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意料之外

一陣極為明顯的麻癢感傳遍全身，渾身汗毛彷彿都豎了起來。

庄啟星看向面前爛掉了一隻眼眶的壯漢，看到他那隻眼眶中碩大義眼的紅光開始劇烈閃爍起來，不出幾秒鐘就熄滅了，一股白煙從機械眼球中溢出。

下一刻，眼前的野狼幫幫眾幾乎同時栽倒在地上——

在失去了義體的動力支撐以後，他們的肉體根本無法承受得住遍布全身的金屬肢體。

甚至有些人配備了重量過大的義體，在失去動力以後，一斷形狀誇張的前臂重重地垂落，徑直從肩關節的位置將一整條胳膊撕了下來……

庄啟星快速調轉槍口，給掙扎著想要憑藉肉體力量站起身的壯漢補了一槍，隨後徑直走向蝰蛇幫的陣地。

「你們的對手已經解決了，我們可以談談。」他身形一閃，躲過幾發稀稀落落的子彈，口中說道。

與大量進行身體改造的野狼幫不同，蝰蛇幫的成員並沒有太多的義體。

只不過王日天扔出來的那一連串電磁手雷干擾能力還是很出色的，蝰蛇幫不少成員連通到大腦的設備都出現了或多或少的問題。

在蝰蛇幫的陣地中，許多人神色痛苦地捂著額頭或是後頸的腦機介面，一個個都沒聽到庄啟星在說些什麼。

庄啟星也沒有著急，兩手抱胸，安靜地站在這些蝰蛇幫成員的面前，看著站在隊伍最核心位置的人。

蝰蛇幫陣營的核心是一個兩隻眼睛沒有眼白，整個眼球都發著冰冷白光的女人。

她似乎完全沒有受到電磁屏蔽的影響，不緊不慢地走上前，用空洞的雙眼盯著庄啟星。

顯然，這雙義眼的級別相當高，還自帶了高級的防干擾功能。

「用這種取巧的手段干擾行動而已，過不了幾分鐘他們的主力就能恢復正常。」女人冷聲說道，「如果你願意趁現在幫我們幹掉那些野狼幫的，我或許會有興趣跟你談談。」

「這正是我要說的。」庄啟星淡然道，「不知道有沒有人告訴過你，女士……」

「在具備萬全把握之前，盡量不要對精神狀況異常的人造成重大刺激，否則很可能會造成極度不良影響——促成賽博精神病。」

他從胸前的口袋裡拿出自己的證件，展示在女人面前。

「這是我的證件。」庄啟星說道，「我是聯邦一大的心理學教授，賽博精神病也是我的主要研究方向，我認為我有義務提醒你們繼續槍戰可能引起的後果。」

「笑話！就算讓他們變成賽博精神病又怎麼樣？」女人冷笑道，「你以為我們會害怕嗎？」

「我理解，你們蝰蛇幫可能也碰見過不少賽博精神病患者。」庄啟星隨意地點了點頭，「有些賽博精神病除了嚴重的心理障礙和精神問題以外，其實並不算危險。」

「但是——」

「那種人畜無害的情況只存在於並未裝備危險義體設備的賽博精神病，他們的癥狀是因為沉溺於虛擬世界，導致社交孤立、焦慮、抑鬱，漸漸無法融入真實的社會環境，與現實脫節。」

「那些患者因為能力有限，所以危險程度不高。」

「然而，因為過度身體改造而出現的賽博精神病與那些情況完全不同……他們迷醉於機器的力量，認為自己已經超脫於人類的範疇。」

「當受到極端刺激或是心情出現過大的落差時，這些患者很容易失去自我意識和分辨力，於是在潛意識的自我保護下，無差別攻擊周圍一切可能對自己造成威脅的東西……」

「而周圍的一切，在他們眼中都是威脅！」

庄啟星很認真地講述著，同時觀察著面前的女人臉上的細微表情，尋找勸她離開的可能性。

他的目的很簡單，只要把戰場移開海里歪網咖的區域，王日天的秘密倉庫就不會再有被爆破的風險。

「照你的說法，難不成那些蠢貨犯病以後反而戰鬥力會提高不成？」女人眼中的白光更亮了一些，看起來甚至有些刺眼。

「某種意義上來說，是這樣的。」庄啟星側了側身，略微避開女人眼中刺眼的白光，「在犯病以後，無論是理智還是痛覺都會被壓到最低，而身體機能將會得到極大幅度的強化。」

「同時，非理智狀態下，他們將不會感覺到疲憊，也不會有恐懼，所有潛力都會被最大程度壓榨出來，直到徹底達到極限才會停止……」

「這樣的身體狀態，加上義體和裝備的存在，危險性將會是無以復加的。你們蝰蛇幫都是精英，沒必要冒著減員的風險繼續開戰。」

庄啟星暗中把鏡片的顏色調深了一些，然後再度直視面前這女人的雙眼。

他明顯感覺到這位蝰蛇幫的領導層人物猶豫了。

正當庄啟星打算順勢加大力度說服她停戰的時候，突然發現眼前的女人面龐突然模糊了一瞬，然後變成了一片密密麻麻的數字……

庄啟星悚然一驚，差點以為自己再度回到了化蝶構架的元宇宙。

然而下一次眨眼，面前的情形卻又復原回了正常的模樣。

有關於那位試圖機械飛升的女人，他絲毫不敢怠慢。

稍微喘了兩口粗氣，庄啟星抬手將眼鏡扶正，試圖再觀察一遍周圍是否有什麼異樣的狀況。

就在這時，面前的女人的臉色突然失去了所有的情緒色彩，變得一片漠然。

「砰！」

她不知什麼時候抬起了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