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第一百二十三章

【畫像】

封傲並不知道為了掩飾自己的行蹤,他的寶貝徒弟做了多大的犧牲,若是讓他知道鄭宥廷的聲音被人樓家人偷聽了去,管他什麼先將這些傢伙滅口再說!

此時,他正穿過祠堂把手的樓家子弟,身入祠堂之中。

從房樑上翻身下來,如貓掌着地毫無聲息。

封傲抬頭看了眼,見房樑上沒有被他帶下來一絲灰塵,漆繡的痕迹還很新,是才翻新維修不久。

看着祠堂乾淨整潔的模樣,樓家人對祠堂非常看重。

祠堂內點着燭火,並沒有絲毫現代電線燈泡的痕迹,未免影子映在窗戶上壞事,封傲躲身在柱子之後,小心地避開人群移動。

他沒有過多關注祠堂內供奉的排位,幾千年下來,樓家祠堂歷代家主長老的牌位有上千個,高低不一一層層擺放着,密密麻麻。香燭的煙氣繚繞,室內充滿檀香的氣味,普通人乍一見這麼多牌位和燭火瓜果供奉,恐怕不會想到這家人香火綿長底蘊深厚,而是會被這陰森嚇得腿軟。

讓封傲微微驚訝的是,不論是古老先祖還是上一代的亡者,牌位上的字樣全是用他所處時代的文字纂寫。

最上位的木牌上寫着壬午年,依據牌位上的時間推算,這一位最古老的實在距今一千五百年左右,約莫是現世史書中記錄的唐朝。

那是華夏歷史上的繁盛時代,是什麼緣故讓封家從此一分為二,封傲不得而知。

他此行的目的自然不是為這些排位而來。

幾個翻身,封傲站在排位之後縱觀整個祠堂的佈局,他不知祠堂里是否安裝有機關因此格外小心。

樓家自立門戶,但他相信,樓家和段家絕不可能將封家的痕迹抹除。否則,他們不會對他如此感興趣,也不會將古老的建築和文化保留地那麼完整,還嚴格遵守着古訓生活。

封傲判斷樓家的祠堂應該從一開始就建造得非常大,這些年並未擴修。

因為祠堂里的陣法十分完整,都是出自於一個人的手筆,完全沒有被修改或增加的痕迹。

封傲是將細細推演,可以確定的是,祠堂設立陣法之人不是封子期,雖然帶有一些封子期的痕迹,但或許是他的徒子徒孫。能夠確定的一點是,這個人的陣法造詣也非常高,在封傲的道行之上。

一動不動地,足足站了半個小時,封傲才有動作。

封傲如同喝醉了一般在祠堂中行走,若不是他動作很快,那模樣就像在打醉拳,步伐凌亂彷彿毫無規律可言。

可當他在某一處站定的時候,奇迹竟發生了。

燭火通明,排位森然的廣大祠堂,一眨眼的功夫,封傲在原地消失得無影無蹤。

如此靈異的事件,又發生在這樣鬼氣森森的祠堂重地,若是被人看見,那不幸的傢伙肯定會以為見鬼了。

但事實上,那陣眼之處連通一個玄妙的機關,通過步伐力度依次觸發,從而啟動關卡。

封傲所站的地方突然抽空,整個人霎時墜落,一個呼吸不到的功夫封傲就跌入洞中,那洞口石塊迅速合攏,與祠堂地面上的其他地方看起來沒有絲毫差別。

封傲也是猝不及防,不過,只是驚訝了一下,很快就穩住身體,在黑暗的通道中急速下墜,高度超過十幾層樓高,看到微亮的燈光之後封傲算了算時間,大概三息之後才抵達地面。

若是有人意外跌落下來,早就粉身碎骨。

封傲平穩地落在地面上,才抬頭卻是猛地呼吸一滯!猛地內力匯聚掌心就要攻擊!

——他防備地放下手。

盯住睜眼看着他的人們,他一眼數過來,足足有二十七個盛年男子。對方目光兇狠,不說渾身散發的氣勢,單單隻說他們的神情,幾十雙眼睛都盯住封傲的方向,看起來就已經十分駭人,能讓所見者對視一眼就整日噩夢。但奇怪的是,他們卻沒有對闖入者動手攻擊或出聲詢問。

封傲沉下心,仔細觀察,沒有感覺到這些人的呼吸和氣息,才確定這些滿臉怒容的人,其實都只是蠟像干俑。只是因為燭火微弱,做得有十分逼真,才讓他一時受驚。

確認了這一點,封傲卻不敢輕舉妄動。

這些人俑不會平白無故出現在這裏,看他們身上的衣服古舊,但都不是同一時代的產物。他雖然對現世歷史中的服裝了解不多,但上次同鄭宥廷看了那部影視城出品的影片,取自古宋朝背景。離他不遠處的一個人俑,身上的裝束便和那影片上的臣屬裝扮有點相似。

這些人擺在這裏,除了以人俑陪葬這地下靈堂之人外,一定也會布下陣法機關,物盡其用。

封傲仔細觀察,用的時間比在上面祠堂堪破陣法機關還要久,而後,眉頭緊緊擰住。

這陣法要安全走過,竟然是要人三拜九叩!

看來……這裏面供奉的,是樓家至高無上的祖先了。

封傲斂眸想了想,還是決定乖乖照做。

他不是拘泥於跪天跪地不跪人的老頑固,幾個叩拜而已,情勢所需,沒什麼好計較的,當然是安然過關查探內里虛實更加重要。

封傲跪下,姿勢十分到位地叩拜。

一步一拜,一拜三叩首。

額頭撞擊地面,發出清脆的聲音。若非前程,叩首有力,這裏的機關就會生變。

封傲一邊做着,一邊暗想:這裏頭若真是封氏後人,得了他的叩拜,不知道轉世投胎會不會折壽。

到了最後一拜,最後一聲磕頭,封傲還未起身就聽見身後的傳來石像挪動的聲音。他屏息警惕,聽到後面的聲音停下,才側身回頭看。

這一看,又是吃驚。

那些蠟像人俑臉上的表情竟然完全變了,從原本的怒目相對莊嚴肅穆,變成了此刻的和藹慈祥面帶笑容。

這表情太過逼真,連眼角的笑紋都沒有錯過。

看起來是藹然可親的長輩滿含欣慰地看着後輩,但在這樣一個燭火昏暗的地方,實在滲人得慌,稍微心裏素質差一點的,挨過剛才的怒容,現在見到這副笑臉,才真有可能嚇破膽。

二十七個人對你怒目相視可能會讓人受驚,但二十七個人對你露出佛祖般拈花一笑的慈悲表情,沒有比這個更詭異得讓人脊背發涼。

封傲驚訝的卻是這些表情的變換,如果剛才不是凝神聽這些人俑卻是扭轉了一百八十度的話,他恐怕要認為這些人俑原本就是一面怒一面喜的雙面人俑。這種人俑並不難做,但顯然不是。是用了什麼方法,竟然能將人俑臉上表情變換,還做得如此惟妙惟肖?

封傲沒想出所以然來,索性作罷,轉而去看身前的被樓家人供奉的物事。

才打上一個照面,封傲的面部肌肉不由一僵。

說不出是吃驚還是其他,反正,封傲一見眼前醒目的畫像,實在是大大地吃了一驚。

他有生以來幾十年的驚詫都要在這一晚用完了。

到底是什麼讓封傲竟隱隱失控?

只見那幅與人等高的畫像上,畫着一個成年男子。

那男子面若桃李,鳳眼帶笑,一身武裝精練卻是墨髮長披散散地在尾部打了個結,疊著腿靠在菩提樹下,散漫得不成樣子,卻也無端讓人不敢冒犯。

這個一臉無害笑容帶着幾分溫和的人,就是封傲。

不是現在的他,而是前世,那個恣意武林的魔教教主,封傲。

他是個善於遺忘的人,也不是念舊之輩,素來灑脫。到了現世,忙着創下自己的新天地,哪怕偶爾也曾緬懷從前的兄弟們和魔宮的生活,但卻很少想到自己,更沒有回憶過自己那時的容顏。

乍一件這副畫像,封傲着實愣了一瞬,才恍然。

原來,是我。

他不知為何苦笑一聲,轉頭再看其他。發現室內足足供奉著十五幅畫作,他的畫像旁一副小了三分之一的畫像上也畫着一個人,是個垂暮老者,眉眼間依稀可以看得出來他的身份。

是,封子期。

分明他死的時候應該不到五十天命之年,看起來竟是滿頭白霜,猶如七八十歲的老朽。

除了這兩幅人物畫作之外,剩下的十餘幅畫作便是一些書法或是山水畫。其中有一副,儼然就是縮小版的郾城古圖。

封傲盤膝坐着,仰頭看這些供奉的畫作。

室內並沒有排位,也沒有擺着香燭瓜果,也沒有蒲團。

看起來簡陋,但看這些身後的人,便能知道樓家對這裏有多重視。而這些人俑所代表的身份恐怕不低。

封傲想着,不由回頭看了一眼,這一次卻是親眼看到了這些人俑臉上表情的變化!

之間他們臉上如同活了一般,慢慢放鬆,嘴角拉直,眼睛睜大,從一副慈祥的表情變成平和有慢慢被調整成了統一的虔誠仰望的神色。

猶如一個表情遲鈍者的慢動作調整。

封傲看了半晌,也無法窺探到是什麼操縱着這些人俑的表情。

他失笑地搖了搖頭,回頭看了眼自己的畫像,又看向「他」身旁的封子期。

沉默過後,他輕笑起來,惋惜道:「可惜,沒有帶酒來。」

他是好酒的人,手底下自然有許多能喝酒的能事,封子期在他身邊跟了兩年,有在魔宮長大,愛不愛酒不好說,但酒量卻是一頂一。

封傲仰頭看着,好一會兒,才起身來。

「下一次,陪我喝一杯吧。」

他低聲說,悵然若失。

依照着前世的祭奠禮節,封傲虔誠地躬身倒退,直退到他剛才下來時站立的地方,又屈膝跪下,伏身三叩。

那些人俑再一次挪動,封傲抬起頭時,他們又化作了慈祥微笑的表情,彷彿目送子弟的離開。

封傲起身,身後的一扇拱門自動地緩緩打開,露出燈火通明的上延階梯。

封傲沒有猶豫地抬步走入門內,來時的路顯然不適合原路返回。

在石門緩緩閉合上之前,封傲最後回頭看了一眼,那些人俑的表情,緩慢地,再一次變作了嚴肅怒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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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反派逆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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