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三章 散修（二）
日落黃昏，黑夜漸漸瀰漫開來。
吼，隨着一聲尖利的哀吼，夜幕間的廝殺漸漸的拉開了帷幕。
林默，與及那幾名山野山修，躲藏在一處幽暗的地下，天然形成的暗溝，此刻卻成了這幾人，最好的寄身之所。
幾名散修聚集在一個角落，林默，一個人，孤僻的坐在一個角落。
正如林默的孤傲，不怎麼的起這些山野散修，這些散修，同樣不怎麼的起這些名門子弟。
優厚的生存環境，讓他們體會不到什麼叫生死存亡，常年在生死之間遊走的散修們，從骨子裏就不太的起這些溫室中的花朵。
散修，見慣着生死，他們漠視着自己的生命，也漠視着他人的生命。
散修，可以為了一點進階的機會，生死搏殺。
散修，可以為了一株很常見的靈草，苦苦等待。
散修的心性。遠遠不是這些名門子弟可以比的，無論是他們的耐性，還是他們的兇狠，亦或是他們的果決，遠在這些名門子弟的料想範圍之外。
而這些，林默卻沒有意識到。
他不知道，如果不是因為他今天救了他們的同伴，於他們有恩，如果不是因為他的修為，遠遠高於他們，今日的他很可能就死在這幾個他不屑於顧的散修手中。
茫然無知的林默，第一次遊走在生死的邊緣。
一群兇狠果決的餓狼，已經盯上了他。
當什麼時候，這些餓狼的耐性被林默消磨乾淨，什麼時候，林默露出了自己最虛弱的時候，那冰冷的牙口，將發出最致命的一擊。
夜，漸漸的深沉，當那夜幕下，一朵濃厚的烏雲，徹底的遮住了那天邊的明月時，幽暗的地下，幾名散修，不約而同的睜開着眼眸，哪怕是那極為虛弱的華晴女子，也不例外，眸中儘是冰冷。
眉頭一皺，本待休息的林默，突然一陣心怵，一股危險的感覺縈繞着周身，好像那一次，跟隨着學院中的老師，第一次進入迷霧森林，被一頭飢餓了數天的凶獸盯上時，一樣的感覺，如芒在背。
猛的睜開着眼眸，昏暗的光線，林默不清任何東西，可那極為危險的感覺卻清晰的環繞着林默的周身，體內精純的靈氣流轉，注入着眼眸，恍惚間，眼前的視線，微微有些光亮。
不遠處，幾名散修，用眼神作著無聲的交流。
他們不同於林默，沒有足夠的靈氣供他們使用，只是因為經常在地下活動，他們早已習慣了這昏暗的環境，視線也就沒有受到多大的限制。
「殺，他身上的寶物，足夠我們修行到練氣中階了。」昏暗的環境下，一個身形瘦弱的男子，無聲的說着。
「不行，他救了華晴，於我們有恩，我們散修，向來是恩怨分明。」白天那個出言提醒華晴的男子，無聲的示意著。
藉著眸中的靈氣效果，林默冷冷的著那幾個用眼神交流的散修，他不知道他們交流着什麼，原本的林默或許會無視他們，但現在情況又不同了，那如芒在背的感覺，已經不可能讓林默再對他們無動於衷了。
「放棄吧！他已經察覺到了，憑我們的能力，正面搏殺，必須死掉一兩個才行。」離林默最近的是華晴，她第一時間感受到了林默的察覺，無聲的向幾名同伴，交流着。
漆黑的光線下，幾名散修，對視幾眼，一瞬間，身上的殺機，無聲的消失著。彼此之間的配合，卻是無比的默契。
而與此同時，原本感覺如芒在背的林默，突然的壓力驟減。
此時，哪怕林默在怎麼遲鈍，他也知道了，之前他的那種感覺是來源於哪裏。
極為驚訝的著，那幾名清醒的散修，他從沒有想過，這麼幾名遠遠比他弱小的山野山修，會帶給他這麼大的壓力，近乎於死亡的壓力。
無論是自己身上的法器，還是那精純的靈氣，在那被盯上的一瞬間，都不能給林默帶來一絲一毫的安全感。
眼神有些陰晴不定，林默承認自己後悔了，原以為只是一群無害的綿羊，哪知道，羊皮之下隱藏的是一群不要命的兇狠餓狼。
有所察覺的雙方，相互保持着沉默，誰也沒有輕舉妄動，林默是因為之前那種如芒在背的感覺，而投鼠忌器，而散修，或許是因為林默的修為，也或許是因為之前林默對他們小小的幫助，一時間，也沒有採取任何措施。
沉默間，壓抑的氣息，瀰漫着。
黑夜中，沉寂的氣息，壓的人有些氣悶，那幾個散修，不在乎，這點壓力，於他們來說，不過是毛毛雨罷了，相比起那生死之間的大恐怖，現在的這些壓力，真的只是浮雲而已。但林默不同，他沒有經歷過多少的生死之危，沒有多麼堅韌的心性，對於這種風雨之前的壓抑，林默很不適應。
「前輩，烏雲遮月，森林中正是昏暗不清的時候，而凶獸出沒，相互廝殺，也正是獵殺的大好時候，我們幾個想出去，一，能不能撿一些便宜，如果前輩有興趣不妨一同去一。」
著林默有些慌亂的眼神，散修中的幾人眼眸中閃過一絲輕蔑，而或許是因為，之前林默度過的那一絲靈氣，讓華晴對他有着一絲好感，當到林默難受的樣子，就是不由出口道著。
「沒興趣，你們自己去吧。」聲音一出，那無處不在的壓力，終於是消散了，聽着華晴的言語，林默神情有焦躁，毫不猶豫的拒絕掉，如果不是顧及之前的那種感覺，說不得此刻林默就要出言諷刺了。
夜間，在這迷霧森林中出沒，還想撿便宜，當真不知道死字是怎麼寫的嗎？
「也好，那前輩就在這裏休息吧！我們就出去了。」散修中，白天那個出言提醒華晴的男子，突然出言道著。
說完，這幾人就不在理會角落中的林默，準備着出發。
一時三刻之後，這幾人紛紛離開了這處地下，消失在那黑夜之中。
呼！著在一次歸於無聲的地下暗溝，林默大大的吐出了一口氣。
真是驚險啊！先是僥倖著自己的警覺。隨後，林默就是異常的惱怒。
什麼時候，這等山野中的散修，也能給自己帶來這麼大的危險了？
什麼時候，自己竟然連這種粗鄙的散修也不如了？
什麼時候，自己竟被這等散修給逼到這個程度了？
一連三個提問，讓林默的怒火飛快的上升著。
我是名門高徒，他們是山野散修，為什麼，我會懼怕着他們！林默此時感覺無比的羞辱與憤怒。
只是不管林默怎麼惱怒，事實就是事實，之前的感覺還如芒在背，此時，林默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那點驕傲，再那一刻，是如此的無力，是如此的讓人恥笑。
呵呵，如果回到學院中，被那些傢伙知道，我竟然被這等散修給嚇到這中程度，恐怕會笑死我吧！
林默有些苦笑的想着。
果然啊！溫室中的花朵就是溫室中的花朵，沒有經過真正的風霜雨雪，無論如何，也都有着致命的缺陷啊！
而無論是那許多年之前的生命，還是現在的生命，林默都從來沒有真正的經歷過風雨，說他是溫室中的花朵，是在正確不過了。
第一次，真正的認知到了自己的缺陷，縱然有許許多多的理由，但到了此刻，也容不得，林默不去正視了。
著那無邊的夜色，林默突然間有種衝動，想冒一冒險，去見識見識這黑夜中的森林吧！但更多的卻是想證明自己並不是一個懦弱的人。
想法，衝動，一股躁動在林默的心中產生著。這股躁動，讓林默的心很難平靜下來。
可惜，最後林默卻還是無奈的放棄了。長期的安逸生活，讓林默很難真正的一下子，就去適應這種生死存亡，此時的他，卻是有心而無力。
「你怎麼了！」不知何時，迴轉到這暗溝中的華晴，著滿頭虛汗的林默，出言問道。
「你怎麼回來了，你不是去外面獵殺去了嗎？」聽着突如其來的話語，林默開口應着，只是聲音卻是有着些許沙啞。
無聲間的心靈波動，帶給著林默很大的壓力，不可避免的也給林默帶來一些身體上的傷害。
著那滿頭虛汗的林默，華晴突然間有些憐憫他了。終究只是個一個孩子，被這麼一刺激，如果走不出來，恐怕就廢了！
林默的年歲不大，比這華晴小了不少，突然間的感覺，讓華晴身為女子的憐憫之心，顯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