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夫天子者,兵強馬壯者為之!

第393章 夫天子者,兵強馬壯者為之!

夫戰,多算勝,少算不勝。

韓紹做事之前,前因後果、得失計較,總會在心中屢次盤算。

事後還會整理總結。

對虞陽鄭氏同樣也是如此。

包括涿郡陳氏在內的旁人只以為他對虞陽鄭氏那幫人下手,只是局勢演變后的無奈舉動。

可實際上這所謂的『無奈』,難道就不是在他通過那近一年的咄咄逼人所推動?

所以啊,其實早在很久之前,整個幽北世族高門的資料就已經被六扇門整理完畢,擺放在他書房的桌案上了。

這其中自然也少不了虞陽鄭氏橫行幽州的底氣,那位深受寵愛的丞相姬妾、鄭家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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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鄭氏女為丞相上官鼎所誕之女,單名正是一個芷字。

韓紹垂眼看著正在自己懷中劇烈喘息的嬌美女子。

春潮餘韻,有如醉酒的酡紅爬滿了那張白皙似雪的玉容,掩蓋了初見時的冷漠與死寂。

彷彿一下子鮮活起來。

韓紹也不說話,只靜靜等著她慢慢平復自身。

好在神都貴女修行資糧從來不缺,一身修為放在同齡之中也算不弱。

再加上韓紹到底憐她初承雨露,只是淺嘗輒止。

所以沒過多久,其呼吸便漸漸順暢起來。

或許韓紹的視線太過實質,上官芷似有所感,抬頭回望。

那一瞬間的眼神交匯,讓她一片空白的腦海中霎時浮現出無數難以想象的畫面。

羞恥、難堪、懊惱、狼狽……

等等諸如此類的複雜情緒浮上心頭。

剛剛恢復了白皙的膚色,再次有了幾分漲紅。

慌忙躲開韓紹的注視后,上官芷順勢扯過身邊的綢被將自己攏於其中,而後強忍著身體的不適坐起身。

「你這樣……容易弄髒床褥。」

韓紹這聲提醒,上官芷初始未明其意。

等感受到那汩汩而流的潤意,那張天生白皙如玉的面容,霎時漲得通紅。

「妾……妾回頭自會收拾。」

儘管她努力讓聲音維持原先的漠然,可微顫的聲線,還是暴露了許多。

韓紹目光一瞬不瞬地打量著她。

片刻之後,忽然道。

「你恨不恨我?」

恨?

事後說這個,一切已成定局,還有什麼意義?

背對韓紹的上官芷沉默了半晌,才用一如既往地冷漠聲音回道。

「妾為君侯姬妾,侍奉君侯本就是妾身本分。」

「何以言恨?」

韓紹淡淡一笑。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虞陽鄭氏被他所屠,幾乎一個不留。

除此之外,據李赫傳來的消息,那鄭氏女、也就是這上官芷的生母,也因為替虞陽鄭氏叫屈被上官鼎杖殺。

如此血海深仇,別說恨意了。

就算是給自己來上一刀,韓紹都絲毫不會意外。

此刻韓紹除了在心中咒罵上官鼎那老不死的狠辣,也在暗自琢磨那老東西這麼做的用意。

物盡其用?

還是為了噁心自己?

韓紹稍加盤算,便覺得應該是兩者都有。

畢竟當時自己拒絕那老不死招攬時,話雖然說得大義凜然,可拒絕就是拒絕了。

話說得再漂亮,也掩蓋不了自己不願歸附的事實。

那老東西因此心中生怨,也是正常。

將這個已經毫無價值的庶女送給自己,不但免得自己心煩,噁心韓紹。

再者還能讓太康帝與韓紹之間,生出嫌隙。

可謂一舉數得。

贏麻了!

背對韓紹的上官芷,螓首低垂,如瀑的青絲披散,看不清神色。

可韓紹還是能感覺到她在聽到自己這話后,身形微微顫動了一下。

「不恨。」

上官芷這話有些飄忽,更讓韓紹有些意外。

「為何?」

上官芷那獨具韻味的嗓音,不帶任何情緒。

「因為妾……沒有那個資格。」

屠她母族的是大雍徹侯,一尊剛剛成道便誅殺同境天人的當世天驕。

杖殺她生母的……是她生父!

權傾天下,逼得當朝帝君暫居南宮的大雍帝相,修為更是人間絕巔的九境太乙。

自己一個修為不過堪堪步入元神境的小小真人,又如何有資格去恨他們?

或許在那個生母被杖殺的下午殘陽,自己就該隨她一起去死的。

只可惜自小錦衣玉食慣了,終究是怕死的。

而既然怕死,父親要自己當個玩物,那便當個玩物吧。

要是自己死在那個有著人屠之名的邊地武夫手中,或許自己那個冷酷無情的父親,會迫於面子給自己報仇呢?

這樣一來,母族的仇豈不就因此得報?

而自己入得九幽黃泉,也算是對得起那從小與自己就不甚親近的生母了。

上官芷此時的話語、儀態,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實在太過明顯。

韓紹本想再說些什麼,最終是感到有些索然無味。

到了他這個地位,這世間的女子不說予取予得,也絕對不缺。

所以也懶得再在這裡糜耗時間。

幽幽起身後,散落在地的衣衫,自行穿搭。

隨著最後的玉冠束起髮絲,韓紹只道了一聲。

「安心在府中住著,有什麼需要,跟府中女侍說。」

「若要見我,也可由她們通傳。」

韓紹說到這裡,話音稍稍一頓。

「僅限這幾日的工夫,過了這些天,我要遠行一趟,歸期不定。」

一個女子罷了,只要她不作妖,養在府中便是。

又能糜耗多少錢糧?

至於說要遠行,韓紹也沒說謊。

始畢已死,包括王帳軍在內的烏丸精銳在這一戰盡皆葬送。

這個時候不一鼓作氣徹底拿下這片廣袤的幽北草原,更待何時?

而且動作要快!

否則萬一神都那些只顧爭權奪勢的狗東西腦子抽風,橫插一杠子。

甚至以某些莫名其妙的理由,阻止自己的動作。

對於韓紹而言,無疑是個不大不小的麻煩。

所以在出了這間偏院寢卧后,韓紹便召來中行固與秘書郎周玄。

「廊居城那邊手尾收拾得怎麼樣了?」

「可曾動身?」

中行固聞言,趕忙道。

「侯爺放心,大軍休整幾日,已經動身了。」

「最遲兩日,必然到達!」

至於韓紹口中的手尾,其實沒什麼好說的。

這一戰之後,廊居城已成廢墟,收拾的意義不大。

只能等回頭推到重建。

韓紹聞言,微微頷首。

「廊居城位置特殊,重建是必須的。」

「只是今年卻是建不成了,明年再說吧。」

廊居、冠軍互成犄角。

缺一,便是孤城。

對草原的扼制與掌控,也會大大降低。

所以韓紹也不可能讓它真的荒廢下去。

只是此時韓紹一來無心他顧,二來沒有足夠的錢糧支撐自己重新在這幽北之地新建一座雄城。

三來幽北苦寒,又值寒冬,顯然不是開工動土的時候。

故而只能等到明年開春再說。

韓紹說到這裡,隨後便吩咐道。

「不過這重建的先期準備工作,卻是可以先做一做。」

「這樣吧,你從六扇門尋幾個好手,護著幾位墨家賢者去往那邊看一看。」

「告訴他們,以後重建廊居,便以他們意見為主。」

墨家善守,建城自然也是行家。

如今這造炮的工藝,城中工匠在他們的傳授之下,已經基本掌握。

只需留下一個人,在細節上指導一二。

餘下的人要是就這麼閑著,韓紹看得也著實心中發堵。

牛馬嘛,就要有牛馬的樣子。

聽到韓紹這番吩咐,中行固也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對。

當即點頭應喏。

經此一戰,不但城中大軍盡數脫胎換骨。

六扇門更是在韓紹的有意偏袒下,實力極速膨脹。

中行固這個七境真仙就不說了,六境法相金身的大能已經不在少數。

想必護住幾個技術宅,不成問題。

這般安排之後,韓紹轉而望向另一邊的秘書郎周玄。

「錢糧、軍資準備得如何了?」

「可夠大軍遠行數千里之用?」

打仗打的就是後勤。

余者才是將士奮死。

所以不止是前世遠征草原,這物資調運是令人頭疼的天文數字。

此世也是如此。

甚至因為此世士卒皆是修行者的緣故,一個個都是飯桶,錢糧每日消耗更大。

秘書郎周玄聞言,趕忙躬身作揖道。

「君侯放心!」

「這幾日來,康成已經將錢糧、軍資統籌完畢。」

「足夠二十萬大軍三月用度的軍需,已經整裝在車。」

「只需君侯一聲令下,便可隨大軍前行!」

這一戰雖然慘烈,可時間卻是極短。

之前為了這一戰籌備的軍資,並未損耗太多。

除此之外,就要感謝始畢這個運輸大隊長了。

數十萬大軍南下,隨軍而行的牛羊、戰馬,數量極為龐大。

有著如此數量的戰利品作支撐,這一次北上逆伐草原,可謂綽綽有餘。

韓紹看著周玄這般自信滿滿的模樣,心中滿意。

「康成妥帖,本侯是放心的。」

「這些日子辛苦了。」

面對韓紹的讚譽,周玄心神有些激蕩。

「君侯過譽!這本就是康成分內之事,談不上辛苦。」

「更遑論康成一介文人,上不得戰陣,無法替君侯掃清寰宇,實在是慚愧!」

掃清寰宇?

你他媽真敢說啊!

韓紹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揮手打斷道。

「行了,你也不用過分謙遜。」

「爾等文士雖不曾上陣搏命,卻是將士們搏命的底氣。」

「該你們的功勞,本侯都記著。」

「到了論功的時候,絕不會短了你們分毫。」

韓紹這話不只是說給周玄聽的,也是借周玄的口,說給這城中文吏聽的。

文武之道,相輔相成。

只論武功,便是唐末五代,武夫當國、彼此攻殺的混亂局面。

只論文德,便是弱宋。

隨便一個犄角旮旯里跑出來的蠻夷,都能踩你頭上拉屎。

他韓某人以武起家,待日後天時一至,橫掃八荒六合。

後者肯定是不可能。

卻也不想未來有一天,有人學自己振臂高呼『夫天子者,兵強馬壯者為之爾』!

在場的中行固和周玄都是聰明人,韓紹這話一說,他們便品味到了別樣的意思。

中行固還好,他的六扇門看似有文吏、也有提刀武人。

實則不文也不武。

他們只是侯爺的忠犬。

該扮演什麼的角色,他早已心知肚明。

所以對韓紹這話感受並不深。

可周玄就不一樣了。

韓紹既然說出這話,便表明他要開始著手平衡麾下文武了。

換而言之,他們這些文士的春天就要到了!

意識到這裡,周玄激動不已,跪地叩首,顫聲道。

「康成代諸君謝過君侯厚恩!」

「願為君侯效死!」

代諸君?

韓紹雙目微眯打量了周玄一陣。

隨即一揮廣袖,讓他起身。

「此番本侯親率大軍北伐草原,旨在彰顯我大雍天兵之威,重振我大雍昔日雄風。」

韓紹語氣溫和。

「本侯一走,這城中大小事務的重擔,可就全都要壓在你周康成身上了啊……」

聽到韓紹這句突如其來的話,周玄身形猛然一震。

眼中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惶恐道。

「君侯!康成人微力薄,只恐誤了君侯的大事……」

韓紹上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本侯起家不久,底蘊不夠,能夠真正得本侯信重的,更是不多。」

「舍你周康成其誰?」

韓紹先是鼓勵,而後略帶不滿道。

「今日本侯敢將這份重擔交給你,難道你連接下的膽子也沒有?」

請將、激將的法子,雖然老套,卻最是實用。

果然隨著韓紹這話出口,周玄終是重重叩首。

而後頂著通紅的額頭,顫著聲音卻又擲地有聲道。

「既得君侯信重,康成接下便是!」

「君侯放心!康成就算粉身碎骨,也要替君侯守好這份家業!」

「只待君侯來日凱旋!」

一出君臣相得的戲碼演完。

韓紹這才擺手讓周玄離開,獨自留下的中行固猶豫了一下,還是道。

「侯爺如此信任這周康成,會不會不妥?」

「據老奴所知,此人如今儼然已經成了城中文吏魁首……」

「不少人甚至以國相稱之!」

風聞奏事、捕風捉影,本就是六扇門的本職。

這城內的任何風吹草動,又怎麼會瞞過中行固這個六扇門提督的耳朵。

韓紹聞言,神色沒有半分變化。

扭頭看著中行固輕輕一笑。

「不打緊。」

文人抱團,除非是如同世家門閥一樣,自有根基。

又或是和前世明朝的士大夫一樣,彼此結成龐大的利益集團。

否則就算心有妄念,也是秀才造反,十年不成。

更何況未來他要平衡文武,肯定會多少傷到那些老兄弟的利益。

有這麼個現成的靶子在,不但能替他吸引這些老兄弟的怨氣,不至於傷了彼此的感情。

做事也能方便上許多。

畢竟為上者是裁判,最忌諱親自下場。

見韓紹這般態度,中行固便不再說什麼了。

他只負責替侯爺提供消息,偶爾給一點小建議,至於如何決斷從來不會多上半句嘴。

就像是此刻,在說完正事後,中行固便又小心提醒道。

「侯爺要不要……去虞夫人那裡坐坐?」

韓紹聞言,想了想,便道。

「去一趟吧。」

這一連納了兩個新人進府,雖然韓紹都是被動之下的無奈接受,可到底還是要跟虞璇璣打聲招呼的。

安撫只是其次,主要還是這一戰已經過去了幾天。

先前為了成道,『奪』了本該屬於她的秘境,總該說個清楚。

給個交代。

『嘖嘖嘖……太陰星君……』

韓紹心中念頭一轉,忽然有了幾分別樣的感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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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邊軍一小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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