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若魚

第三十六章 若魚

據說在很久以前,魚並不是生活在水裡的,它們都生活在山野林間。由於它們沒有腳,沒有尖利的牙齒,沒有所有能抓住獵物的利器,所以很少找到食物,每天還要提防著山裡的老虎、豹子、野豬、豺狼和山貓而蹦跳著去尋找死去的蟲子充饑。另外,兔子雖然生活在水裡,卻尤其喜歡吃岸上的草,卻又上不敢岸,每天只能用那種很奇怪的游水姿勢到岸邊看著那些美味,然後等著風吹過來把那些長長的草吹到水裡才能吃到。

魚想著要逃離自己呆的地方,因為它相信有一個地方一定可以讓自己自在的活著,所以每天往前面跳。有一天,到了水邊再不能往前走,魚嚇得又往後跳,可是如果回到那可怕林子里,又只能過著殘酷的生活,看著那水波連綿,魚想著應該下去看看。當魚試著把尾巴弄進水裡的時候,兔子趕快制止著說,水裡一點都不好,水裡只有被浸泡的草和許多可惡的小蟲子。兔子一邊制止著魚,一邊又向魚打聽它嚮往的岸上是個什麼樣的生活。

魚告訴兔子,岸上簡直無法生存,到處都是想要吃它的動物,那些動物無休無止的想要奪走它的xing命,還有許多堅硬的草,在它跳的時候刺穿它的鱗片,割破它的皮膚。

聽到對方的描述,魚覺得岸上雖然危險,卻比水裡好。而兔子也覺得,水裡雖然糟糕,卻比岸上好生存。它們各自都呆在自己的領地,過著以往的生活,雖然都有些不太如意,但至少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有一天,魚到水邊喝水,不小心滑進池塘,當它開始垂死掙扎的時候,卻發現那裡才是自己嚮往的地方,那些被水浸泡著的水草根本不用尖利的鋼牙,而且到處都是美味的小蟲子,更重要的是,自己再也不需要跳著走,水裡可以ziyou自在的游。當魚把這些都告訴了兔子,兔子卻說,遲早魚會受夠了這樣的ri子。可時間一天天過去,魚越游越快,越游越遠,而且在水裡越來越自在。而兔子還是過著它每天到岸邊尋找美味的生活。當兔子覺得越來越枯燥的時候,終於忍不住嘗試著跳到了岸上。它這才發現,到處是美味的草,一望無際,而且自己的腳在岸上跳著太讓它高興了。越來越久之後,兔子雖然被那些兇狠的動物追殺著,卻也不在意,因為它發現了這些才是它要的。

「兔子本來就是在山裡的,而魚也是本來就在水裡的,你說的根本不可能。」花瞳聽完伍夢寒說的這個笑話,覺得根本就不好笑,而且根本就沒有意義。

伍夢寒伸了伸懶腰,選擇了一個絕佳的姿勢躺在囚室的稻草上,笑著與花瞳說道:「你也覺得魚本來就該在水裡。現在的你就是在岸上,不知道自己要什麼,雖然知道岸上根本不是自己呆的地方,但又找不到其他更適合的地方,所以與其說什麼世道、天地是牢籠,不如去找自己的那片池塘。」

「我要找什麼池塘?我也不是魚,哪裡要呆在池塘里?」花瞳明白伍夢寒的意思,但還是有些不想承認自己沒有找到屬於自己的地方。雖然說呆膩了這個整天重複做每一件事情的地方,但如果真的離開了,又未必能習慣別的地方,而且最少這裡有吃有喝,自己的話也能有人認真的聽。

躺在稻草上的伍夢寒看了看花瞳的模樣,笑著問:「你還是害怕離開山裡,覺得山裡面才安全,覺得習慣,所以水在哪裡你根本就沒有問過自己,甚至都不願意讓自己知道是適合呆在水裡還是呆在山裡。一邊習慣著山裡給你帶來的一切,一邊又埋怨著天地是無比巨大的牢籠。如果你嘗試著跨出去哪怕是一步,就會看到雖然還是那座山,卻不是以前的顏sè。」

許多人都會抱怨身體疼痛,可是當大夫發現了毛病的時候,原來一模一樣的疼痛也感覺不是那麼強烈,忍著也就過去了。花瞳也是這麼想的,雖然枯木林里已經枯燥無味,但離開卻也只是嘴上不高興的時候說說而已,真的下定決心的時候,又會戀戀不捨,從而繼續著無味下去。甚至有些人即使滑進了自己的水裡,也會掙扎著爬起來,習慣了的東西總是好的。花瞳又看著遠方,眼神又變得迷離,心裡想著許多事,等到它們打成結的時候,便又開始糾結著發起怒火,做一些自己都無法理解的事情。「天地任憑廣闊,卻又有哪裡不是重複著過每一天?既然還是那一座山,換了顏sè也依舊是那些花草樹木,看著依舊讓人不舒服。」

伍夢寒沒有再說話,水不滿足池塘的大小,丟一個石子就行了,挖溝這些事情,還不如讓水自己沖一條路出來。已經兩三個晚上沒有好好的睡上一覺了,伍夢寒也有些熬不住,躺在甚至比床還要柔軟的稻草堆里,也顧不得花瞳,便做起了自己的美夢。花瞳如同嚼蠟一般咀嚼著伍夢寒的話,雖然一點都沒有味道,甚至還惹得嘴裡全是苦水,但當有人說出了自己一直想,卻不敢做,甚至不敢承認的事情時,便不能平復如初的過以往的生活了,那個漣漪會越盪越大,終究引得波濤洶湧,然後衝破大壩,去下游激烈的奔騰。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伍夢寒從睡夢中被花瞳拽了起來,看著已經漆黑一片的夜sè,他還想著回到夢裡的時候,花瞳卻興奮的說道:「伍大哥,我陪你一起去闖蕩,聽說東勝神洲以外還有更寬廣的世界。除了東勝神洲,還有其他三大洲部和赤土中原,聽說只有西門缺去過,我們也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也去感受一下外面的jing彩。」

伍夢寒雖還是迷迷糊糊之中,可聽到花瞳的話,心中卻是一喜,佯裝說道:「此時天正黑,豈不是睡覺的大好時候?再有什麼話說,都等到明天吧。」

花瞳哪裡答應,好不容易做了決定,若是等到明天,誰知道又有什麼變故?這個時候正好趁著夜sè逃離,到時候也落得個神不知鬼不覺。推起又躺下的伍夢寒,花瞳說道:「今夜如果不逃走,明天便要殺頭。」

「天地都是牢籠,又能往哪裡跑?殺頭不是剛好結束這每天重複的生活?倒免去了到其他地方也不習慣的苦。何況你是枯木寨的少當家,誰會殺你?又有誰敢動你的一根汗毛?明天只有我一個人會被殺頭,你最多去站個場,然後繼續著ri子。」

哪裡還顧及那麼多,強行把伍夢寒從稻草上拉了起來,花瞳忙道:「爹爹的脾氣我是知道的,明天我若是不承認錯誤,便連你我一起殺頭。」

「既然寨主是你爹爹,那便再好也沒有了,虎毒況且還不食子。若他真那麼狠心,你便認個錯不就沒有事情了?到時候你依舊是你的少寨主,我依舊是我這貪睡的屍體。」

「認個錯?那你便活不成了。」

「活不成便活不成,自打巨人攻下了伍家莊開始我只能苟且xing命,如今得了玄器,指望著可以復仇,不料又在這失了,當真死在這枯木寨里也算得是脫身了。」

花瞳也不是笨人,伍夢寒這話說出來自然是不得玄器不會離開枯木寨,但他更知道喬牧的脾氣,一旦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除非是死,不然絕不會拱手讓給別人,即便是有人威脅到他身邊人的xing命。別說是自己這個不遭待見的兒子去求,便是喬牧十分喜歡的夫人,也是在花瞳幾歲的時候一怒之下給殺了頭,所以花瞳知道,玄器既然被喬牧得到,那便不可能再被別人奪去。看著眼前的伍夢寒,花瞳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安慰幾句,「玄器既然被我爹爹拿去,便只能認命了。但今晚不逃出去,那再沒有機會了,你可要思之再三。」

「那便只有死在這,這些乾草我還喜歡,剛好捲起來做陪葬。」

看著伍夢寒說話的神情,死在枯木寨里竟還能笑得出來,讓花瞳有些惱怒,卻依舊壓著怒火,咬牙說道:「既然如此,你便死在這裡。我是魚,不能再呆在山裡讓這無休止的寂寞腐蝕。」說話間,喊來了看守,說是要出去。那看守唯唯諾諾不敢搭話,只站在那裡慢慢往後退,「寨主有吩咐,不能讓少寨主出門一步。」

花瞳聽了這話,在別人面前或許還能忍住怒火,可是聽到喬牧吩咐過,不能讓自己離開囚室,霎時間怒火已壓制不住,對看守喝道:「快些開門,若稍有遲疑,待我出去取下你的首級。」

那看守哪敢說話,只是喬牧有留話,若是讓花瞳出來,必將砍下他的頭顱。如今花瞳也說要取他首級,讓那看守哪敢再做決定,愣在一旁,再不敢動彈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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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族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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