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還原夢境

趙子夏在高考中發揮出色，順利考取了心儀的復旦大學。

湯念慈報的上海幾所學校都掉檔了，最後被錦城工業大學錄取，為此哭了好幾場。

趙子夏勸湯念慈別灰心，只要兩顆心在一起，距離不是問題。四年畢業后，兩人可以去同一個城市工作，或者考同一個城市學校的研究生。

江水萍建議兩個孩子都不在國內上大學，她可以幫助他們以高考的成績申請美國的大學，這樣就不用分開四年了。

湯念慈當然樂於接受，連說水萍姐姐好有愛心。

湯家父母也表示贊同，覺得子夏這孩子實誠，念慈跟他出去求學他們很放心。

夏曉荷卻不同意。她認為自己的兒子考取了國內一流大學，完全可以在國內完成大學教育，大學畢業后是否出國深造再做打算。

因為鳳凰城群眾事務服務中心業績卓著聲名遠播，全國觀摩會議今夏在這裏召開，預計與會者將有300餘人。

一個暑期，夏曉荷都在忙着會議的籌備。要做就做最好，這就是她從小養成的脾氣。從會務吃住安排到參觀考察線路再到組織經驗材料，她每天忙得是昏天暗地，子夏上大學的行囊都是由呂濛初一件一件打點的。

呂濛初打內心裏覺得這是一個甜蜜的負擔。繼子考上了理想的大學，他這個當呂舅的與有榮焉。常常吹噓自己的「呂式紅燒肉」餵養了一個天才少年。他還要送孩子去學校，被子夏勸阻了，說：

「呂舅，我已經長大了，買張飛機票去上海完全沒有問題，就不用再搭上您了。你就踏踏實實在家照顧好我老媽吧，這樣我在學校也可以放心。」

這番話，由呂濛初轉達給夏曉荷，她感動得熱淚盈眶。兒子真的長大，懂得心疼媽媽了，這18年的心血真的沒有白費。

子夏開學都一個多月了。忙完全國的會議，閑下來，對兒子的思念開始撕扯著夏曉荷的心。

雖然子夏已經長成大小夥子了，高三也住進學校很少回家，可是他隻身離家這麼遠這麼久，還是第一次。兒子吃的適應嗎？住的是不是習慣？

夏曉荷幾乎一天晚上打一次電話詢問，明顯感覺到兒子是耐著性子聽她嘮叨，可還是忍不住沒完沒了地問這問那。

只是電話詢問顯然難以安撫母親思子之情，她必須親自跑一趟，親眼看一看，才能放下心來。

從龍城去上海，坐和諧號高鐵僅需一個小時的車程。

坐在舒適的座椅上，觀窗外迅速閃過的風景，夏曉荷忽然憶起那年起早坐綠皮火車去青城送趙義最後一程的情景。現在，子夏已經考上理想的大學，可以告慰趙義的在天之靈了。

高鐵風馳電掣般行進著，又令夏曉荷聯想到那個與老師飛出藏書閣馭風而行的夢境，她這次同呂濛初一起去上海，又彷彿是那個奇特夢境的現實還原。

夏曉荷心中暗想，這次去上海，一定要去看看江水萍，看看她的生活狀態究竟怎樣。

來到學校，見到了剛剛結束軍訓的趙子夏，人晒黑了，也累瘦了，卻顯得愈加英氣勃發。

新生入學教育的一應事務完成後，緊張的學習馬上就開始了。

夏曉荷和呂濛初在學校參觀了兒子的宿舍，又在食堂體驗了一頓午餐，再呆下去，就是擾亂他正常的學習生活秩序了。雖萬般不舍，夏曉荷還是不得不離開。

夫妻倆走出校門，夏曉荷掏出手機，打電話給江水萍。

聽說呂老師和夏曉荷來上海了，夏曉荷在電話里都能感受到江水萍的興奮異常。

不到半個小時，一輛黑色勞斯萊斯停在了他們身邊。

走出駕駛室的江水萍，一身白色連衣裙裁剪得體，一頭烏黑的長發瀑布般傾瀉，風采不減當年，彷彿還是高三2班那個元氣滿滿的團支書。

「我說早晨起來門前樹上的喜鵲怎麼一直喳喳叫呢，原來是家鄉親人來啦！來我這兒了，今天晚上，我一定請二位去最好的館子撮一頓。對了，把子夏也喊出來吧。」

江水萍開車門將二位請上車，一張嘴哇里哇啦不停地說。

夏曉荷坐在副駕駛位置，綁上安全帶。心說，水萍雖然以前也很活潑，可不是像這樣愛說愛講，而是表現為行動力很強。今天，她好像有點過度興奮。二十多年過去，難道她對呂教師的執念還沒有徹底放下？

呂濛初坐在後排，以微笑回應江水萍的熱情，讓人覺得深不可測。

夏曉荷說，子夏學習挺緊張的，就不讓他出來了。我去學校，都打擾了人家。孩子不直說，我這個當媽的得知趣。

晚飯，吃的是正宗淮揚菜。三人各自複雜的心事，沖淡了珍饈美味。

席間，夏曉荷說：

「水萍，我倆已經訂了返程的機票，後天就要回鳳凰城。明天我得拜訪一位在出版社工作的大學同學。鳳凰城文旅局趙平局長組織編寫了一本《鳳凰城風物誌》，想出版發行，主要是為了放在旅遊酒店裏做為宣傳資料，也算是他今年的一項政績。我同學丘桐正好也有承攬新書的任務指標。我這次來，順便幫雙方牽個線搭個橋。明天，就麻煩水萍同學帶呂老師在大上海轉上一轉，開開眼界。」

夏曉荷說得輕描淡寫，但在江水萍這邊，卻有如心海里投進了一粒石子。

呂濛初也感到奇怪，夏曉荷沒有事先徵得他的意見，就擅自把他「安排」給江水萍，是什麼意思？

江水萍說曉荷你只管辦你的大事去，呂老師就放心交給我，保證幫你帶好。說罷，又咯咯咯地笑起來。

這笑聲，在夏曉荷聽來像一根根銀針，多少有些扎心。在呂濛初聽來，卻有如盛夏里起於青萍之末的一陣清爽的微風。

席間，論起老同學的境遇，夏曉荷講了劉倩的案件已移交司法機關，同期公告的，還有黃秋月的老公張浩然。

江水萍說，那年「倒呂」，就是劉倩背後鼓搗的。劉倩一邊忽悠佟佳麗回家說服佟校長換掉呂老師，一邊鼓動我和周宇組織同學們難為呂老師。她那麼小的時候，就有這樣的心機。可惜，正像紅樓夢裏的王熙鳳，「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

說到周宇，呂濛初說周宇現在可是鳳凰城的名律師，他代理的一些訴訟案件堪稱經典，他為弱勢群體提供法律援助更是傳為美談。只可惜情感生活一波三折。江水萍你如果現在還是單身，我建議你可以考慮考慮這位老同學，畢竟知根知底，能夠省卻許多熟悉了解的過程。我和曉荷都可以替他打包票，雖歷經二十多年歲月風塵，周宇仍是那個一身正氣勇於擔當的直男少年。

江水萍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呂教師你這些想法，上學時怎麼不跟我說？你把周宇的信沒收了，然後就像什麼事情也沒發生一樣。我想周宇一定等得好苦，就像傻傻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