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6章 一尊大佛

第786章一尊大佛

呼。呼呼。

狂風，獵獵，冰冷刺骨，一股一股打着旋兒鑽入屋子裏，即使已經關門關窗，卻還是能夠從縫隙里感受到外面世界的冰天雪地，老舊的木板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似乎整個公寓都在寒流里打轉。

抬起頭，順着霧蒙蒙的窗戶往外看，銹跡斑斑的消防梯把遠處曼哈頓小島之上的高樓大廈分割為整整齊齊的豆腐塊，灰色的建築線條在飄散的雨絲之中勾勒出城市的輪廓，自然有一種別樣風格。

冬天的紐約，讓人不由自主想要縮起肩膀坐在壁爐前面抱緊膝蓋蜷縮成為一團，靜靜地看着篝火發獃——

和貓咪一樣，完美同步。

這，就是米歇爾-岡瑞和查理-考夫曼堅持在紐約進行拍攝的原因。

這樣的天氣、這樣的環境、這樣的氛圍，獨一無二，不要說電腦特效了，更換一座城市，感覺也截然不同。

當初「蝴蝶效應」前往溫哥華拍攝，那是因為故事背景和城市完全沒有聯繫；但「暖暖內含光」則不同，這就是一個發生在紐約並且屬於紐約的故事。

所以，儘管製作成本居高不下，但劇組依舊選擇在紐約拍攝。

鏡頭裏呈現的畫面質感，這是電腦特效也無法捕捉到的；同時，演員置身於真實環境所展現出來的感知，整個表演狀態和情感羈絆也是獨一無二的。

這也是查理-考夫曼劇本始終無法取代的原因：

那些文字的血肉里隱藏着城市、生活和人物的氣息，哪怕沒有對話也能夠感受到屬於那座城市那些人物的獨特質感。

無法複製，也無法取代。

此時，安森的重要性就一下凸顯出來。

正是因為安森願意接受底薪搭配分紅的合作方式，和當年約翰-特拉沃爾塔出演「低俗小說」一樣，這才讓焦點影業能夠保持兩千萬美元製作成本的同時，好鋼用在刀刃上，儘可能把有限的製作成本全部用在電影之上，把查理-考夫曼色奇思妙想演變為畫面。

不止查理，米歇爾也終於回過神，意識到安森的重要性。

電影還沒有開拍，劇組上上下下就已經對安森充滿感激。

不過，即使是安森接受分紅的方式加盟劇組，區區兩千萬美元也還是九牛一毛，在紐約的拍攝工作簡直就是燒錢，所以同樣都是紐約，拍攝地卻有着天壤之別。

「蜘蛛俠」是在曼哈頓，「貓鼠遊戲」是在皇后，而「暖暖內含光」則在偏遠的長島。

長島位於曼哈頓的東南部，直線距離五十英里左右，開車或者大巴一個小時就能夠抵達曼哈頓市區，而曼哈頓和長島之間開通了郊區火車，平均每一個小時到兩個小時之間就有一班火車，耗費不到兩個小時就能夠順利抵達。

居住在長島的居民們往往選擇火車通勤，遠離曼哈頓的擁擠和喧囂，長島如同世外桃源般成為避世之所，落腳在兩面臨海一面臨河的長島就能夠真正享受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生活，這裏毫無疑問是曼哈頓上班族們最密集的區域。

「成長的煩惱」里，主角一家就居住在長島。

「暖暖內含光」的主要場景發生在長島，另外一小部分場景則在曼哈頓，整個劇組選擇在長島落腳也能夠節省經費。

天空飄着小雨，海浪咆哮怒吼的聲響激蕩雲霄，整個漫長的冬天都看不到陽光，世界塗抹成為灰色。

「啊，紐約。」

這樣的感嘆自然而然就冒出來，多虧了安森，「暖暖內含光」劇組才得以在長島投入工作。

還沒有進入劇組，劇組就已經有安森的傳說。

但一碼歸一碼，感謝是一回事，工作則是另一回事，如果安森無法勝任角色，甚至表演就是一場災難，那麼即使他免費出演也無法挽回劇組的損失。

同時，也正因為安森的犧牲，劇組對安森有着更多期待，真心實意地希望，這位偶像花瓶不是為了蹭查理-考夫曼的熱度才選擇降低片酬，然後前來劇組混個臉熟，不管作品死活，拍拍屁股就走人。

所以，感激，就留在劇組開機之前，接下來第二階段投入正式工作，就沒有必要一直在念念不忘了，保持專業的姿態、完成專業的合作，這才是重點。

至少，從首次碰面之前的初印象來看，一切堪稱完美。

咿呀。

格蘭特-柏金斯（Grant-Berkins）推開公寓大門，作為場務組成員，他們必須早早抵達劇組展開工作，在劇組正式投入拍攝之前做好一切準備。

所以，也許他們不是最早抵達劇組的，卻也是第一批抵達劇組的。

再加上今天紐約大雨，溫度直接跌落到兩周以來最低，天寒地凍，如果選擇火車可能還方便一些，如果選擇開車，此時估計就被堵在上班高峰期的車陣里。

格蘭特預期的片場，應該沒有什麼人。

進入公寓，掃視一圈。

果然，小貓兩三隻，整個世界顯得靜謐而舒適。

但稀稀落落的目光，全部朝着同一個方向望過去。

格蘭特也不例外，一眼就能夠看到盤腿坐在壁爐旁邊的那個身影。

他穿着一件墨綠色的大尺寸毛衣，一看就知道不是他的日常尺寸，肩膀、袖子、下擺全部大了一號，整個人被完全包裹，如同穿着時印第安人的毛毯一般。

但奇妙的地方就在這裏，別人套著一個麻布袋的話，看不到線條也看不到比例，完全就是一場災難；可是套在他身上，卻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種慵懶而隨性的氣質，在橘紅色的火光映襯下更加挪不開眼睛。

等等，他是誰？

那滿臉絡腮鬍，顯得滄桑而疲倦，渾身上下的氣息自然而然沉澱下來，不知不覺時間也跟着放慢腳步。

側臉的線條在壁爐火光投射的陰影里忽明忽暗閃爍著，看得不是太真切；他的膝蓋上放着一個劇本，正在低頭認真地翻閱著。

那劇本……

腦海里，靈光一閃，格蘭特差點就被口水嗆到。

「……安森？咳咳。」

終究，還是被嗆到了。

然後。

那個身影抬起頭來，看向格蘭特，展露一個笑容。

「早上好。」

簡單問候過後，就低垂腦袋，繼續閱讀膝蓋上的劇本。

怎麼回事？

誰能解釋一下，他們抵達劇組準備前期佈置作業，結果卻看到一尊大佛出現的片場，而且還是整個劇組最大牌的演員——

等等，安森更大牌，還是凱特-溫斯萊特更大牌？

這個！不是重點！

重點在於，安森怎麼這個時間出現在這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