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神都鼎沸!望北樓望北!

第414章 神都鼎沸!望北樓望北!

這一日,神都沸騰了。

誰也沒想到去年一場慘敗,丟盡了煌煌大雍臉面的鎮遼軍,今年竟真能一雪前恥。

那名為報紙的紙張上將此戰的過程寫得很詳細。

特別是冠軍城那一戰。

從十月十五日,蠻族大軍突然出現在城外開始,到陷陣營千騎破萬!

主將馮參連斬蠻族數尊六境大能,最後在退回城中時,單人一騎斷敵於後,一聲爆喝『某家在此,敢近者死!』

數萬大軍皆不敢近!

再到十日橫空,蠻族數十大軍晝夜攻城的慘烈。

有人為之拍案、有人為之哀嘆、有人為之赤紅雙目……

再往下看,便是第九日大戰臻至最激烈的時候。

蠻族九大真仙出手,那尊八境天人的蠻族可汗更是天河漫灌,水淹眾生。

形勢最危急時,又是那位冠軍侯一如去年那般挽狂瀾於即倒!

只手補天闕!

斬真仙、合天人、誅滅蠻族可汗!

一尊活著的傳奇,就在隨著紙上文字的描述浮現在所有人的腦海中,然後死死烙印在他們心中。

這一刻,就連對如今天下局勢最悲觀的人也不禁沸騰了體內熱血,暫時忘卻了八州之地的滿目瘡痍。

而人心,即氣運。

當所有人昂揚向上、充滿希望的時候,氣運便如那烈火烹油,沖霄而起。

只是讓所有人沒想到,還沒等他們平復了心情。

短短几個時辰之後,長街上便傳來了賣報童子的奔走與呼喊。

「號外!號外!」

「冠軍侯於十一月初,親率大軍出塞,北擊蠻族!」

「十一月十七,大軍兵臨蠻族王廷!當日破城!」

「號外!號外!」

「冠軍侯……」

聽到外面的呼喊聲,眾人咒罵一聲。

該死的奸商!

很顯然這兩則消息應該是同時收到的,可那該死的奸商竟是分成了兩次售賣!

只是眾人罵歸罵,卻也不得不忍痛掏錢。

一日破王廷!

這可是近乎滅國的潑天功勛!

望著那同樣是頭版的內容,眾人心情激蕩到難以自禁。

「恨不能親眼目睹冠軍侯的蓋世神威!」

「我亦恨也!只恨未能入得君侯麾下,哪怕只是牽馬墜蹬,也是甘願!」

「壯哉!」

「惜哉!」

然而就在他們以為今日的好消息,已經將他們的情緒送到了頂點,準備回家跟家人分享一下的時候。

屋外報童的呼喊聲第三次傳來。

「號外!號外!」

「冠軍侯率大軍索敵於漠北冰原!一戰盡覆北蠻餘孽!」

該死的!又來!

不少人咒罵連連,心疼余財的同時,再加上這則消息相在前面兩則勁爆消息面前,過於平平無奇。

所以本不想掏錢,卻沒想到那些該死的小傢伙隨即便補充道。

「呼號!號外!」

「冠軍侯勒石燕山!壘土封禪!為北海龍族所阻!」

「以天人之境與龍族太乙戰於燕山!」

龍族!

一個在普通百姓眼中只存在於傳說的種族!

這一刻,竟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了所有人面前。

一瞬間,原本喧鬧到近乎沸騰的神都,陷入了一種近乎詭異的死寂中。

那些奔走呼喊的報童見狀,有些被嚇到了。

正猶豫著要不要繼續喊下去的時候,卻見一道氣息恐怖的身影,瞬間閃身到自己面前。

報童驚悚之下,正想轉身就逃,卻聽那道氣息恐怖的身影,沉聲喝道。

「站住!」

報童渾身僵硬,膝蓋卻是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貴……貴人饒命!」

那大修努力收斂了氣息,冷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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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一份這什麼……報紙?」

說完,見報童眼淚鼻涕流了一臉的模樣,那大修有些尷尬地扭過臉。

「我給錢。」

錢貨兩訖。

還沒等劫後餘生的報童喘上一口氣,下一刻便臉色慘白地看到一道道平日里自己連靠近也不敢的貴人,主動出現在自己面前。

「報紙給我,錢拿好。」

這世上除非神經病,正常人在螻蟻沒有影響到自己的時候,是不會主動踩死的。

更何況弄出這報紙的那家酒樓與宮中有些瓜葛,在沒有必要的前提下,沒人腦子抽了,會主動去試一試對方的深淺。

片刻之後,報童望著空蕩蕩的包裹,以及腳下散落一地遠超報紙本身價格的錢財,呆愣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

隨後趕忙將這些錢財收入到包裹中,飛奔著返回酒樓。

……

望北樓。

高壯漢子看著報童遞過來的沉重包裹,搖頭道。

「多了。」

「按規矩,剩下的都是你們的。」

報童撓著頭憨憨笑道。

「狗娃以前只是小乞兒,幸得先生們才能得以活命、飽腹。」

「這多出來的,便算是狗娃孝敬先生的。」

高壯漢子眯著眼神望著報童一陣,隨後笑道。

「是個有孝心的好孩子。」

說著,將錢財收起,然後在錄事簿上勾動筆鋒。

【太康六十年十一月二十九,狗娃存銀錢……】

狗娃尚不識字,不知道先生並未真的收下他的孝敬。

但他還是很開心。

一路跑得滿頭大汗的他,此刻幹勁十足,送完錢財,便又取了一大捧報紙塞入身上的包裹中。

不過在出門之前,他還是忍不住好奇道。

「先生,這世上真有龍族嗎?」

高大漢子笑著點頭。

「有的。」

報童繼續問道。

「那……那君侯最後贏了嗎?」

高大漢子嘴角咧起,神色得意形如孩童。

「當然贏了。」

報童聞言,驚嘆道。

「君侯真厲害!要是狗娃有一天能見到君侯就好了!」

高大漢子聞言,雙眼下意識眯起,望著報童急匆匆離開的背影,呢喃自語一聲。

「會的……」

……

望北樓收攬的報童不少。

當那最後一則消息放出去的時候,被驚出來的大修士同樣不少。

這些大修士大多對錢財沒什麼概念,所以很多報童都很是發了一筆橫財。

但如狗娃那般將全部所得上交的童子並不多。

高大漢子望著另一個遞上沉重包裹的報童,有些不解。

「讓我保管?為什麼不自己收著?」

報童搖頭。

「我怕死。」

高大漢子失笑。

「你就不怕我貪了你的錢財?」

報童繼續搖頭。

「我們兄妹的命都是先生們給的,沒什麼怕不怕的。」

高大漢子揮手間便將包裹中的錢財取走。

看著那被自己這等手段驚得睜大了雙眼的童子,高大漢子笑笑。

「你是一個聰明的孩子。」

聰明的、憨厚的、機警的……

這些特質越是年幼越是明顯,高大漢子很大一個任務就是負責將他們挑選出來。

只是……

『很多面孔明天怕是就看不到了……』

稚童持金於鬧市,凡人亦邪魔。

望北樓能震懾住也只是那些修士,卻管不了那些底層凡俗的恩怨糾葛。

高大漢子嘆息一聲,自語道。

『這本身也是一個篩選的過程,不是嗎?』

正低頭忙碌之際,卻見一道文弱身影嬉皮笑臉地出現他面前。

「我那法子如何?是不是收穫倍增?」

望著對方笑呵呵的得意麵容,高大漢子微微蹙眉。

老實說他不是很喜歡這個新來的家裡人。

他們這批老人早年出身市井遊俠,信奉的是江湖道義。

入得六扇門,李赫從來都以軍法統領他們,規矩森嚴。

後來受了君侯臨別所贈的一柸鄉土,更是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可新來的這廝卻是滿身的銅臭味,與他們格格不入。

此刻面對這廝的話,高大漢子卻也只能回道。

「今日盈利確實不少。」

廢話!

明明一個版面能將清楚的事情被分了三份了,這盈利能不倍增嗎?

只是看著對方洋洋得意的樣子,高大漢子還是忍不住道。

「但是……咱們來神都可不是為了這點蠅頭小利的。」

報紙是來自君侯的親自示意。

為此甚至不遠萬里送來了一套出自墨家大賢之手的印刷之物。

版面上所載的內容,更是由如今供職於朝廷通政司的趙干為主編,餘下捉刀代筆的無名氏也全都是朝廷正經官吏。

如此大的代價與手筆,又豈是為了貪圖區區財貨?

「不要本末倒置。」

聽到高大漢子這話,陳序面上的得意僵硬了一瞬,隨後撇撇嘴,語氣不屑地道。

「你們這些軍漢真是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

「看不上區區財貨,有本事不要跟家裡伸手要錢啊?」

說完,見高大漢子臉色變得有些難堪,想著以後還要共事很長一段時間,於是緩和了語氣道。

「君侯要養軍、要治民,需要錢糧的地方還很多。」

「咱們能給家裡減輕一些壓力總是好的,你說是吧?」

面對陳序這話,高大漢子沉默了一陣,還是點了點頭。

剛剛說那些大修士對錢財沒什麼概念,其實他們也沒有。

此刻他終於明白過來,家裡讓這陳序過來目的是什麼了,心中不禁有些慚愧。

「受教了。」

陳序見這糙漢這麼容易就低頭,不禁有些意外。

不過能夠溝通總是一件好事,兩人閑聊了幾句后,陳序直言道。

「神都其實是一塊寶地,只要經營得當,以後不但不再需要家裡送錢財過來,甚至還補貼家裡。」

「而我來的目的,就是這個。」

「以後你們的事情我不過問,但是搞錢的事情你們得聽我的。」

……

晚間,望北樓某間隱秘私室。

李赫居於首位,一眾身穿普通市井服侍,卻氣質極為特殊的漢子,次第坐下。

翻看了高大漢子遞上來的賬目一陣。

李赫緩緩抬首,望著席間多出那幾張新面孔,感慨道。

「諸君果然是能人。」

「舉手之勞,掌柜謬讚。」

為首的陳序擺手謙虛了一陣,便將先前在高大漢子面前說過的話,跟李赫複述了一遍。

李赫略作沉吟,便點頭道。

「可。」

「今日之後,經營一事上,皆以你等為主。」

術業有專攻。

這些家裡派來的人,在商賈一道確實有些手段,李赫自然沒理由拒絕。

唯一讓他有些疑慮的是——

「陳管事的『陳』,可是陳夫人的『陳』?」

陳序聞言,抬頭看了李赫一眼,隨即笑道。

「掌柜放心。」

「我家夫人如今深居內宅,斷然不至於再拋頭露臉,辱沒了君侯的名聲。」

言下之意,他們這些人既然被併入了六扇門,夫人便不會繼續插手。

說完,神色肅然地端起手中的酒盞。

「一切為了君侯大業!」

這般言語一出,整間密室氣息一肅。

所有人全都近乎本能地挺直了身體,舉杯附和。

「一切為了君侯大業!」

李赫深深看了這陳序一眼,見他眼神清澈中暗藏的狂熱,終於徹底放下心來。

「敬君侯!」

「敬君侯!」

盞中酒水一飲而盡。

包括李赫在內,全都豎起了耳朵,聽這陳序講述起家裡的事情來。

而這陳序精通商賈一道,口才自是不錯。

一樁樁、一幕幕,從他口中講來,宛如親歷。

聽得這些早已將生死拋諸腦後的漢子,雙目忍不住泛紅。

他們終是想家了。

君侯說的對,神都雖好,繁花似錦、富貴喧鬧,甚至就連這冬日也不似幽州苦寒。

可它終究不是吾鄉!

「敬幽州!」

李赫舉杯,目光虛望北方,在將酒盞酒水飲盡后,又比身邊人多續了一杯。

「敬此戰死難的袍澤!」

這一日,神都所有人都為報紙上的潑天喜訊而歡呼雀躍。

可又有幾人知道這潑天喜訊下,幾多鎮遼兒郎為此埋骨?

苦酒入腹。

李赫眼看密室中氣氛有些沉悶,隨即展顏一笑。

「為此番大勝,賀!」

沒有什麼好惋惜的!

也沒有什麼好哀戚的!

今日袍澤先行,來日若是輪到我等赴死,亦是當仁不讓!

「為君侯賀!」

……

今日一場密會,到底是高興的。

就連李赫漸漸地也有些微醺。

剛要散去,卻驟然聽聞令狐安星夜到訪。

酒氣瞬間蒸發,李赫匆匆起身上前迎去。

「令狐君!」

令狐安身居宮中,出入不易。

能在這個時候趕來,肯定是發生了大事。

李赫有些緊張。

而快步走進密室的令狐安,神色間卻是難掩激動。

「大事!諸君有大事!」

說著,一把抓過李赫臂膀,而後在座眾人近乎語無倫次道。

「封公了!封公了!君侯——哦!不對!日後當稱君上!當稱君上!」

在座這些人包括李赫在內,幾乎全都是草莽出身。

一時間竟沒明白這個『封公』,到底是哪個『公』。

正愣神間,還是一旁的陳序有些驚疑不定地問道。

「敢問令狐君,這個『公』,可是開國之公?」

令狐安重重點頭,旋即道。

「君侯此番立下潑天大功,陛下龍顏大悅,不惜開本朝之先例!予以國公之爵!」

「如今聖旨已經擬好!斷無更改!」

「明日便會發往幽州!」

說完,趕忙又將這『國公』的淵源向眾人詳細講述了一遍。

聽完這些后,眾人這才明白過來這個爵位意味著什麼。

死一般的沉寂后,終於爆發出一陣狂喜的呼喊。

「為君侯賀!」

列土封國!

建宗立廟!

這可是如今大雍姬氏諸王都沒有資格擁有的權柄!

只是就在眾人要拖著令狐安好好慶賀一番的時候,令狐安卻是歉意道。

「今日就算了!」

「此番敕封,令狐安也要隨行。」

「能尋機跑出來知會你們一聲已是不易,實在不便久留。」

說完,令狐安想了想,又道。

「你等許久不曾歸家,若有言語、物品要捎回家中,令狐安倒是可以代勞。」

神都、幽州遠隔萬里,雖自有溝通的渠道,卻終是不易。

聽到令狐安這話,眾人漸漸沉默下來。

片刻之後,有人笑了笑道。

「東西就算了,勞煩令狐君替我們向君侯送上一番賀詞吧。」

李赫想了想,哂笑道。

「若是有機會,替我在慰靈碑上一炷香吧。」

此番陣歿袍澤不知凡幾。

就連當初的三百老兄弟也長眠數十。

令狐安點了點頭。

不過在走出望北樓后,令狐安忽然一拍腦門,懊惱道。

「糟了!剛剛太過高興!忘了讓他們小心殿下了!」

陛下賜婚雖與封公一事相比,只是小事。

可對於那位殿下而言,卻是意味著從此雞飛蛋打。

這種憤怒與失望,令狐安一介閹宦儘管無法感同身受,卻也能夠理解。

必是極為可怕!

令狐安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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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邊軍一小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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