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想聽你親口和我說

早上八點半，兩個人緊趕慢趕終於到了候機處。

白鳥夕彌有些無力地抬起手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隨後看了一眼表上的時間，在確認沒有遲到之後，心中不免慶幸了一番自己今天的運氣。

明明是早高峰，但還是能夠擠上電車，而且後面轉乘計程車也沒有堵車。

總之一切都是很順利的。

當心跳平靜下來之後，他抬起手扶著一旁的牆壁，抿了抿有些乾澀的嘴唇，環視了一下四周。

看着遠處掛着飛機準點到達的時間表后，他決定找個地方坐下來等著。

三點體力值支撐著自己從家裏跑到這裏，已經是很儘力了的，這副軀體現在來看真的是虛弱的不行。

簡直是不堪一擊。

不過倒也不是沒有好處，或許是因為無力感的原因，自己現在的情緒大多時候都是非常平和的。

無論是思考問題，還是做出決策，基本上都是相對冷靜的，不會受到青春期激素分泌導致的暴躁情緒等情況。

『噠噠……』

正想着，耳邊忽然傳來一陣皮鞋敲擊地磚的清脆聲。

白鳥夕彌回過神，朝着自己身旁看去，恰好看到少女朝自己揚起的臉。

她不像之前在網絡上使用語言暴力、無所畏懼的模樣，此刻反倒是把自己全身都裹得嚴嚴實實的，氣質弱的如同一隻未斷奶的小羊羔。

身上裹着繁複厚重的黑色哥特蘿莉裙子，臉上戴着密不透風的口罩，還戴着黑色邊框的寬大眼鏡，根本看不清她的臉。

白鳥夕彌打量着她，發現即使是這樣的裝扮也掩飾不住她苗條的身材。

她大概是一米六的身高，但是絕對不到一米六五的模樣，細軟的腰肢盈盈一握，看起來就是一副好欺負的樣子。

或許白瘦幼就是以她為標準的吧。

說起來，這倒是兩個人第一次一起出門，白鳥夕彌也是第一次看到她這樣把自己封閉起來的模樣。

回想起之前「事件」上的描述，心裏明白，她應該就是那種自閉少女了。

不過在網絡上倒是有着不一樣的風采。

這樣的反差感着實讓人覺得有趣。

白鳥夕彌看着她那副明顯有問題的模樣開口問道：

「怎麼了？」

然而，北川由依卻並沒有開口，只是轉過頭，將自己的目光放到了不遠處的自動販賣機上。

隨後看着白鳥夕彌一副沒有反應的模樣，少女伸出白潤的手掌，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角，眼神中是可憐巴巴乞求的神色。

「你想喝水了？」

北川由依快速點了點頭，口罩下的嘴角向上揚起。

白鳥夕彌見此也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我不渴，你想喝可以自己買。」

「……」

聞言，北川由依短暫地愣神，緊接着看向白鳥夕彌的眼神中充滿了不可思議，好像在說『你為什麼可以這麼無恥』。

口罩下，少女都快把銀牙咬碎了。

『混蛋，你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嗎？媽媽明明把錢都給你了的說。』

『砰砰。』

黑色的小皮鞋狠狠地踏了踏瓷磚，發出略微沉悶的響聲，然而，身旁的白鳥夕彌依舊無動於衷。

白鳥夕彌，我恨你像塊木頭！

少女細薄紅潤的唇瓣氣得有些顫抖，隨後做着深呼吸的動作，盡量讓自己的心情變得平和下來，厚重眼鏡下的眼眸垂了下來，美眸中流露出思考的神色。

半響，她從裙子口袋中掏出手機，在Line中向白鳥夕彌發出了好友申請。

身旁少年口袋裏的手機隨即發出『嗡嗡』的響聲。

白鳥夕彌隨即便拿出手機看了看，果斷地按下了「拒絕」。

「誒？」

似乎是這樣的情況出乎了意料，疑問的聲音從北川由依的口中吐出。

只不過回過神來，秀氣的眉毛不禁又皺了皺，銀牙輕咬着紅唇，好友申請又發送了過去。

然而還是「拒絕」、「拒絕」……

終於在第四次的時候，白鳥夕彌終於通過了她的好友申請，並且向她發來了一條消息：

「幹嘛？」

這讓原本準備繼續發送好友申請的少女眼前一亮，連忙打字道：

「我要喝可樂。」

「哦，你可以和我說。」

「我要喝可樂。」

然而得到的回答確實石沉大海……

北川由依再次咬了咬牙，抬起頭一臉幽怨地盯着白鳥夕彌，嘴唇彎彎，美眸中好像蒙上了一層霧。

「你想喝什麼，和我說，我就會給你買，你不說我就不知道。」

白鳥夕彌看着眼前楚楚可憐的少女，語氣平淡，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

「你和別人怎麼樣交流我不會管，說話也好，不說話也罷，這都和我沒關係……」

「但是我想聽你親口和我說。」

「……」

聞言，少女眼眸中醞釀的情緒忽然停滯住了，眨了眨眼睛。

他自然不算是什麼心軟的人，心裏也清楚面對這樣的少女，一味地謙讓或者其它什麼平和的方式是很難讓自己和她之間的關係破冰的。

之前的一個多周就是證明，除了今天早上罵了自己那句，就再沒有什麼語言交流了。

而現在看來，能夠讓自己多活兩天的人，似乎也只有眼前的這個孩子了，自己可以從她身上獲取任務。

感受着自己生命流逝的速度，那種自己沒有多少時間的感覺就愈加清晰。

重來一次，白鳥夕彌還是很珍惜自己的生命的，不管怎麼說，自己至少得努力活下去吧？

「我……」

忽然耳邊一陣微弱的聲音將他的思緒拉扯回現實，將目光轉向身旁的少女，卻發現她低着頭，雙手絞在了一起。

「嗯？」

「我……我想喝可樂。」

「好，我知道了。」

白鳥夕彌對着她點了點頭，隨後伸出手攬着她嬌小的身軀走向不遠處的空座位。

「在這裏等我一下。」

對着少女囑咐了一聲，白鳥夕彌便走到了自動販賣機，取了一瓶可樂出來遞給北川由依。

他本來是想扭開瓶蓋的，但最後發現自己有些肌無力，心裏不免嘆了一口氣。

只是少女並沒有在意這一點，看到可樂之後兩眼放光，快速地將瓶蓋扭開，狠狠地灌了一口。

『哈！』

感受着口腔中冰涼刺激的快感，北川由依不禁開心地晃了晃jio，眼睛都幸福地眯了起來。

白鳥夕彌自然理解，畢竟這些天都聽姑姑的話，沒有給她喝過哪怕一口。

這也是她為什麼這麼想在姑姑回來之前喝一瓶的原因，因為她回來之後就更喝不到了。

然而，可樂最好喝的總是第一口。

在喝了幾口之後，北川由依便將半瓶的可樂放在了一邊，舔了舔嘴唇后將口罩戴上。

「喝完了？」

北川由依點了點頭，接着就想要開始拿起手機開始玩，然而就在拿起手機的一瞬間。

她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麼一般，小聲地開口道：

「喝完了。」

「好。」

白鳥夕彌聞言便將拿起剩下的可樂，丟到了垃圾桶里。

「被姨媽知道了，又要說你，也會說我。」

回來坐到少女的身旁，看着對方疑惑的眼神，白鳥夕彌臉上露出一絲微笑解釋著：

「所以，這就算是一個秘密吧。」

想要和別人關係進一步，就要有兩個人之間的小秘密。

白鳥夕彌自然深諱此道。

「哦……」

似乎是承受不住他忽然變溫柔的眼神，少女觸電般地收回了目光，看向手機屏幕。

半響，弱氣的聲音便在空氣中響起，是白鳥夕彌剛好聽得清楚的音量：

「謝謝你，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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