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同行
宗言來的地方，名叫魚龍山，並不是安市著名的旅遊勝地，甚至連景點都算不上，只是秦嶺山脈里一座平平無奇的小山頭罷了。
沒想到的是，這一路上，竟然還遇到了不少人。
很明顯，與只能看人頭相比，這裏才是本地人野外踏青的首選。
該說不說，雖然很少外地遊客，可這裏的基礎設施依然弄得不錯，路還是新修的。
宗言跟着人群，在平整的山路上走了大約半個小時，才悄然轉進了一條幾乎被荒草徹底掩蓋的小道。
安市位於北方，按理說不該有多熱，可真正住在這裏的人才清楚，夏季的火爐模式是如何令人難以忍受。
宗言覺得自己現在好歹算是個高人，可剛通過一片密林，身上的T恤已經被汗水浸透了。
其實他的行進速度不快，尤其到了寬闊的地方，更會掏出手機，藉助上面的3D地圖駐足察看周邊山脈的走勢。
雖說只是一座小山，爬起來卻也頗為費勁，他清早乘車出發，九點多上了山，等他見到一條清澈的溪流時，竟已經過了中午。
說不上多累，可汗着實出不少，肚子也餓了。
捧起清涼的溪水洗把臉后，索性坐在岸邊的一塊大石頭上，從背包中取了麵包和水，大口吃起來。
說實話，在野外吃東西的感覺確實挺好，就算是簡單的麵包小鹹菜，他吃得也是津津有味。
就在他將包裝袋重新塞進背包的時候，突然轉向山頂的方向。
隱隱間，一道沙啞的聲音傳入耳中：「……明晚帶上傢伙，這裏肯定有……」
饒是依他現在盜墓天官的耳力，也只勉強聽清這麼半句，之後更是戛然而止，想來對面應該也發現這裏還有別人。
也就在對方看向宗言之前，他卻早已收回了目光，同時舉起了手機，擺出自拍的姿勢，似乎對有人靠近一無所覺。
沒多久，那一隊人也來到了溪邊，一個個地從宗言身旁經過。
宗言已經很認真地拍了幾張自拍，雖然看都沒看這些人一眼，卻也敏銳地感覺到那七道從他身上掠過的目光。
好像確認他沒有威脅，七個人飛快地對視幾眼，便咋咋呼呼地忙碌起來，有人燒水，有人洗涮，更有人掏出酒水飲料，儼然一副專門來野外聚餐的模樣。
「小兄弟也是爬山的？相逢就是有緣，不如一起喝一杯？」隊伍中一位山羊鬍老頭，望向宗言，樂呵呵地邀請，語氣和善，態度看上去也極其誠懇。
直到這時，宗言才光明正大地將目光落在這群人的身上。
這支隊伍的構成比較特別，高矮胖瘦，各個年齡段都有，其中最年輕的，看上去很稚嫩，大概都沒有二十歲。其餘人均是三四十的中年人。而方才發話的老頭，乾枯瘦小，山羊鬍與半長的頭髮均已發白，旁人在忙活，他卻什麼都不做，隱隱被奉為領頭人。
當然，這番觀察發生在剎那間，幾乎是對方的話音剛落不久，他便擺手：「謝謝大爺，我剛吃飽，再拍幾張照就走。」他走到溪邊，對着自己和溪水又啪啪地來了兩張。
然後收起石頭上的礦泉水，又道：「不打擾了，你們繼續忙……」
說罷，又笑着對老頭點點頭，便重新回到山路上，卻沒有繼續爬山，而是沿着來時的路，朝山下去了……
等宗言徹底沒了蹤影，正刷鍋的一個漢子走到了山羊鬍老頭的身前，小聲問道：「難道就這麼放了這小崽子？」
「你還要怎滴？」老頭卻狠狠瞪他一眼，見他心緒地低下頭，才搖頭：「不過是個學生娃，看上去什麼都不知道，再說，那麼遠，他能聽到？」頓了頓，又嘆道：「咱們是來發財的，少惹事……」
殊不知，就在他們談論宗言的時候，在他們眼中一個學生娃，突然摸了摸鼻子：「唔！一股臭味兒，明晚嗎？」
然後，他轉了個方向進了樹林，遠遠繞過了那群人所在的位置，再次朝山上走去。
不過這一次，他的速度更慢，因為他不但要觀察山脈走勢，還要留意那群人留下的痕迹。
是的，單從那十分忌諱人聽到的半句話就能推斷這群人是做什麼的，更別說，其中幾個人身上那遮掩不住的土腥味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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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宗言猜測的那樣，那群盜墓賊發現了埋葬在魚龍山的古墓。
憑他的經驗判斷，這還是個大墓。
只可惜，一年前他已經在這裏踩過點了。
雖然有些小小的失望，可等那群人挖了盜洞，他再湊湊熱鬧，經驗也能到手。
而且，這一次他將面對的盜墓賊人數更多，足足有七個人，甚至其中兩個一看就很能打，還不確定對方會攜帶什麼樣的武器。
直到現在他也沒弄懂古畫的獎勵機制。
要說能在古墓葬附近「打卡」就算了，敲暈同行報官竟也能得到大量經驗。
這看上去就極不合理，難道古畫要他做正道的光？還是同行內訌，才算盜墓賊的特色？
偏偏沒個說明書，着實令人頭疼。
等宗言下了山，天邊都已經開始落日。
他奢侈了一把，直接攔了計程車，一路順利地回到家，頓時感覺又餓又累。
其實在吃外賣的時候，他刷着手機，數次有聯繫宋恆警官的衝動，但想想還是放棄了。
他決定這次還是自己干。
雖說，在將同行敲暈送進去，這已經是第四次，估計還要在警局一番折騰。
可他一是無法說出「情報來源」，二來也捨不得。
如果按他推斷的那樣，怕是只有他與同行之間出現「內訌」，這經驗才算自己的。
萬一隻提供消息讓警方下手，不算他的怎麼辦？
即便又有一筆獎金入賬，時間成本上他也是虧的，下次再有這種機會，可要看運氣了……
或許爬爬山真的有好處，也可能是無聊時腦子裏想得太多，吃罷晚飯，坐在電腦前，宗言終於有了寫作靈感。
雖不至於說下筆如有神，可卡住的文總算能繼續下去了，甚至碼字還很順暢。
得！忽悠警察的言詞得到驗證，他還真成了體驗派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