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同歸於盡
蘇晨低頭思索的這段時間。
每隔一小會兒，樓下就會傳來一聲慘叫，並且慘叫聲是層層遞進的。
很顯然，那怪物是在按照樓層逐級往上吃人。
「不能猶豫了！越拖它離我越近！」
「既然待在這裏遲早是個死，我不如拼一把！」
「反正我不能坐以待斃，我要是躺着等死，這鐵線拳不白練了嗎？」
蘇晨立刻站起身，視線投向那根些許鬆動的鐵棍，銳利的瞳孔驀地收縮，身影迅速倒退半步。
他沒有立即出拳，只是默默地運氣吐息。
並不是後悔了，而是在等樓下的慘叫聲。
只有把出拳的動靜混入慘叫聲里，才能避免吸引怪物的注意力。
「不要！不要啊！啊啊啊！」
差不多十秒后，凄厲的哀嚎聲再次出現，這一次距離蘇晨大概四五十米遠。
他沒有時間猶豫，直接把背脊一弓，右拳一個猛襲，像是離弦之箭一樣射了出去。
這一下，用力剛猛，他手臂上青筋彷彿細蛇蠕動，頓時空氣發出『嗚』的一聲輕鳴。拳頭拖出一條凌厲的勁風，狠狠落在鐵柱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這一擊可以說是勢大力沉，砸的那根鐵棍應聲折斷，然後摔出了窗外。
「我的天！」
蘇晨看的眼皮狂跳，連忙一個縱身前撲，右手探出窗外半尺有餘，僥倖抓住了差點飛出去的鐵棍。
「還好，差一點就完了。」他輕悄悄收回了鐵棍。
為了避免重蹈覆轍，蘇晨乾脆脫下長褲，用力撕成長條，以此把組成鐵柵欄的鐵棍系在一起。
如此這般，即便鐵棍脫離了窗戶，也不會掉下去驚動那怪物。
不過這樣一來，蘇晨渾身上下就只剩鞋子和短褲了。
問題不大！
生命才是最寶貴的。
「……」
解決了後顧之憂，蘇晨立刻拄起剛到手的撬棍，將其別在空隙旁第三根鐵棍後面。
準備以它為支點，將空隙旁第二根鐵棍撬下來。
「啊啊啊！！！」
下方瀕死慘叫傳來的剎那間，蘇晨運足氣力，兩手用力握緊撬棍，雙腿向上一抬猛踹前方牆體。
砰——！
第二根鐵棍，成功被他撬了下來。
少年二話不說，立刻順着大空隙鑽出了窗戶，發現牆壁坑坑窪窪有不少着力點，毫不猶豫的扒著那些小坑，全力往上爬。
他現在放空了一切。
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爬！
往上爬！
「我不要死！我還有好多事情沒做。」
「如果死在這裏的話，那我就是可悲的兩世處男了。「
「必須活下去……我要吃山珍海味！我要成為最強的格鬥家！」
此刻為了對抗恐懼，蘇晨已經是病急亂投醫了，正在利用慾望和理想來壓制心慌與不安。
不得不說，效果還是可以的。
至少讓他一口氣爬到了上一樓層。
這一層的房間里沒有人。
蘇晨便扒著鐵柵欄，蹲在窗口休息了一會兒，稍稍恢復又馬不停蹄的繼續往上爬。
我爬！
我爬！
我爬！
連續翻了五層樓之後，蘇晨終於在上面第六層的房間內，碰到了另外一個活人。
那是一個看起來六十歲出頭，身着絲綢睡衣、頗顯富態的老年人。
看到蘇晨的瞬間，老年人兩眼一亮，連忙跑到窗前悄聲問道：
「小夥子，你是來救我的嗎？」
「……」
蘇晨蹲在窗口休息，沉默著沒有回答。
如果有餘力的話，他也想出手幫忙。
問題是現在自身難保，他一個人不能逃出生天都不知道，實在沒有能力幫助其他人。
「你不想幫我？你居然見死不救？你的父母，你的老師就是這麼教你的？」
見他沉默不語，老年人陡然神色大變，一把抓住他的右腿，臉部皺紋因為憤怒而綻開道道溝壑，低聲喝道：
「世風日下道德淪喪，我在你這個年紀，絕對不會坐視不管。」
「否則一輩子都會活在內疚里！」
「你必須背上我一起走，否則我立刻大叫一聲，讓咱們倆同歸於盡。」
蘇晨心中暗罵他無恥，腦中思緒極轉，突然雙手握緊鐵柵欄，抬起左腿照臉一踢。
他本想一擊把對方踢暈，省得這傢伙損人不利己。
然而因為體力消耗過度腿腳酸麻，導致直踢居然失了準頭，只踢在老年人肩膀上。
砰——！
老年人被踢得鬆開手，倒退著跌坐在地。
這樣一來，他所在的位置，已經超出了攻擊範圍。
蘇晨見勢不妙，連忙加速往上攀爬。
「小崽種！你見死不救，你人品低劣！」
老年人連忙翻身而起，再度衝到鐵柵欄前，右手探出空隙，徒勞無公的抓着空氣：
「我要跟你同歸於盡……同歸於盡！」
「你別想一個人逃走……你痴心妄想，我要你陪葬！」老年人漲紅了臉，深吸幾口氣之後，忽然大吼一聲：
「有人逃走了！」
他的聲音氣急敗壞，卻又中氣十足，一點也不像精力衰退的老朽之人。
老年人放聲一吼，整個未知空間內部都是跌宕起伏的迴音，在寂靜壓抑的環境中顯得尤為刺耳。
「有人逃走了。」
「有人逃走了。」
「有人逃走了。」
蘇晨聽到他的呼喊聲，立刻生出一種極其強烈的被窺視感，那種感覺幾乎令他魂飛魄散。
嘩啦啦——！
彷彿是為了呼應此刻壓抑的氣氛，天空突然降下了瓢潑大雨；同時，電閃雷鳴，整片雲層似乎在這一刻都被電光撕開了一道道的裂縫…………
冰冷的雨水混入陰風，拍打在少年的臉上，令他控制不住的狂眨眼睛。
即便如此，蘇晨依然咬緊牙關，堅持不懈的往上攀爬。
「不能停。」
「不能停。」
「不能停！」
雖然四周是無垠的寂靜，但是在暴雨的侵襲之下，怪風嗚咽與激流沖刷聲混在一起，令整個未知世界彷彿都在陰冷的低笑。
……
此時此刻的未知空間。
高不見頂的灰白色牆體表面，一名膚色白皙、體型健碩的少年像是蜘蛛一般攀爬著，不足兩米的身形與建築相比猶如灰塵般渺小。
而在他的下方几十米處，擁有巨大頭顱與嬰兒身軀的慘白怪物，形似壁虎一般趴在牆面上，正以一種令人咋舌的速度盤旋而上。
「……」
怪物一步步接近上方的身影。
此刻依然全力攀爬的蘇晨，感覺到了下方傳來的恐怖壓迫感正越來越強。
那種感覺彷彿是冰冷的鋼針，一根根的扎進了神經末梢，越來越深……
巨大的恐怖，摧枯拉朽的壓倒一切，令少年的骨骼顫動之間，發出了細微的悲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