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第一百六十四章

這幾日楚鸞都待在宮中靜養,她與秦鳶住在一處,雖說是方便照顧,可每次秦鳶還未走近楚鸞門前就被知夏攔了下來,理由都是楚鸞身體不適,不想見人。

一來二去的,秦鳶也差不多明白了楚鸞的意思,沒再自討沒趣,只是每日照例讓宮人送些補身子的湯藥。

衛離這段時間忙於政務,也分不出心來,接楚鸞回府的事情也一再后延。

至於害楚鸞流產的「罪魁禍首」——阮茜妍,慕容瑾說著要給永寧王府和鎮北侯府一個交代,但阮茜妍畢竟和楚鸞沾親帶故,慕容瑾只是褫奪了她的皇后之位將人軟禁起來,摘下了國公府的牌匾,從此永國公府徹底沒落。

楚鸞初時聽到這個消息,也想過替阮茜妍辯白幾句,可對上慕容瑾和秦鳶的眼神,她還是選擇閉口不談。

她要想借流產一事讓慕容瑾對自己愧疚,就不能把這件事歸結成意外。她和齊韓本商量把這事推給慕容瑾,沒想到對方也不願讓她的孩子出世,連替死鬼都找好了。

這樣的心計,就算楚鸞察覺出也只能當做不知。

這件事眼看也平息下來,可楚鸞總覺得慕容瑾的計劃不止於此,可她如今待在秦鳶的眼皮子底下,什麼也不能做。

變數發生在楚鸞流產後的一個月,剛十月出頭,天氣驟寒,今年的冬天彷彿要提早來臨。

知夏陪著楚鸞出去走走,林九找到二人,告訴她們葉家私藏夜黎國進貢的貢品,皇上得知,雷霆大怒,將葉家嫡系血脈連同女眷家僕一起關進詔獄,葉承也在其中。

楚鸞身子輕輕一晃,一旁的知夏連忙扶住她。

楚鸞擺擺手,表示自己無礙,問起林七具體的情況,「衛離他替葉承求情了?」

林九沒有驚訝,「王妃所言正是,主子因在朝堂上公然替葉家求情,頂撞了皇上,惹得龍顏大怒,逼主子交出虎符,把人軟禁在王府。」

原來……這就是慕容瑾的計劃嗎?

她幾乎不用想,也知道葉家這場牢獄之災獲利的究竟是誰。

楚鸞讓知夏儘快去一趟秦府,讓她以秦鳶的名義把秦海請進宮來。

知夏有些猶豫,「秦大人雖近來一直在府中休養,可發生這麼大的事他肯定會知道,若以秦貴妃的名義去請,他會來嗎?」

「他一定會來的。」

送走了知夏,楚鸞又吩咐林九,「你一會兒拿著我的腰牌,把珞音送到尉遲將軍那裡去。」

待把事情都交代好,楚鸞才急著趕回忘憂宮,阻止秦鳶的行動。

等她一路不停奔回忘憂宮,卻沒有看見秦鳶的影子。倒是她身邊最親近的宮女翠兒在,就像是刻意等著楚鸞似的。

翠兒見了楚鸞,屏退了其餘宮女,跪在她面前,沖她笑了一下,仿若當年她只是秦家的丫鬟時候。

「娘娘說的不錯,王妃還是來了。」

「秦鳶呢?」楚鸞此刻也顧不得太多禮儀規矩,只想問出秦鳶的下落。

翠兒沒有急著回答,而是先問了楚鸞一個問題,「楚姑娘,容奴婢再喚您一聲楚姑娘,您和我家小姐情同姐妹,夫人在世時,也將您當做自己人對待,葉家人逼死了夫人,難道楚姑娘就沒想過替夫人報仇嗎?」

秦夫人是個柔順寬和的人,待楚鸞極好,對府里的下人也從不曾責罰,向她那般溫柔的女子,就算是再心硬的人也說不出半句不好。

作為秦鳶的貼身丫鬟,秦夫人對她更是不錯,所以,今日秦鳶的所為,翠兒不但沒有勸阻,反而全力相助。

「楚姑娘,當年張公子和嫣然姑娘受奸人所害,您尚且顧著昔日情誼寧肯置身險境也要替他們報仇,夫人待您難道不好嗎,娘娘待你難道不是如同姐妹嗎?」

「她這些年是變了許多,可是昔日在江南的那段時光,總歸是做不得假的。楚姑娘,您和娘娘都是經歷過喪母之痛的人,您應該是最理解她的,您的仇要報,您的恨要解,為何到了娘娘,您便要百般阻攔呢!」

楚鸞何嘗不知道秦鳶的心結,可當年一事到底錯綜複雜,非三言兩語便能斷清究竟是誰的錯,她今日非要阻止秦鳶,就是怕她犯下大錯,從此置身於萬劫不復之地。

楚鸞沒來由的有些頭痛,扶額道,「葉丞相也算是三朝老臣,陛下怎會因貢品一事就定了他的罪呢?此次葉家下獄,背後牽扯的利害你們又怎麼能看透?先不說旁的,如果鳶兒真的對葉家人做了什麼,你覺著她一個後宮嬪妃,對朝廷大臣不敬,會是什麼樣的下場?」

翠兒瞪著眼愣在原地,顯然是沒想到這一層,不過很快她又跟楚鸞解釋,「不會的!這事兒,這事兒是陛下授過意的,陛下跟娘娘說,只要娘娘能助陛下得到他想要的,那麼陛下也會幫娘娘了卻夙願。」

楚鸞一聽,也猜到秦鳶和翠兒多半是會錯慕容瑾的意了。

翠兒又說道,「陛下原先只是想讓娘娘把姑娘你留在宮裡,那日娘娘才會讓奴婢特意帶你去見廢后,但娘娘也說過,她只做這一件事,也只做這一回,事成之後,娘娘便再不插手你們的事情,陛下也應允了……」

「糊塗!」楚鸞怒罵,「你們當他慕容瑾是什麼人?又當我是什麼人?慕容瑾可是天生的帝星,他那樣的人會只因為一個女子而做這樣荒唐的交易嗎!如今朝局不穩,慕容瑾登基不足一年,想要快速剷除異己,並非一句話那麼簡單,今日他設下此局,只怕……」楚鸞沒再說下去,因為連她也看不透慕容瑾這一步棋究竟要困死對方多少個子。

「秦伯母被葉家人逼死,我心裡何嘗不恨?可是我們真的要為了一個葉家再把秦家所有人搭進去嗎?」

翠兒聽著楚鸞的話,也想通了什麼,她急忙起身,拉起楚鸞就走,「來不及了!姑娘,我們得快些,只怕娘娘此刻已經在詔獄了!」

楚鸞也不敢停,忍著頭痛,隨翠兒一起去阻止秦鳶。

暗無天日的地牢里,到處都瀰漫著腐爛之氣,陰暗潮濕的環境讓人不住後背生寒,秦鳶穿著一襲華服,坐在椅子上,漫不經心地掃視眼前被捆綁起來的葉家人,這些都是葉家嫡系,葉家是大家,光是這嫡系的叔伯姨母加起來也有十餘人,秦鳶狀若隨性地問旁邊的花千樹,「你說,先從哪個開始呢?」

花千樹是慕容瑾派來的,他自然知道自己來的目的究竟是什麼,眸光一閃,笑嘻嘻地奉承道,「奴才聽說,葉夫人的這些姑姐姊妹,平日不守女德,最愛學那市井潑婦嚼舌根子,不如娘娘先教她們規矩吧。」

花千樹這話說在秦鳶心坎上,當日若不是這些婦人言語相逼,一個個唇槍舌劍的,怎會叫她娘親活活氣死。

「人生下來就一張嘴,又要吃飯又要說話,尚且忙不過來,本宮怕諸位夫人吃不好飯,餓壞了身子,今日索性就幫你們拔了這礙事的舌頭吧。」

此言一出,眾人俱是惶恐,都想說些什麼,可先前秦鳶因嫌吵,將人把他們的嘴封著,除了對秦鳶瞪眼搖頭,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來人,動手。」

一旁的獄卒得了令,上前解下一個人嘴上的布條,強硬將她嘴裡的布條也一併扯出來,動作粗魯,如同對待雞鴨豬狗,不等那婦人出聲,隨著刀子割破血肉的聲音響起,她便再也說不出一句完整清晰的話來。

這是第一個。

隨後,那日羞辱過秦家的夫人紛紛被按照此法割舌,也有人死活不從,掙扎地利害,不止舌頭沒了,一張嘴也被划的血肉模糊。

可秦鳶仍不解恨,命人取來上好的燒刀子酒。

「諸位夫人,你們好歹是本宮的長輩,本宮雖與你們有嫌隙,可也不忍你們受苦,這些酒是上好的烈酒,本宮現下就賜給你們治治傷。」說著,又讓人把酒灌進那些婦人嘴裡,有不少人被疼暈過去,但也有一兩個運氣好的,在割舌頭的時候就昏死過去了,也少些痛楚。

那些清醒的人里看著秦鳶的眼神無不是惡毒、怨憎,可秦鳶都不在乎了。割舌頭痛,烈酒治傷痛,可有時候,言語比這些刑法還要痛上百倍。她今日所做的,不及他們對自己的萬分之一。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鸞泣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都市青春 鸞泣
上一章下一章

第一百六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