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3章 舊世的道果

能夠這樣如臂使指操控雪靈道果，且用出那返璞歸真的戟法，一戟轟殺虛空邪仙的存在。

除了伊驚海孔艽想不到第二人。

想必是伊驚海殘留在那雪靈道果的殘念，見得孔艽陷入危機，這才時刻出手，替他解除了危難。

孔艽的推測沒有錯。

他心頭剛剛叫出『師尊』二字，便聽到識海中響徹起一道渾厚的嗓音。

「乙字十二倒是給自己挑了一個好師弟，也給本座收了一個好徒弟。」

言語中，無不透露出對孔艽的欣賞。

想必在伊驚海的眼中，孔艽的修為和真魂道韻都難以逃出他的法眼。

孔艽正要回應伊驚海，卻見得自己身體揮了揮手，示意他不必多言。

「為師這點殘念撐不了多久，就挑緊要的說了。」

「接下來為師每一個字你都要深深的記住，不要有絲毫的馬虎。」

聽得伊驚海慎重其事的嗓音，哪裡還有二話，當即凝重應道：「是！」

「為師留下的雪靈道果你碰不得。不只是雪靈道果你碰不到，這傢伙的萬相道果，你也碰不得。」

「待會兒為師走後，會把這雪靈道果從你體內逼出來。」

「你持著雪靈道果和萬象道果回去先雲界，將其交到瑞雲真君手裡，他會妥善處置。」

伊驚海交待到道果的處理，聽得孔艽心頭直犯嘀咕。

他不明白，堂堂真仙道果明明是偌大的機緣。

為何會招至伊驚海如此忌憚，連自己的雪靈道果都要嫌棄。

同時孔艽也明白了，這一趟來鳴鸞界的機緣，不是應在道果上。

伊驚海沒有解釋只是重複提醒道：「舊世的道果，都不碰得，你若登臨仙路之巔，那仙台上的道果切莫去觸碰。」

「不然那天頃之劫，也會應在你身。」

看伊驚海的樣子，是知道廣寒殿宮主當年幹了什麼。

這也是孔艽費解之處。

他沒機會見到宮主，能見到伊驚海，自己這師尊說不定知道點什麼隱秘。

當即將縈繞心頭已久的不解之處提出，問道伊驚海：「師尊，宮主當年為何會如此！」

「你只需記住，宮主大義，所作所為是為萬靈蒼生。」伊驚海的話，像是回應了孔艽，卻又什麼都沒有說。

裡面似乎是牽扯到讓伊驚海都忌憚的隱秘。

哪怕是他已經身死，仙魂都墜入六道，依舊不敢提及半句。

孔艽也識相的沒有多問，默默將伊驚海的話記住。

「不過，既然仙路盡頭的道果碰不得，那仙路又有什麼意義？」

「仙路不再有仙人凝結道果，那白帝當年又是如何成仙的？」

孔艽眉頭皺起，因為從伊驚海那裡等來的情報而唉聲嘆氣。

本想著跨過那八門，就能觸碰到成仙的契機，如今看來，卻是行不通了。

只是伊驚海時間有限，孔艽這些問題，他已經無法回答。

幾乎是上一句話落下的剎那。

孔艽那被雪靈道果凍結成為冰雪世界的識海，頃刻間冰消雪融。

孔艽又恢復了對身體和真魂的控制權。

證明伊驚海殘留在雪靈道果上的殘念已經湮滅。

至於那雪靈道果也在伊驚海殘念消失的同時，從孔艽眉心躍出，自行飛入他手中持著的那個冰匣之中。

與那虛空仙人的道果一起，被冰匣封印。

「結束了！」孔艽緊了緊手中的冰匣，舉目茫然四顧。

根據云紋碑的指引，鳴鸞域他來了。

也見到了雪靈道果，見到了伊驚海，甚至藉助雪靈道果幫助，斬殺了那虛空仙人。

但是他的機緣呢？

正在孔艽為此暗暗泛起嘀咕的時候。

嗡！

其識海之中，雲紋碑忽而一震。

碑體蕩漾出能夠影響到現實的漣漪。

那個被伊驚海封印在了冰匣中的邪仙仙魂，忽而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嚎。

一個綠色的光團被雲紋碑從邪仙仙魂中震出，浮現在孔艽眼前。

那是一個像是綠色果實模樣的東西，孔艽眼睛倒影著它的模樣，心頭篤定它決然不會是那邪仙的道果。

因為那綠色的東西並不具備道果那般，給人的重重壓迫感。

反而表面泛著油光，像是一種不命名的靈果。

「這是？」正在孔艽為此疑惑的時候。

一股龐大的吸力從他意識中的雲紋碑上迸發。

那綠色的靈果，就這樣被雲紋碑拖入了孔艽的識海中，而後被繚繞於雲紋碑周邊的灰濛濛氣息吞沒。

「我那機緣莫非不是應在這靈果之上？」孔艽眼睛泛著光亮，正在他想著那東西到底是何物，為什麼會引發雲紋碑的反應時。

孔艽頭頂三尺之處，屬於他的氣運雲團躍出。

他如今的氣運正處在化形的初期，只具備一個金色小鼎的雛形。

想要完全達到第四階段氣運化形，還不知道需要多少機緣值呢。

就是這孔艽都不敢肯定，需要多少機緣值才能將其晉陞到第四等氣運的金色小鼎。

在從孔艽頭頂出現的瞬時。

就在孔艽眸子驚疑不定的注視下迸發出強勁的氣運波動。

金色的光芒在小鼎上流轉。

小鼎那各處細節還能粗糙的鼎身，開始逐漸變得清晰。

見此畫面，這時候孔艽才驚覺，方才雲紋碑從邪仙那裡掠奪來的，那個像是綠色靈果的東西是什麼了。

「是那邪仙的氣運！」

那邪仙的氣運應該也是處在化形的初期，並沒有完全進入第四等氣運，這也是為什麼那氣運看上去會像是一枚靈果了。

為什麼雲紋碑會出手將其震出。

因為它要將其吞噬掉，轉而化為孔艽的氣運。

孔艽的氣運正是被那邪仙的氣運滋養，才能變化得如此之快，朝著四等氣運蛻變。

「我這一趟的機緣，果然是應在那虛空仙人上！」孔艽心頭頓時對於自己方才的猜測有了幾分篤定。

有那虛空仙人氣運的滋養，孔艽氣運化作的小鼎也慢慢變得精緻。

鼎身之上各處細節顯現，隱約可以看清楚鼎身上的圖案是什麼了。

是一團團變化莫測的雲團。

但它們並不像天上懸浮著的霞雲的形態。

每一團雲團都各有形狀，有形似兵器、有形似法印、有形似瑞獸。

「那是氣運雲團！」孔艽僅僅只是一眼，就看明白了自己小鼎上圖案的由來。

上面描繪著的，正是四等氣運的被天佑之人，才能擁有的氣運化形的形態。

如今一個個都雕刻在孔艽的氣運小鼎上。

孔艽並不知道這代表了什麼。

只感覺在那小鼎完全成型的剎那。

那從自己修鍊之始，就位於其識海深處的雲紋碑，隱約和自己有了某種聯繫。

那是一種血肉相連的感覺。

不需要孔艽去刻意的煉化，自然而然的就有一種冥冥之中的聯繫，那種熟悉感，就像是身體的一部分。

這一刻，他甚至感覺能將其從自己識海中取出。

一旦有了這個想法，孔艽心頭再也抑制不住那股將雲紋碑從識海中拿出的想法。

好在整個鳴鸞界已經沒有了能威脅到孔艽的存在。

他以洞幽燭遠俯視一周，確認置身的廣寒殿範圍內是安全的以後。

「呼！」孔艽吐出一口因為激動，而有些凌亂的真魂氣息。

然後手掌一翻。

那沉浮在自己意識深處的雲紋碑消失在了他的識海內。

再一次出現時，已經位於孔艽的手掌之上。

雲紋碑那白潔如玉，渾然天成的碑體上雕刻的種種雲紋，如今也清晰的呈現在孔艽面前。

這時候，孔艽才意識到一個問題。

那雲紋碑上的雲團模樣，和自己氣運化形后形成的小鼎上浮現的雲團圖案是如此的相似。

「原來雲紋碑上的雲團，也是代表的氣運化形后的氣運形態。」

不過雲紋碑能提升氣運，和捕捉時間種種機緣，碑身上有氣運化形后的雲團形態，也並不奇怪。

奇怪的是，為什麼自己氣運化形后的小鼎，也擁有和雲紋碑類似的雲團呢？

孔艽眉頭皺起了一起，對此百思不得其解。

只得暫且將這個疑惑擱置到一邊。

轉而閉目，默默感受起來這次自己氣運蛻變后的好處。

每一次孔艽氣運的升華，都代表孔艽能從雲紋碑上得到一種能力，對雲紋碑的掌控也更加如臂使指。

這一次他都能將雲紋碑從識海中拿出來了。

證明孔艽對雲紋碑的掌控，已經達到了一種新的高度，他想要看看這一次能從雲紋碑上得到什麼。

很快孔艽有了答案。

只見他一手持著雲紋碑，眼睛看向了自己頭頂的金色小鼎。

下一剎那。

自己的金色小鼎在他頭頂消失不見。

出現在了雲紋碑的碑體上。

一念之間，孔艽自己的氣運便被剝奪。

同樣的，這種能力也能作用在自己對手的身上。

「剝奪氣運！」

孔艽默默的念道著雲紋碑的能力，眼睛越來越亮。

同一時間，成仙路最後一道關卡之上。

正和蠱疆聖子，在虛空之門面前撕開的虛空中激戰的孔艽，極速拉開了與蠱疆聖子的距離。

這一番交手，激戰一日有餘。

孔艽手段盡出，所習的仙法全部施展出來，都沒有能破開那一尊道果凝聚的真君法相。

事實證明，哪怕是孔艽兩大真魂盡數提升到造玄的巔峰，完全掌握了太陰、永寂兩道的道韻。

好似也沒有辦法從准化道仙人境界的蠱疆聖子手裡佔到半點便宜。

連周圍無數在旁，因為插手不上這場戰鬥的造玄真人們，都是暗自皺眉。

因為照此局勢發展下去。

想要贏下這場對局勝利的可能非常渺茫。

「一起上，助那小友一臂之力？」場下有造玄提議一起出手。

卻是遭到了旁人的反對。

「那黑龍龍子都沒有能插手到這場戰鬥，我等又不及那八門前交戰的幾個絕世天驕，去了也無濟於事。」

「那該如何是好？」

正在眾人為此暗暗皺眉的間隙。

與蠱疆聖子暫時拉開了距離的孔艽忽然露出笑容。

而後在諸界無數造玄真人目光的凝視下，孔艽慢悠悠的取出一方白玉碑。

旁人依稀可以看清楚，那白玉碑上勾勒著的朵朵雲霞。

嗡！白雲碑出現的時候。

一股晦澀難見的波動從孔艽手上持著的雲紋碑上震蕩而出。

那股波動當先將蠱疆聖子籠罩。

前一刻還凶狂得不可一世，半瘋半癲的蠱疆聖子身體驀然僵硬了下來。

化道真君，已經可以看到旁人看不到的諸多異相。

包括世間萬靈的氣運。

在蠱疆聖子的目光中，他能清晰的看到自己頭頂三尺之處，一個漆黑如琉璃的不規則物體，在那股波動下被震了出來。

那是蠱疆聖子，亦或者說，是那巫神的氣運。

不等他反應過來，巫神的氣運便消失在了蠱疆聖子的頭頂。

同一時間，孔艽目光一動，看向了雲紋碑白潔的碑體上，那裡多了一個黑色的氣運雲團。

「比想象中容易不少。」看著蠱疆聖子那被自己剝奪的氣運，孔艽面露冷笑。

他相信，如果那巫神沒有自斬修為，有道果的存在，自己這雲紋碑，萬萬不可能這般容易就能他氣運剝奪的。

可惜的是，那巫神為了阻止諸多造玄踏上仙台，而進入了仙路。

令得他在雲紋碑的威能下，幾乎沒有什麼反抗能力。

做完這一切，孔艽冷漠的看向了對面的蠱疆聖子，輕輕的道：「這一戰，你拿什麼跟我打！」

剝奪氣運，看似對蠱疆聖子造不成絲毫的傷害。

但不要忘了，氣運的存在，本就是趨吉避凶。

蠱疆聖子和那些能從天頃大劫中活下來的化道仙人，哪一個不是仗著自己氣運強大，才倖免遇難的。

沒有了氣運的存在，天頃之劫的影響必然頃刻間就會降臨。

而且，沒有氣運傍身。

蠱疆聖子又該如何和四等氣運的孔艽一戰？

受到孔艽氣運的影響，蠱疆聖子必然處處受制。

果不其然。

在孔艽藉助雲紋碑，收走蠱疆聖子氣運的剎那。

其那一雙癲狂的雙眸中，忽而開始轉出一縷縷黑山的細小絲線。

仔細看，那些絲線，簡直和蠱疆聖子身上的真君法相上的觸手如出一轍。

只是縮小般的觸手。

它們出現時，並沒有攻擊孔艽，而是擠爆了蠱疆聖子的眼眶。

像是發瘋似的順著他的眼睛蔓延出來，鑽入蠱疆聖子的肉體。

孔艽酣戰許久都沒有傷到的蠱疆聖子，這一刻全身都被那黑色觸手洞穿。

頃刻間，他的肉體便在觸手的攻擊下炸開。

露出了巫神的仙魂，一個滿身觸手的不明生物，正是巫神的本體。

「唳！」它尖叫著，想要撲向孔艽，將自己的氣運拿回來。

但它的仙魂，在飛行的過程中，不斷的崩潰。

那撕碎了蠱疆聖子肉身的黑絲，還在對它的仙魂侵蝕。

藉此機會，孔艽手掌輕輕拍出，手中一枚早已凝聚成型的仙府轟然炸開。

「弒仙符！」

正是封決符法最後一道仙府。

也是威力最大的，號稱可以弒殺仙人的符籙。

在孔艽這個造玄巔峰的人手裡，殺不了真正的仙人。

殺一個準化道仙人，還被劫難纏身的准化道仙人，還是綽綽有餘。

咣！弒仙符在手中掠出。

在空中化為一柄橫貫天宇的符劍，朝著巫神仙魂斬落。

如果不被劫難纏身，巫神必然能接下來這一劍。

這時候的巫神，根本沒有接下這一劍的任何可能。

它拚命調動起來的真君法相，在弒仙符斬落的剎那，自行從內部崩潰。

弒仙符之劫劈在了巫神本體仙魂之上。

哐當！！！

仿若一顆星辰炸開，在戰場上掀起滔天的毀滅氣息。

八門之下的造玄紛紛躲避，但還是有些跑得慢的，在那股波動的掃蕩下被波及。

肉身直接被毀。

更有甚者，像是稻草一般被毀滅餘波裹挾，卷向這個世界的深處。

好在弒仙符毀滅能量大部分都被巫神仙魂承受。

那些被殃及的造玄真人真魂還保留了下來。

至於巫神的仙魂則在那弒仙符的斬滅中，發出一聲不甘的怒吼，最終轟然炸開。

孔艽肅然著面龐，看向巫神仙魂消散的位置。

一枚布滿了孔洞的黑色道果，正懸浮在那裡。

伊驚海說過，不要讓孔艽去觸碰那些舊世的道果。

所以孔艽沒有動。

但下方無數雙盯著這場戰鬥的造玄真人，如何抵擋得住這道果的誘惑。

他們踏上仙路本就是為了尋找成仙的契機。

如今道果就在眼前，當下也顧不得孔艽還在場上，也顧不得蠱疆聖子是孔艽所殺。

一個個的化作流光衝天而起，拚命了朝著那巫神遺留的道果掠去，想要將其搶入手中。

孔艽自然沒有去阻攔，臉上反倒是瀰漫上了譏諷之色。

「你們以為這道果這般好拿嗎？」

思忖間，孔艽已經看到有一位擅長遁法的造玄真人，來到了那道果之前。

他一手抓向了那巫神留下的道果。

孔艽預想中，被道果反噬的畫面並沒有發生，那造玄居然輕鬆的就將那道果拿入了手中。

這讓孔艽眉頭一皺，按照他在廣寒殿的經驗，造玄真人正常情況下應該受不住道果的力量才對。

很快孔艽明白了為什麼道果沒有對那個造玄做出反應了。

那道果順著那造玄真人觸碰的手掌直接沒入了他的體內，融入了他真魂之上。

之前發生在蠱疆聖子身體上的一幕，同樣發生在了那當先接觸到道果的那個造玄身上。

數之不盡的黑色觸手從他真魂內蔓延出來，即將其肉身連帶著真魂撕成了粉碎，湮滅在了虛空中。

如此一幕，也嚇得後方蜂擁而來的造玄停止了腳步，一個個驚異不定的望著那造玄真人消失的位置，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只有孔艽輕飄飄收回了目光，暗道：「這道果果然碰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