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雪域

龐大的奴船隊伍經歷半年的航行后，終於到達雪域南部的天雪城外的船廊上。船廊是專門用於來往船隻的停泊，在船廊里整齊排列著幾千艘大船，嘈雜聲遍布人耳，各自進行著自己的交易。在船廊后的不遠處，高牆林立，這是天雪城的南牆，在牆中央的鐵門上，標立著「天雪城」這三個大字。穿著白色鎧甲的士兵正在押送著剛剛買來的奴隸往城內走去，隊伍猶如一條長龍，從船廊排到奴營里。

天雪城是一座分界城，過了天雪城，就會看到白茫茫的一片大地，無數雪山連綿不絕，有雪原，有雪林，還有著各個被冰雪所覆蓋的國家。

在奴隸隊伍的中央，藍石頭充滿對自由的渴望的雙眼，看著這個新的城市，他重未見過這樣的場景，各種香味不斷飄入他的鼻孔，他吃了半年的奴食，肚子里哪裡還有半點油水，看著看著，藍石頭吞了好幾口口水。經歷了這半年，他才明白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他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活著，並脫去奴隸的枷鎖，至於變強與否，那些都已經不重要了。雖然藍石頭內心的仇恨從未退減，可遠在雪域的作為奴隸的他，又能幹什麼他看透了現實，選擇了苟且，他只是一介凡夫俗子，活著才是最重要的，至於其它事情，只能等他逃跑后再說了。

「加快速度，這批奴隸是要送到雪脈雪晶礦山的，要晚了，天雪孜將軍怪罪下來我們都吃不了兜著走！」

護衛隊隊長騎著一頭三米長的雪狼在藍石頭這段奴車說完，又往後面去傳令。

直到車隊走出天雪城的另一個大門，藍石頭才知道他不用去奴營了，他的目地地是天雪城雪脈礦山，有可能他會成為冰雪之下的一具冰屍，有可能他要在那裡度完餘生，這就是奴隸的命運。

三個時辰后，天雪山脈下的一個山口，停滿了奴車，也站滿了全副武裝的天雪城護衛。奴車無法上雪山，只能把奴隸們放下來押送，可這些個奴隸大多數都是同藍石頭一般牛高馬大，體型和天雪城護衛一般大小，若是搶得兵器，熟強熟弱還是個未知數。

奴隸們紛紛被趕下奴車，衣衫單薄的他們不停地搓著手掌呼氣，藍石頭感覺還好，不冷，反而有一種莫名的舒適感。

奴隸一下完車，外圍的天雪城護衛就上了弩箭，防止奴隸暴動。

「嗷嗚！」一聲狼嚎從山上傳了下來，一名穿著雪晶鎧甲的人駕著一隻六米長的雪狼飛速地向山口趕去，全部天雪城護衛紛紛半膝跪下，「恭迎孜將軍！」

「何必如此多事！」孜將軍在奴群前停了下來，雪狼的腳下揚起一層飛雪，劈打在外圈的奴隸的肢體上，一個貼近雪狼的奴隸，竟是直接被嚇到，下體之處冒著熱氣，其它奴隸也是膽顫心驚的。

「你們瞧瞧，一頭雪狼就把他們嚇成這樣，還怕他們跑了不成」天雪孜的得意之色讓天雪城護衛們放鬆了戒備，「他們這一個個的，一路上想必也吃不好睡不好，嘴唇都乾巴巴的，就算跑了，也逃不出這雪原，能生什麼氣候」

領隊示意護衛們收好弓弩，來到雪狼身旁，諂媚道，「孜將軍說得是，也就將軍您能看得如此透徹，是屬下愚鈍了！」

「愚鈍也好，精明也罷！底部四層雪晶礦今日就要動工了，你馬上把這些奴隸給我帶上去，你也知道現在雪晶對於我們天雪王朝的重要之處，話便不多說，在我今晚回來之前，我要看到四層里的雪晶！」天雪孜說完就騎著雪狼向看不到邊的雪原去了。

「你們也聽到了孜將軍怎麼說的，現在趕緊給我上山，別費那麼多事，不然沒你們好果子吃！」

領隊走在了前頭，後面的奴隸與護衛井然有序地跟著，一路上都一個奴隸沒有逃跑，這倒是在領隊的意料之中。

在路上，所有的奴隸都知道自己有可能便不再是奴隸，只要把底四層的雪晶給挖完，他們就會獲得自由身，與其冒著生命危險逃跑，不如堅持到自由的到來，就連藍石頭也是這樣想的。

半山腰上的雪晶礦區，被冰牆給圍了起來，冰牆有五米多高，上面站著礦區守衛，有著幾頭雪狼在其中。

巨型柵門在大鐵鏈的拉扯下緩緩升起，映入眼中的就是不遠處的礦山入口和一個個草垛一樣的方形房子，這些就是藍石頭等奴隸今後的住處了。從城牆門外看去，看不到整個礦山口，它的洞口邊緣閃動著十分微妙的晶光，讓藍石頭有了一探究竟的衝動，他在奴隸隊伍的中央，走進了大門，到指定地方站好來，他沒有想到礦山口如此地大——被冰牆圍住的冰山的底部是完完整整的一個大口子！

所有奴隸都進來后，一群護衛推著一輛輛裝著各樣開採工具的推車，推到奴隸群前後，倒在地上。領隊發話了，「挑趁手的拿，然後就跟著我下底四層，開採精雪晶！速度要快！」

奴隸們個個都是猴精，早就發現這些開採工具有好有壞，誰也不想讓自己多遭罪，就擁搶起來，奴群中的藍石頭是被越擠越遠，他不清楚為什麼要如此著急，直到拿到工具的奴隸都進入礦山口、只剩下他自己和幾個速度慢的奴隸后，雪面上只有良莠不齊的鐵鋤和尖錐了，藍石頭和剩下的幾個奴隸都呆了——拿這些怎麼鑿開如此厚硬的冰層

「磨蹭什麼呢！快點！」一名護衛揮耍著手中的青鞭，擊打空氣發出「啪啪」的聲音示警。藍石頭隨便拿起一把鐵錐就向大部隊走去，另外幾個奴隸也是隨手拿到工具就快速進入礦山口。

藍石頭一進入礦山口，目光就獃滯了。他的眼中是嶙峋怪異的冰面，散發著淡藍色的光芒，頂部吊著大小不一的冰錐，而在他的正前方，是有著通向下面的冰梯，藍石頭緩緩走上前，根本看不到冰梯的邊緣。

冰梯的傾斜度很高，不熟悉的藍石頭只能一梯梯地慢慢走下去，走了三十多級，才看到這礦內的另一副模樣。

藍石頭接著走了十六級冰梯才下到平處，這裡就是雪晶礦的底一層，這裡的冰面有著無數被挖鑿的痕迹，但依舊遮掩不住這裡的磅礴氣勢。

石頭跟著護衛繼續走，才知道這底一層是多麼的寬廣，而底二層的入口在底一層的正中央，一個大大的圓形便是入口，人要是不走近，由於視覺角度的原因，根本無法發現入口在這裡。

之後的底二層、底三層的入口以及模樣，都與底一層差不多，而底四層還未進行開採，冰錐怪異嶙峋，通道也十分狹窄，開採的雪晶困難得很。

置身於雪晶礦之中，沒有一個奴隸感到一絲寒冷，但人若是直接觸碰到雪晶，這個人觸碰到的位置就會被冰住，更有甚者的血液直接成了血冰，直接身亡。雪晶雖主以白色為主，晶面內有著鬼斧神工的淺藍色的絲條，要一整塊雪晶看去，像極畫中仙子。

雪晶礦內並不黑暗，反而透滲出微弱的淡藍幽光，經過冰面的不斷反射，艷麗異常。而藍石頭只能一邊在心中暗自讚歎，埋頭苦幹起來，他的耳邊除了護衛的使喚聲、叫罵聲外，就是冰碎的聲音。

每一塊雪晶的開採，都極其不簡單，特別是堆在一起雪晶，要是碰上大傢伙，就靠好幾百奴隸一起，用拖物器給拖出去了。拖物器足足就是一個寶塔，巨重無比，它的前軀一共有二十四個繩鉤，每八個分為一層，每一層內都有一個半徑為一米多的圓輪，圓輪旁有一個圓槽和十條與圓輪相接的長棍。奴隸就要在圓槽里推動長棍，使圓輪轉起來，帶動輪軸，進而拉動被繩鉤固定的礦物。小型的雪晶礦一座拖物器就夠了，而有些較大的雪晶，需要兩座、甚至是三座拖物器才能拉動，而且這還是需要許多奴隸在雪晶礦旁拉、推雪晶。

雪晶開採后，要由脈者融化重凝做出雪晶製品，雪晶只能在元靈的作用下才會化解，否則就算是在烈日下，雪晶也不會發生任何變化，依舊寒氣逼人。

夜幕降臨了，雪晶礦區安靜得很。一行奴隸們拖著疲憊的身子走出雪晶礦山口，向他們的營地走去。他們的營地十分簡陋，一朵朵癟著的帳篷，被木欄給圍著，帳篷外就只有架在三叉棍上照明用的火盆。

營地門口，放著藍石頭他們今天的飯食，只有兩個大饅頭，由一排護衛發放，拿到大饅頭后就要進入營地，自行解決自己的問題。

藍石頭在隊伍中央，等了好一會才拿到饅頭，還沒走幾步，他的嘴裡就塞滿了饅頭，藍石頭使勁地嚼，就像在吃最後一頓飯一樣，恨不得嘗盡這饅頭的滋味。

走進營地后，藍石頭走到一個角落的一個草垛房旁，狼吞虎咽地吃著另一個饅頭，等到手裡沒有了一點白色的痕迹，藍石頭獃獃地看了許久，就差伸出舌頭去舔乾淨手上那饅頭的香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