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拿發財券當做生意的本金
用過飯，等院子里該上班的上班，該出去溜達的溜達。
「媽，這兩百塊錢您拿著，不要多想，現在咱家頭等大事就是給我哥娶媳婦。」直接把錢攘到她手裡，又道：「您要是實在過意不去，您就把咱家的券都給我。」
「二子，這玩意兒可不準買賣，咱家現在是急了點，但還沒有到去犯法的地步。」
昨兒晚上這事葉小川提了一嘴，也給她說了拿這玩意兒去銀行貸款，她也不知道券能不能貸款，就知道這玩意兒不準自由買賣。
這個觀念產生的時間雖短，可是在她腦海卻是根深蒂固。
誰知道風是向東還是向西？
對此拿不定主意兒，只好說天亮了再好好商量一下。
她是完全低估了葉小川對這事的上心。
「媽，您還不放心我嗎？上面真要是不允許，您就是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
葉小川這麼說，傅蘭有點意動，她是摸得清自家孩子的脾性，二子從小到大，從他做事幹活就知道他是一個穩重人。
這麼多年沒有給自己惹過事兒，也沒有捅過簍子。
他說的話自己能信八成。
「要不這事找你姐商量商量？」
遇到事兒，她一旦拿不定主意，就會把葉新華搬出來，讓她給出出主意。
這些年已經成為了習慣。
「媽，您就是不說，我都要找我姐。咱家的券就一百來塊錢，太少了，我還想找她借她們家的券用用。」
聽他說還要找葉新華借券用，十分嚴厲道：「二子，你小子可不要亂來，你做生意沒本錢，媽給你去借，不能幹這事兒。」
見葉小川哀求的眼神，傅蘭心又軟了下來，「就算這券拿到銀行能貸款，那利息怎麼算？」
「沒有利息，我都打聽清楚了。」
葉小川也不知道拿券貸款有沒有利息？有利息又是怎麼算的？問題問的太過突然，他只好睜眼說瞎話，胡亂編一個糊弄老太太。
「是嗎？」傅蘭有點不相信。
「真的，拿券到銀行抵押，咱們手裡這券的利息就跟銀行那邊相互抵消。」
反正說了一個謊話，葉小川不介意再多說一個謊，用來圓上一個謊。
謊話說多了，只要能圓的不透縫，謊話也可能會成為真話。
「不過，借人家的錢，咱們還要付一點利息，省得欠人情。」
傅蘭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兒，知子莫如母，她瞬間就捕捉到了葉小川的真實意圖，「你想借多少？」
「媽，做服裝生意沒個一兩千根本不行。」
一聽要一兩千塊，傅蘭瞬間就爆起，這哪是借錢，這分明就是要她的命，蒲扇一丟，雙目帶火直視葉小川，「放屁，你小子拿這話糊弄別人行，還敢糊弄我。」
做生意是需要本錢，可也不需要那麼多。
有個幾百塊錢進點貨就能去練攤。
葉小川見狀趕緊上前安撫，拿起她丟桌子上的蒲扇，手扶著她坐下，一邊扇著一邊道：「媽，您別發火，聽我跟您好好說。」
傅蘭氣的喘著粗氣，一把從他手裡邊搶過蒲扇。
還不忘推開站在自己身後的葉小川，蒲扇嘩嘩作響。
「說。」
葉小川沒急著說話，悻悻拿起玻璃容器（類似十幾倍大的酒精瓶）給她倒了一杯涼白開。
「媽，您先喝口水。」
「嗯。」
「媽，我先不說進貨，就拿租攤位，在秀水街那一個月怎麼也得一二十塊。還要辦執照，這也需要錢，就這兩件沒個幾十塊弄不下來。」
葉小川這都是實話實說，這裡面可沒有摻雜一點水分。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進貨先不談，這老窩必須得辦安穩了。
他是準備長期吃這碗飯，可不想整天被紅袖章攆著跑。
要是這樣兒就是再好的生意，也早晚會被攆黃了。
有了攤位，辦了執照，咱就算一名合法納稅的個體戶了，也用不著擔心這個擔心那個。
「再說進貨，我也知道剛開始干需要慢慢來，可是時間不等人，我要是一步一步來，到時候恐怕連湯都喝不著了。」
「媽，秀水那片洋人多，他們對咱們京城制衣廠做出的衣服根本就看不上，包括國際庄那邊來的貨。」
國際庄在八十年代初期，是北方最大的服裝批發地區。
華北，東北，西北地區的服裝很大一部分都是從這裡流出去的。
「咱們做的衣服不差啊！我看紅裙子就賣的很好，大街上到處都是。」作為一名老服裝廠工人，心裡還是十分有傲氣的。
一九八四年北方春城電影製片廠拍攝了一部名為《街上流行紅裙子》的電影，上映之後，全國各地大小城市便一發不可收拾，大街上真的開始流行了紅裙子。
成為時尚與潮流，雖然過去這了這麼長時間，可這股風還在繼續。
不是說這部電影有多麼大的影響力，根本原因是老百姓渴望擺脫黑、藍、青這些單一的服裝款式，追求鮮艷色彩，追求美的選擇。
「媽，您說的沒錯，紅裙子依舊是潮流，但咱們一年四季總不能就穿紅裙子吧！」
「還有就是咱們普通老百姓能有多少錢，要想掙錢，還得是掙那些老外和那些有錢人的錢。」
見傅蘭在認真聽，「想掙他們的錢，一般服裝還不行，必須的整些高檔的服裝。我都想好了，籌足本錢，弄好攤位，就立馬南下去羊城，到那邊進港貨。」
「去那麼遠進貨？」傅蘭現在不關心錢的事了，她開始擔心葉小川的行程安全的問題，這說明傅蘭對他借國|庫|券當本金這種做法，不是那麼反對了。
同時她也覺得葉小川說的對，掙外國人的錢，賣港貨，這個思路是沒有問題的。
「只有那邊才生產港貨，如今大街上賣的蛤蟆鏡、牛仔褲都是從南方過來的，要想賣好貨就得去那邊看一看。」
傅蘭看了看葉小川，半響兒沒說話，她內心深處在做一個決定。
「去看看也好，一直聽別人說那邊發展的好，高樓大廈，車水馬龍，一天一層樓的，你去了也能開開眼界。」
「不過，媽覺得不光要做那幫洋人的生意，還要照顧到咱們自己人。
他們雖然有錢，可是人數少，咱們雖窮，可是人數多，薄利多銷也是能掙錢的。」
聽傅蘭說完，葉小川笑了，「媽，您這是同意了。」
傅蘭被他這番舉動氣笑了，「你跟你爸一樣的脾氣，認準了一件事，必須要做成，不然渾身難受。再者這事你不知道謀劃了多長時間，媽怎麼能攔得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