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四千字大章求追讀】

交易完成之後，兩人騎著自行車在南城繞了一個多鐘頭，確認身後沒有人尾隨之後，才小心翼翼往家的方向趕。

途徑王府井一條街，兩人在益民食品店門口，一人買了一瓶北冰洋汽水，還送塑料吸管。

找個不礙事的地方，靠著牆，緩緩坐下，先喘口氣緩一下。

「丫的，真踏馬累人。」

范曉軍罵了一句街，咬掉北冰洋汽水瓶蓋，用不著吸管，對嘴吹，噸噸一氣幹掉半瓶。

打了一個氣嗝。

葉小川靠著牆身上的布包擠在身體與牆的夾縫之間，他也是用嘴打開瓶蓋，但不像范曉軍那樣粗魯，他比較優雅一些。

眼睛望著馬路上來來往往的陌生人，時而掃一眼坐在地上的范曉軍。

「想掙錢就得吃苦。」這話葉小川是對著遠處說的，可范曉軍聽到之後，立即站了起來。

「師傅，我想跟著您干？」

葉小川看了他一眼，他不好意思的低下頭，然後仰著脖子喝了口飲料，來緩解尷尬，他覺得自己說這話有點冒失了。

「你想好了？」

通過今兒這次辦事，葉小川覺得他還是一個不錯的幫手，身上還有不少缺點，還是很聽話，缺點是可以慢慢改掉。

一個好漢兩個幫，一個籬笆三個樁。

自己要是小打小鬧一個人也就可以了，既然想要搞大的，肯定要有幾個信得過的得力助手才行。

創業初始他選人的標準就是：聽話第一，能力第二。

除了自家兄弟三兒，麻桿也是一個最佳人選。

他們一個武力超群，一個善於打聽，有他們幫著，自己以後做事肯定也會輕鬆不少。

這次帶他來一起做兌換券，主要還是想看看他的實際能力行不行，別就是個耍把式。

今兒整個交易過程除了中間出了一點瑕疵之外，其他環節上表現的都很不錯，勉強及格。

范曉軍聽的明白，師傅這是接受自己了，笑著說：「師傅，我想好了，只要您不嫌棄，讓我幹什麼都行。」

葉小川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吃飯去。」

天色也不早了，先到便宜坊買了一隻烤鴨，路過副食店又買了一斤豬頭肉，一包花生米。

今兒大傢伙都忙了一天，必須要買點好吃的犒勞犒勞。

最主要的是為了堵住三兒那張唧唧歪歪的嘴。

回到了小院。

王大爺已經把小桌子搬了出來，一小碟鹹菜，一小碟炸蠶豆，他就著小酒，嘖嘖享受。

廚房裡王大媽也不知道在炒什麼？聞著怪香。

六號小院三家人，就王大爺喜歡搬出來吃飯。

孫家是院子的主兒，家裡規矩多，麵皮薄，他們家從來不出來吃飯，哪怕是一個人端著碗出來，這也不行。

至於他們葉家也沒有搬桌子出來吃飯的習慣，主要是家裡伙食差，不想讓人看笑話。

「王大爺，今兒吃的夠早的啊，吃的什麼啊？離了老遠就聞著香味了。」葉小川車子都沒有來的及放好，就著急同他攀談。

「吃的什麼？這不都在這呢么，還要問。」說話的語氣略微有點不友好，眼睛卻盯著范曉軍的方向看。

自打他們兩個進院，他就聞到了熟悉的味道，便宜坊的鴨子，心裡盤算著自己怎麼開口去蹭一頓。

王大爺有張良計，葉小川也有他的過牆梯，早就防著他這一手。

沒有進門之前，葉小川就把買的吃食全部交給了范曉軍拿著，這麼做就是防止王大爺這個老幫子張口蹭吃蹭喝。

這事他可沒少干，不過吃的都是孫家。

如果自己辭職這事不是從王大媽嘴裡說出去，今兒這頓飯，自己肯定會叫他一起。

不看在之前喝過他不少次酒的份上，也要看債主的面子請他吃一頓。

現在只能等還他錢的時候再稍微表示一下，把這份人情給抹了。

之前沒覺得這老頭兒有什麼，現在看著這老頭兒才是個高人，院里人幹什麼，幾乎瞞不住他的耳朵。

范曉軍很少來小院，他跟院里人都不熟悉，屬於客人，他拎著東西過來，王大爺是沒那個臉硬要靠過來蹭吃。

看了看王大爺桌子上的兩個硬菜，「不錯，不巧今兒家裡來了客人，不然我得陪您老喝兩盅。」就準備走，想想彎著身子小聲對他說：「王大爺等有空了，我請您下館子。」

王大爺端起小酒盅自罰了一盅，「請我下館子？你小子能這麼大方？」

「瞧您這話說的，您老這麼支持我，我怎麼也得表示一下。」

王大爺夾了一顆蠶豆放進了嘴裡，放下筷子，挑著眼眉，「算你小子有良心，那我可就等著了。」

「您老慢吃，我回去了。」

望著葉小川的背影，他現在有點琢磨不透，弄不清楚葉小川這是準備幹什麼？是真的就是干倒券？還是干別的？好幾天了也沒有聽到一點動靜，整的神秘兮兮。

他開始有點擔心自己那些券打了水漂。

望了望對門，露出沉思，明兒是不是要問問他？這念頭一出現，又立馬滅了，自己跟二子可是白紙黑字寫的明明白白，自己只管到期限連本帶息拿回自己所得，至於他幹什麼，自己問不著。

「管他呢，掙著錢了，半年百分之七的利息，自己什麼不幹掙一月工資，還把券換成了現錢。

要是沒掙到錢，到時候他也不能怪自己不講情面，嘿嘿！反正不管他是掙了，還是虧了，自己都不吃虧。」這麼一想，念頭通透，繼續美滋滋喝著小酒。

葉小川進了屋，就見范曉軍跟三兒兩個人坐在風扇跟前小聲說著事。

老大則搬個小馬扎坐在老娘的床頭抽煙，聽著他們說話。

「二子回來了，事情都辦好了？」見葉小川進來，老大站起身招呼道。

聽麻桿跟三兒擠在一起聊天，他也差不多聽明白今兒葉小川幹什麼去了？

心裏面驚訝老二居然能幹出這事，可一想他都敢砸掉鐵飯碗當個體戶，做這些事也就沒有什麼大驚小怪。

他就是有點擔心。

「都是一點小事兒，今兒大哥累壞了吧！」

「哦。不累，有三兒幫著，我們倆一會兒就忙好了。」

兄弟倆聊了兩句，便沒了話題，老大坐在左邊，葉小川坐在右邊，各自抽著煙。

不想繼續尷尬下去，便走進了廚房。

見傅蘭已經切配了好幾個菜，鍋里在炒黃豆芽，「媽，炒一個素菜就行了，別弄那麼多，麻桿又不是外人。」

「你這孩子，人家麻桿買了那麼東西來咱家，你也不攔一下。···那也要提前說一下，媽也好去菜市場買點肉菜回來，……咱不說配幾個大菜，那也得說的過去才行。」忙著翻炒、加味精等佐料。

「你別在廚房礙事了，去屋裡你們幾個坐一塊說說話，一會兒就好。」

面對的老娘哄趕，葉小川只能捏著鼻子乖乖認慫，回到客廳。

今兒范曉軍這小子可是賺了一個大便宜，一毛錢沒花買了一桌子菜。

半個小時之後，老娘傅蘭炒好了三個素菜加一個涼拌，一盤炒黃豆芽，一盤豆腐，一盤青椒炒蛋，一盤涼拌西紅柿。

「你這孩子別光看著，趕緊吃。」傅蘭坐在主位上招呼著范曉軍。

「就是麻桿，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個店了，今兒不吃，明兒你後悔去吧。」三兒跟麻桿他們年齡相近，比較聊得來，說話也就直接。

說完，美滋滋夾了一塊油晃晃的鴨皮往嘴裡填。

小表情十分豐富，在葉小川看來就一個字：欠。

……………………

見大家也吃的差不多了，趁著人都在，葉小川便想著把自己的事講一下。

不能總是悄悄摸摸的。

「媽，大哥。今兒我和麻桿去銀行把本錢都換好了，我想著明兒去秀水街租個攤位，再辦個執照。攤位找好就去南邊進貨，拿回來倒騰一下試試水。」

錢已經到位，葉小川肯定要全身心投入到他的創業中去。

畢竟身上還背著二三千塊錢的巨債，時間不等人，他必須要爭分奪秒的去搞錢。

「嗯，做生意這事兒媽也不懂，你自己拿主意就行。」傅蘭看了一眼還在吃的三兒，有點恨鐵不成鋼。

「三兒。」

三兒聞聲趕緊放下筷子，咽下剛吃進嘴裡的花生米，「媽，有什麼事您說？」

「你也老大不小了，整天沒個事兒，你二哥準備做點小買賣，你怎麼想的？」

「不用想，我都跟我哥說好了，他帶著我干。」

在三兒看來，自己二哥做生意，自己必須要幫幫場子，這都不需要說。

「嗯，願意干就好，不過有一樣到了外面不管幹什麼？都得聽你二哥的話，知道嗎？」這話必須要跟他說明白，不然到了外面，依著他的性子肯定會惹事。

三兒滿不在乎道：「絕對聽我哥的，他讓我趕狗我絕對不攆雞。」

他現在一心想著到南邊看一看，對於傅蘭說的事，他幾乎全都聽進了耳朵里，至於有沒有記在心裡，只有鬼知道了。

所以回答的格外乾脆。

看了看三兒，她覺得這孩子有點沒當回事兒。

「二子，三兒跟著你，你是他哥，可一定要管好他。」

「媽，您放一百二十個心，我絕對管好三兒，不會讓他惹事。」

至於怎麼對付三兒，葉小川還是有點心得，出去之後，不怕他不聽自己的。

八點多點，葉小川跟三兒一起送麻桿回家。

他家住在府學衚衕。

距離三眼井衚衕有一段距離。

麻桿既然想跟著一起干，服裝廠那邊肯定就不能還接著做。

主要考慮到兩邊忙活，他那小身板肯定吃不消，不如辭掉服裝廠的工作，專心跟著自己干。

葉小川有信心，練攤就是再差，也會比他在服裝廠一月二十多點強。

兄弟倆送他回去就是想跟他父親范長利聊一下，做通他的工作，讓他同意麻桿辭職。

這項工作非常艱巨，一路上葉小川都在想著怎麼跟范長利聊這事兒。

其實這事兒也可以先斬後奏，麻桿就是這麼個意思，可一想到他爸那脾氣，葉小川有點怕到時候事情會鬧大發了，不好收場。

到時候范長利把麻桿趕出家門，或打的遍體鱗傷，不管哪一種情況出現，這都不是葉小川想看到的。

不如現在說，同意皆大歡喜，不同意再慢慢做他的思想工作，畢竟，麻桿廠里的工作還沒有辭掉，這事情還有一個迴旋的餘地。

到了麻桿家，他家是一四進大雜院，廣亮大門五級青石台階，門左邊還有一個上馬石，這些都在告訴著後人，這座宅子當年的氣派。

可惜了，青石台階都被人為的磕出幾顆大牙槽，就連門檻也不知道被什麼人砍了燒火做飯。

自行車停靠在門洞裡面，上了鎖。

提著兩瓶二鍋頭，跨過垂花門，進了二進院，麻桿家就住在二進院的西廂房。

如今他大哥二哥還有姐姐都已經成家立業，也都搬出了這裡。

現在他家裡就他爸范長利還有一個弟弟，他母親去世很多年了。

他們爺仨住三間西廂房，這讓葉小川好是一陣羨慕。

見房門緊閉，燈火通明，聽到用收音機放的京劇，一分鐘卡了兩次，正唱的酣暢淋漓的關鍵時候，它就掉鏈子。

很快就聽到拍打收音機外殼的聲音。

這個聲音不大，但站在門外的三人聽的非常清楚。

麻桿怯生生地推開房門，葉小川兄弟緊隨其後，就見麻桿深呼吸，閉著眼睛敲了三下他爸的房門。

看來麻桿還是非常怕他爸的，沒他講的那麼輕鬆。

「進來。」老頭兒聲音響亮且渾厚，中氣十足。

三人有序的走了進來。

「爸，您吃了嗎？」

「怎麼？還要等著你來給我送飯吃？」范長利沒好氣道。

可能是因為葉小川兄弟在，他有所收斂。說完話用眼神示意麻桿介紹一下他身後的這兩位。

「爸，這位是我在服裝廠的師傅，雖然我在車間就幹了半天，我師傅可沒少幫助我成長。」

在麻桿介紹自己的時候，葉小川看老頭兒有點不耐煩，趕緊自我介紹道：「叔叔好，我叫葉小川，這位是我弟弟。」

「我們兄弟倆跟曉軍一直玩的不錯，今兒就想來看看您老人家。」麻溜兒的把提來的兩瓶二鍋頭放在桌子上。

「來的著急也不知道買什麼，聽曉軍說您老對這二鍋頭有研究，冒昧提了兩瓶，想請您給鑒賞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