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潘春梅

熊貴清趕到飼料地，老弟正一臉怨氣的忙活，見回家這麼長時間的大哥回來了，立馬綻開了笑容。

「你歇會兒吧，我來。」

「哎。哥，你可算回來了。」

「我和爸在家烀了豬食，還去買了兩口鍋，才忙完。」

「我說呢，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熊貴亮一屁股坐在編織袋上，看著大哥忙活。

「你坐著，我去送栽子。」

熊貴清拎著一筐土豆栽子往飼料地的深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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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春梅坐在院子里的樹下發獃。

自從前兩天把家裡的土豆借給了熊貴清，她就沒見著人影了。

見閨女心不在焉的呆坐院中，倪桂花心裡有了猜測。

「咋的？想去熊家幫忙？」

「啊？沒有……」

潘春梅被老媽的突然打擾驚了一跳。

這兩天，她確實有去熊家幫忙的意思，目的不用說也是去看熊貴清。

可她一個大姑娘，主動去幫忙，是不是有點唐突啊？

是不是太明顯了？

這一猶豫，就過去了兩天。

眼看熊家的飼料地都要種完了，她又懊悔起來。

「還是在家待著得了，別讓人說閑話。」

倪桂花見女兒有些魂不守舍，勸說道。

「你爸可說了，熊家條件太差，你找對象怎麼也得找外面的，分場就沒幾家配得上你的！」

倪桂花對自家閨女的容貌充滿自信。

春梅長的像花一樣，身高容貌都拿得出手，找對象那還不是緊著自己挑啊！

雖然她知道閨女對熊家小子有意思，可老頭子不願意啊！她能咋辦？

「閨女啊，咱把眼光放長遠些，外面好的有的是，你別急啊！」

「媽，你說啥呢？誰急了？再說了，我歲數還小呢。」

潘春梅心裡憋著氣。

熊貴清借走了土豆栽子就沒影了，也不說來看看她，心裡本就有火氣。

現在倒好，老爸知道自己對熊貴清有好感，就讓老媽透話，不讓自己跟熊貴清好！

老媽也跟老爸一夥兒了。

自己可咋辦？

其實，這麼多年來，潘春梅就一直對熊貴清有好感，只是沒有機會表達。

如今，因為土豆栽子的事，跟他有了交集，眼看有了交流溝通的機會了，爸媽又從中阻攔。

「媽，我去同學家轉轉。」

「早點回來。」

潘春梅拍了拍裙擺上的塵土，幾步走出了院子，往東去了。

「唉，這孩子……」

倪桂花嘆了口氣，轉身忙自己的去了。

不知不覺間，潘春梅走到了熊家的門外。

一把鐵鎖鎖著院門，她踮起腳尖往院子里看了看。

見一口大鐵鍋堆著東西，還散發著一股青菜的味道。

作為農場女孩，她當然知道那是豬食了。

看樣子，家裡沒人，應該是去飼料地了。

等等，豬食？

難道他家的小豬已經抓回來了？

這樣一想，她就四處張望起來。

「哼，哼，哼……」

小豬崽奶聲奶氣的哼哼聲從東邊傳來。

嗯？

豬圈在那邊！

潘春梅一直往東走。

見大楊樹下是一座整齊的豬圈。

幾頭小白豬見有人來，都抬起豬頭望著陌生人，嘴裡安靜下來。

「真可愛。」

潘春梅見這幾頭小豬圓滾滾的，白白凈凈，就逗弄起圈裡的小豬來。

「咯啦啦啦……咯啦啦啦……」

小豬先是一愣，而後就齊齊擠到豬圈柵欄邊，抬頭望著她。

潘春梅確定，這個豬圈就是熊貴清的。

別人家的豬圈不可能這麼整齊乾淨。

她在豬圈這玩了一陣，太陽已經西斜了。

熊貴清一家還沒回來。

隔壁的老於頭路過幾次，見個大姑娘在熊家豬圈跟前，他還好奇這是誰家姑娘，難道跟熊家有關係？

潘春梅實在不能再等，轉身往家走。

她心裡想著，自己能有什麼借口跟熊貴清產生交集呢？

只是同學關係往熊家跑一次兩次還行，時間長了，說閑話的人就多了。

到時候爸媽知道了，自己怕是會被數落。

想到熊家的豬圈孤零零的在東邊樹下，農場丟豬的事也時有發生。

她大眼睛一轉，有了主意。

大舅家的狗下崽了，給熊貴清抱一個來，這樣不就有來往的借口了？！

這個想法一出，潘春梅嘴角含笑，差點笑出聲來。

對，就這麼干。

「潘春梅？潘春梅！」

「啊？」

她回頭一看，熊貴清拎著土筐在不遠處喊她，後面還有好幾個人跟著。

「熊貴清，你們回來了？」

「啊，剛回來。你這是……」

「啊，我來看看你需不需要幫忙，誰知道伱們都不在家。」

「我們都去飼料地了。」

「對了，進屋吧！」

「不了，嬸，老弟，你們回來了？」

「哎呀，是春梅啊！來了咋能不進家呢！」

余秀華一臉笑容的招呼。

其他幾個換工的婦女見了，也是笑眯眯的打量。

「春梅姐，來家吃飯唄！」

熊貴亮倒是不見外，直接招呼潘春梅吃飯。

「不了，我看見這邊有個豬圈，是你壘的吧？」

她轉頭問熊貴清。

「是啊。」

「我就說別人不可能壘得這麼好。」

「對了，前段時間有人家的豬丟了，你也得小心。」

「哦。放心，我這兒沒事。」

熊貴清心裡暗想，能從我的豬圈裡把豬偷出去，算他有本事！

「我大舅家下了狗崽，給你抱一個吧？」

潘春梅大眼睛水靈靈的看著他。

熊貴清愣了一下。

暗想，這樣也好，省得有人惦記自己的豬。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這樣好嗎？」

熊貴清有點不好意思。

潘春梅對自己的好感有點明顯啊！

他作為幾十歲的人，小女孩的這個心思他能不明白？

「有啥不好的，前兩天我舅還讓我找人抱狗呢！你啥時候有時間，咱們一起去看看。」

「行吧，明天咋樣？」

「那就明天吧，我來找你。」

「嗯。」

兩人約好了時間，潘春梅滿臉喜色的走了。

她的背影在夕陽下泛著光輝。

一扭一扭的身姿格外的動人。

「哥，都走遠了！」

熊貴亮望了眼遠去的潘春梅，說著風涼話。

「你小子抱柴火去，我去餵豬了。」

「媽，你看我哥啊，就知道欺負我！」

「誰讓你嘴欠的！」

余秀華收回目光，跟其他幾人告別，一家人開鎖進了院子。

熊貴清把大鐵鍋里的豬食翻了翻，豬食還冒著熱氣。

他搓出小半桶豬食，又從倉房裡舀出一瓢麥麩子拌在桶里。

豬食里又添加了些溫水。

他拎著豬食桶去了豬圈。

當他一走近，豬圈就散發出一層金輝來。

在夕陽下格外的耀眼。

外人看到也不意外，會覺得是夕陽霞光照耀的結果。

再說了，他們能不能看見還不一定呢！

當他俯身把豬食桶里的豬食倒進槽子里，小豬們就像是看見了親爹一般，鬧哄哄的擠過來，把豬頭插進槽子里，吧唧吧唧的大口吃了起來。

不僅吃乾的，還喝稀的。

那叫一個津津有味啊！

再看小豬頭頂上的色條，隨著時間推移慢慢的變綠了。

熊貴清腦海中的面板上，親和度向上的箭頭依然在閃爍，只是數字從5變成了6。

成活率依然是70%，向上的箭頭也在閃爍，可熊貴清記得，好像親和度與成活率是正相關。

是不是只要親和度提升了，成活率就能上升呢？

這個猜測還有待於摸索。

不過，熊貴清知道，時間還長，自己早晚能摸索出來。

看著吃的歡快的小豬，他喜從心起。

這就是一個好的開始。

他已經開始憧憬未來自己從一個養豬專業戶發展到養豬場的前景了。

熊貴清憧憬未來，潘春梅卻更實際些。

她沒有回家，而是去了大舅家。

倪桂田是潘春梅的大舅，在南北河農場機關工作，是財務科的會計。

之所以家還沒搬去場部，主要是沒有住房。

「舅母，小狗睜眼了嗎？」

潘春梅一進屋就急切的問。

「前幾天就睜眼了。」

大舅母是個家庭婦女，婦憑夫貴，她在三分場是個超然存在。

既不用參加家屬隊勞動，也不用為吃喝發愁。

見外甥女來了，吳桂芝頭都沒抬，摘著手裡的豆角。

「明天我帶個人來挑狗，舅母在家不？」

「我不在家去哪兒？」

「大舅還沒回來？」

「今天說不回來了，有個會。」

兩人在廚房門口，一里一外的說著話。

「姐姐，我有道題不會，你來幫我看看唄？！」

客廳里，小表弟嚷嚷起來。

「倪光，別煩你姐！」

吳桂芝在廚房裡吼道。

「沒事，我去看看。」

潘春梅推開客廳的門，走了進去。

她走的時候，大舅母留她吃飯。

「不了，我得回去了，不然我媽又得嘮叨。」

「你媽也是的，你都多大了，還像看小孩似的，大姑娘也得沖闖才行呢！」

見大舅母這麼說，潘春梅笑笑。

「舅母，我走了。」

「姐，姐，有空你就來，我一個人沒意思。」

倪光伸著脖子央求表姐來跟他玩。

「你好好寫作業，小心我揍你！」

大舅母一瞪眼珠子。

倪光嚇得一縮脖子。

潘春梅一進家門，老媽就嘟囔個沒完。

「你上哪兒了？這麼晚才回來？」

「去大舅家了，倪光讓我教他寫作業……」

一聽是去了大舅家，那就假不了。

倪桂花馬上就換了笑臉。

「你爸馬上就回來了，趕緊收拾桌子。」

「哎。」

潘春梅擺好了炕桌，拿來碗筷。

倪桂花也端上來幾個盤子。

吱呀一聲，房門推開了，潘忠走了進來。

見閨女在家，他板著的臉這才緩和了些。

前幾天，媳婦兒跟他說了件讓他不愉快的事。

閨女好像對熊家大小子有意思！

「她敢！」

潘忠一聽這話就翻了！

「熊家？他家有啥？一個臭餵豬的，想娶我閨女，門都沒有！」

作為三分場有名的鉗工師傅，他有著自己的驕傲。

其他師傅都要退休了，他是分場僅剩的一個六級鉗工。

這級別可不低了。

當然，工資也不少，72.34！

熊長祿能跟自己比嗎？

再說了，熊家大小子高中生怎麼了？

沒考上大學回來養豬，能有啥出息？！

我閨女雖然不是公主貴女，可也得找個城裡人啊！

再不濟也得找個幹部子弟，怎麼能找個養豬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