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拜見岳父岳母大人

番外、拜見岳父岳母大人

星期天早上,太陽將將升到了屋檐下。宇文軒還在抱着被子好眠,迷迷糊糊中覺得身上驟然一輕,胳膊腿上一陣涼意襲來,跟着便是地動天搖。

「起來啦,起來啦,起來啦!」易玲瓏懷裏抱着宇文軒的一條胳膊死命地搖晃,「快點起來!再不起來,我要打屁屁啦。」

宇文軒砸吧砸吧嘴,眼睛也沒睜就一把將易玲瓏搡到了懷裏,一邊用腳勾了被子重蓋在身上:「別鬧,再讓我睡會兒。昨晚上,唔,折騰地我好累。」

易玲瓏頭埋在宇文軒溫熱的胸膛,臉貼在他細膩的肌膚上,登時燒得通紅。正待徒勞地辯解上兩句,想想又覺得此時並不是打情罵俏的時刻。使出渾身解數掙拖了宇文軒的鉗制,再次咋咋呼呼道:「別睡啦別睡啦,現在不是睡覺的時候。趕緊起來,再睡就晚了!」

宇文軒被她聒噪地不堪,嘟囔一句,終於懶懶睜開了桃花眼:「到底什麼事?」

易玲瓏兩手拽着他的胳膊。一臉地凝重審慎:「我爸媽要見你,今天。」

「嗯?」宇文軒還沒有反應過來,不明白這岳丈大人要見他,和他不能睡懶覺之間,究竟有什麼必要的關係。

只聽易玲瓏一臉懊悔莫深地繼續說道:「昨晚我給我媽打電話時,一不小心把你給暴lou了。大概是我媽聽說我居然瞞着她老人家找了個男人,沒能圓她老人家一個做那牽紅線的紅娘的夙願,心中一時有些不甘,非要讓我馬上把你帶過去讓給她老人家的慧眼相上一相,否則,就和我斷絕母女關係!」

頓了頓,又說:「我估摸著,昨晚上掛了電話我媽就應該把這事告訴了我爸。而我爸早就籌劃着把我當盆水潑給他發小兒的兒子,能和他發小兒做對兒女親家,正好能湊一桌麻將並一局相棋,將來生了孩子還能一起挖坑鬥地主。現在因為有你橫cha了一腳,徹底破壞了我爸打麻將鬥地主輸錢肥水不流外人田的籌劃,估計這會兒正憋悶着呢,今天再不去看看他們二老,恐怕,嘖嘖,恐怕你將來的日子不好過哪。」說罷,涼涼地看着宇文軒,一臉地擔憂。

嗯,若是一開始就得罪了岳父岳母大人,沒能給他們留下一個好印象,的確是個很嚴重的問題。宇文軒心下盤算了一番。當下決定立即起床。

出門后易玲瓏一反往日出門能坐公交絕不打的,公交站不超過五站以上絕不坐公交一律步行的小氣吝嗇,勤儉持家作風,伸手就叫了車,風馳電掣地開到目的地后,下車卻看到佇立在眼前不是居民樓,而是一家頗具規模的大型超市。

進了超市,易玲瓏更是反常地出奇,一路徑自來到平日裏從不駐足的高檔禮品區,什麼茅台酒五糧液,西洋參冬蟲草,什麼貴拿什麼。宇文軒目怔口呆地看着那一張張貼在貨品下方的標價簽,不知道平時連買菜時買貴了一毛錢都要肉疼半天的易玲瓏,究竟是用什麼樣的催眠術讓自己忽視那標價簽上長長的一串零?又或者,雖然表面上沒有lou出來,其實瓏兒她,已經內傷到失去了痛覺?

就這樣,半個小時后,宇文軒兩隻胳膊上掛滿了大大小小各種顏色的禮品袋,胳膊肘還掛着一隻強打笑容實則肉疼得緊的易玲瓏,提線木偶一般站在了易玲瓏爸媽家的門廳中。表情還有些沒能回過味的愣怔。

前來開門迎接的易媽媽,在眼角餘光掃過宇文軒左右胳膊上掛着的各種禮品袋,並飛快地在心裏把各種禮品袋與平日裏默記在心的價位一一對應起來,並做了加法算出總和之後,一張臉立刻笑開了花兒,眼睛咪咪地:「呦,這就是小軒吧。來就來吧,還帶什麼東西哪,這麼見外?阿姨就是聽小瓏說了你們的事,想要見見你,讓你來家裏玩一天,你這孩子怎的就這麼破費呢。來來來,快放屋裏快放屋裏。」

轉頭就喊易爸爸:「老頭子,趕緊把牆角的白菜挪挪地方,讓小軒把東西放下。噯,我說話你聽見沒有,你倒是趕快哪。」

要說這家裏能拿得了事沉得住氣的人還得數易爸爸,聽了易媽媽的召喚,從沙發里欠了欠身子,朝門口方向打眼一望,順手指了指沙發旁邊,吩咐道:「牆角沒地方,先放這裏吧。」語氣雖清清淡淡,不過那臉上的表情,卻比著易媽媽剛開門的那一剎那,柔和了許多。

主賓分別落座,易玲瓏挨着宇文軒坐在沙發上,左邊挨着宇文軒,右邊挨着易媽媽。儼然一道分水嶺。好在宇文軒倒也不是普通人,到底是當過皇帝結過幾回婚的人,見過些世面,這以未來女婿身份拜見岳父岳母大人的事情想來也不是頭一次做,熟門熟路的,落座之後一番寒暄妙語連珠,加之先前那堆積如小山一般的禮品打頭陣,不消多時便哄得易媽媽笑得眼尾紋一道一道地爬滿眼角,逗得易爸爸開了話匣子似的東南西北海闊天空地海聊一通,直把宇文軒引為天上地下海內國外第一知己。至於那心心念念的發小兒的兒子,早被忘得九霄雲外去了。

一時賓主盡歡。

易媽媽擺上飯菜,一面用圍裙擦着手一面熟絡地招呼宇文軒道:「軒兒,來來來,嘗嘗阿姨的手藝如何。千萬別客氣,只管撿你喜歡的菜夾。」

驚得易玲瓏在一旁一臉五味陳雜地盯着自己的老媽瞅:媽噯,怎麼說我也給你做了二十多年的女兒,咋就從來沒聽你叫過我一句瓏兒?敢情我是你撿來的野丫頭,這才是你失散多年的親生兒子。

易爸爸也在一旁推波助瀾道:「小軒別客氣啊,都是自家人,千萬別拘束。」居然親自翻出了茅台酒打開,拿了宇文軒面前的酒杯,執意要給他斟酒,「來來來。咱爺倆兒喝一盅。」

這都爺倆兒了?看來很快就沒她什麼事了。易玲瓏看着自家的屋頂,忽覺得天花板上那盞積了陳年老灰的吊燈陌生的很。

酒過三巡。易媽媽撿了個合適的時候,話里cha針,拿捏著語氣問出了心裏頂頂關心的事情:「軒兒是哪裏人哪?」

「京城人士。」宇文軒眨了眨瀲灧地桃花眼,一臉真誠地回答易媽媽的問題。

「京,京城?」易媽媽怎麼瞧怎麼有些雷了。

「哦,就是北京人。」易玲瓏忙解釋道。順便一瞪宇文軒:給我正常點,不要再拽文了,說地球話!

「哦,北京的房價可貴著哪。」易媽媽眉頭輕皺,沉默了片刻。應該是在心裏盤算了一下女兒將來的婚房大體上的戶型面積,再乘以北京五環以外的房子每平米均價,與家中存款做了默默一番對比之後,臉色顯得有些發白。

一臉憂慮地望了望宇文軒,待看到他臉上輕鬆自信的神情后,易媽媽忽然釋然,也許女婿家裏有錢,不用丈母娘倒貼呢?既而在心裏讚揚了自家女兒一把:好孩子,平時看着沒心沒肺沒啥頭腦的一個人,倒叫你傻人有傻福,掉了個金龜婿。

遂,半試探地為自己的猜測尋找肯定地答案:「軒兒是做什麼工作的?」

這次宇文軒學乖了,沉吟了一下謹慎答道:「嗯,怎麼說呢,大體就是,每天點點卯,聽別人說說最近都幹了什麼,有哪些事情發生。再就是看看送上來的文件,寫個批複什麼的。」

「哦,是公務員哪。」易媽媽點着頭蓋棺定論道,「公務員好,工作清閑,工資有保證,福利也好,聽說有的公務員還能享受國家的住房補貼,不錯不錯,這工作好。」

順利通過。

易玲瓏暗舒一口氣。公務員這工作的確是好,連相親都容易通過岳母審查。要是老媽知道她這准女婿乾的可不是普通的公務員,而是一國之君時,會有何反應,不要激動地生出毛病才好。

工作關通過審查,易媽媽愈發堅定了自己的猜想,繼續順着這個話題問宇文軒:「軒兒這個公務員考得不容易吧。我聽說那些好點的部門,一個普通辦事員的位置,幾千個大學生擠破了頭地競爭呢,嘖嘖,那可真是千里挑一呢。就那。成績好還不行,還要有人有關係,那人還得能說得上話,那關係還得鐵還得硬。軒兒考公務員時,呵呵,可是上面有人?」

一番話說得宇文軒聽了個似懂非懂,挑了挑眉毛答道:「那倒沒有,子承父業罷了。」

「你是說,你是接替?」易媽媽一臉不解,繼而忿忿,低聲咕噥一句,「國家不是早就不讓接替了么?怎麼公務員還能接替?唉,就苦了我們這些普通工人。」

「哼,國家不讓接替是對的。」易爸爸一頓酒杯,臉上泛著微紅,語氣有些不善,「兒子接老子的班,孫子接兒子的班,都這樣,跟那皇帝傳位有什麼兩樣,接來接去,單位還納什麼新,改什麼革?」

壞了。易玲瓏拍著額頭懊悔,怎就忘了這一茬了。想當年,她老爸剛從學校畢業那會兒,也是躊躇滿志要去國企機關大展身手,孰料一番折騰下來,一個個職位都被老員工們內部消化了給兒子,易爸爸空有一身抱負,卻無處可用,很是消沉了一陣。好在後來在一家新成立的廠子裏安家落戶下來,但也從此恨透了接替這一制度。

不過,老爸噯,其實接替也沒什麼大驚小怪的,他們宇文家當皇帝都當了九代了,這麼一個右手能文,左手能舞,上面善想,下面善做的人,錦衣玉食慣了,你不讓他做皇帝還能讓他做什麼?他可不像你勤勞勇敢的好女兒,在家能受父母責罵,在外能忍領導晦氣,簡直就是天生的模範打工仔。易玲瓏看看她老爸,又看看宇文軒,示意一個鼓勵的眼神:別慌,後面慢慢調整就是了。

想必易媽媽也不太苟同易爸爸的觀點,覺得宇文軒子承父業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罪過,怯怯地望了易爸爸一眼,連忙轉移了話題:「軒兒家裏都有什麼人哪?父母身體可還好?」

問題一出,易玲瓏趕忙遞眼色:千萬別實話實說,千萬別實話實說。

不知道是不是易玲瓏家的信號不太好,這番暗示傳到了宇文軒那裏被解碼成了:千萬實話實說,千萬實話實說。偏偏漏了頂頂重要的一個字。

宇文軒心領神會地點頭,字正腔圓地回答易媽媽的問題:「不瞞伯母,我年幼喪母,父親也已幾年前去了,如今家中,只剩一個繼母,三個同父異母的兄弟和一個妹妹,唔,還有一個表妹,是我繼母的外甥女。」

完……了。易玲瓏以手撫額,頭也不敢抬,只把眼睛瞄準了面前的米飯,一粒兩粒三四粒,五粒六粒七八粒,九粒十粒十一粒,十二十三十四粒。哇,好多米粒哪,數也數不完。

果然,宇文軒越說,易媽媽熱情的臉越冷了下來,待到他說完,竟一直不知該如何應答。詭異的寂靜在飯桌上瀰漫了許久,易玲瓏終於反應過來,好像撈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戰戰兢兢地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小軒在哪兒念得大學啊?學的什麼專業?研究生還是本科生?」

宇文軒不解,抬眼去看易玲瓏,卻見她一個勁地死瞅面前的米飯,好像能從那堆疊如小山的米粒中悟出宇宙的真諦一番,入定已是入得深了。宇文軒無奈,只好自己硬著頭皮答道:「唔,未曾念過大學。家中自有學識淵博的夫子教習文武之道,不需出外入學堂讀書。」

原來是個半路輟學,在家自學的孩子。易媽媽徹底頓悟,跟着一顆心跌到谷底,臉上也冰涼了下來,細細密密的眼尾紋頃刻不見,只餘一層冰霜敷在臉上。

一頓飯吃到後面,竟是各個如鯁在喉,吃得甚是艱難。

吃完飯,易媽媽隨便編了個理由,便將易玲瓏和易爸爸召喚到了廚房,幫忙刷碗收拾為名,召開臨時家庭會議為實,只余宇文軒一個人在客廳一邊看電視一邊默默地等待宣判。

「依仗家裏,沒出息,成不了大事!」易爸爸首先發難,一邊哼出濃濃的鼻音,一邊不滿地看了眼易玲瓏,順帶又想起了被他丟到瓜哇國的發小兒的兒子,「比起王曉來差遠了。瞧人家王曉,年紀輕輕就知道自己創業,一分錢也不問家裏要。」

易玲瓏在老爸的忿忿中,縮了縮脖子。

「這倒沒有什麼。關鍵是其它條件也太差。」易媽媽打斷易爸爸的話,開始一條一條細數利弊,「爸媽都沒了不說,家裏居然還有個后媽,還有幾個弟弟妹妹,負擔重不說,小瓏你心思單純,這樣的家庭太複雜,你應付不來的。那句話你不也聽過么,談戀愛是兩個人的事,結婚是兩個家庭的事,他那樣的家庭,唉,不行不行。」

易玲瓏繼續縮了縮脖子,不由自主地想,不知道公孫太後知道自己的父母正在明目張膽地鄙視皇家看不上皇族,會做何感想,會不會氣得肺都要吐出來了?

易媽媽不管易玲瓏如何想,繼續分析道:「家庭複雜也就算了,大不了以後不回去躲得遠遠的就行了。關鍵是,唉,關鍵是他這個人不行哪。小瓏你想想,你好好想一想,沒上過大學,光kao自己在家自學,什麼文憑都沒有,能找到工作嗎?能養活你嗎?別說養活你了,恐怕連養活自己都困難!」

易玲瓏又縮了縮脖子,心裏想道,養得活,養得活,怎麼養不活,光他時不時從家裏帶過來的一兩件古董,就夠咱們一家子吃三輩子的了。轉而又感慨地想道,這天上地下,大江南北,敢紅口白牙斷言宇文軒沒出息養不活自己的,自家老媽怕是百萬里挑一的獨一個了。

易媽媽咽了咽唾沫,繼續道:「唯一還搬得上枱面的只有工作了。不過這話也要兩說,公務員這工作,上頭有人蹭蹭蹭爬得倒快,上頭沒人,自己在沒啥本事,熬一輩子也別想出頭!你看看他,老爸去得早,自己又沒文憑,嗯?爬的上去么?爬的上去么?」

說罷一吸鼻子,唏噓道:「北京房價那麼貴,指望他能買房是不可能了,死丫頭,你要累死爸媽呀!你怎麼就那麼不孝順哪。」這打怪就算是結案陳詞了。

易媽媽說一句,易爸爸就在旁邊附和地搖著頭嘆一口氣。易爸爸在旁邊每搖著頭嘆一口氣,易媽媽心裏的火苗就往上噌地竄上一竄。待到說完,易爸爸已是嘆了十七八口氣,易媽媽心裏的火苗早已成了燎原之勢,燒的易媽媽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戳著易玲瓏的腦門恨鐵不成鋼道:「你怎麼這麼笨?你怎麼這麼傻?平日裏你腦子不靈光也就算了,怎麼關鍵時候你也犯暈?你看看你找的什麼人?什麼人?嗯?老娘我英明一世,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笨丫頭,你你你,你非要氣死我不可嗎?」

戳完,大手一揮,果斷頒下懿旨:「給我斷了!」

易玲瓏縮了縮脖子,恨不得縮成一個球,聲音低低地如蚊子一般:「斷不成了,我得對他負責。」

「啊?」這還了的?易媽媽雙目一瞪,問,「你什麼意思?他把你給睡了?」頓了頓,許是強壓下了心頭的怒火,道,「不怕,現在不比從前,思想多少也開放了。只要你跟他斷了,咱也不追究他把你睡了這事兒。」

易玲瓏卻只是搖頭:「不,不是他對我負責,是我要對他負責。」

「你把他肚子搞大了?」易媽媽氣急之下,口不遮掩地問出。一想不對,趕緊改口,「他把你肚子搞大了?你個笨丫頭噯,咋就一點常識都沒有,就不知道做點安全措施?」

「不是,不是。」易玲瓏有口莫辯。娘噯,要怎麼說才能解釋清楚呢?人家背井離鄉流落在此,無依無kao,都是為了你女兒。咱良心純善,總不能做陳世美潘金蓮吧,陳世美和潘金蓮最後的下場都是很不好的。

一個腦袋想成兩個大,身邊易媽媽和易爸爸還一句緊似一句地催促道:「到底是為什麼呢?為什麼呢?」

從來沒有這麼累過。

易玲瓏頭大不已,捂了兩隻耳朵沖廚房外大喊:「妖孽軒,趕緊施展你的妖孽大法,收服我爸媽。我受不了啦~~~~~~」

事實證明,做一隻夾在爸媽和愛人之間的夾心餅乾,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所幸,妖孽軒實在是一隻值得信賴託付的妖孽。宇文氏妖孽大法,一經施展,所向披靡。

雖然幾番波折,拜見岳父岳母大人之事總算圓滿成功,宇文軒童鞋,也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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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呼,應親們要求,下篇番外應該要交代宇文軒遺留的後事了。

還有一篇番外交代宇文軒不為人知的秘密的。

其他我暫時沒想到,不知道親們還想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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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雀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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