時候，除非是守軍深深低下頭去看，否則，他們是發現不了城牆下面那一點微弱的火光的。

畢竟，一般來講，人們登高的時候，就會下意識地望遠。

等到這幾十個人快要爬上城牆的時候，靠著城牆的守軍們才發現了不對。

「死！」

為首的關羽輕哼一聲，揮刀將一名受到驚嚇、張大了嘴巴的守軍砍翻在地。

兩三步跨了上去，關羽縱身一躍，整個人已經到了城牆上面，並乘著敵人睏倦的機會，瘋狂地收割著附近的人頭，為其他攀登者清理障礙。

一兩分鐘后，等到大部分守軍反應過來的時候，這一百多人已經紛紛爬上了城牆。不等守軍示警，關羽旁邊的一名士卒搶先吹起了號角，向早已準備好的劉備和孔融傳遞了攻擊信號。

一百多人對接近兩千人，關羽手下的士兵就算準備再充分、再勇猛善戰，守軍就算再疲憊不堪、再士氣低下，一比十幾的比例，關羽再神勇也不可能打贏。

但關羽的目的，只是背靠城牆，拖延住這些人即可。

等到一百多人已經死傷大半，城中的守軍也快要趕來時，劉備和孔融的大軍終於趕到了。

是夜，由於守軍的懈怠，由於劉備一直以來的疲敵之策，由於運氣的眷顧，劉備和孔融居然以較小的代價，順利地攻破了伊闕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