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秦淮

四人來到了客堂，清寒將剛才發生的一切全盤說給了松風和雲樓，正當幾人思考對策時，一直都沉默不語的松風突然從椅子上滑了下來，跪坐在了地上。

只見他滿臉的悲傷，淚水止不住地從眼中滾出，嘴裡不斷念叨著「對不起」三個字。

雲樓將他重新扶上椅子，為他拭去了眼淚，關切的說道：「師弟，別擔心，跟我們說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松風好似突然從夢中醒來，呼的一下撲進了雲樓的懷裡，輕聲地哭訴道：「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看到了一個老道長倒在了一片血泊里……」

雲樓輕輕拍著松風的背安慰起來。清徽隨即又起了一卦，但卦象卻頗為怪異，他一下子便察覺出，松風便是這大局中最為重要的一枚棋子。

「如果十年前，你的魂魄被人剝離了出來，分成了善惡兩個人，那麼你能看到那一幕便也說得通了。無論你半年前是怎麼來到泉泠觀門口的，泉泠山的松風定是善良的松風，而金陵的松風便是邪惡的松風。」清徽十分肯定地說。

他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為松風通過了聆泉的試煉，泉水不會騙人，能通過它的也只有寥寥幾人而已。

「好徒兒，莫急，待中元過後，我們即刻就啟程去金陵城。」清徽素來關愛小輩，此時他的徒弟出了問題，怎會不著急呢？

「好，謝師父。」清徽鬆開了雲樓，哽咽著說。

泉泠觀的四人像極了一家人，但時光與歲月像山間的泉水一樣不停地向前流著，在未來的某天，它將徹底衝散一切。

接下來的幾天里，泉泠觀時常洋溢著歡聲笑語，鬼魂們在元寶房裡邊疊元寶便說說笑笑，清寒和松風每晚都會在一個大火爐里燒元寶，那是火光乍起，神秘而威嚴。

中元節當天，道觀中舉行了隆重的十方超度儀式，儀式持續了數個時辰。傍晚，松風送一眾鬼魂出了道觀，他們都紛紛朝著同一個方向走去。

最後有個熱心的老婆婆轉頭對他說：「小道長，你是個好人，前路危險不斷，務必小心！」

松風感激地鞠了一躬，又回到了道觀里。

七月半的中元一過，泉泠山又變得冷清了起來，一天的休整后，清徽帶著松風和雲樓踏上了前往金陵的旅途，清寒則留了下來。

前路迷茫，松風的心情十分沉重，於是雲樓便又吹起了竹笛。笛聲輕靈悅耳，片刻過後，松風凝重的神情也緩和了許多。

金陵城中多水路，他們順水而行，兩岸綿延著青磚白牆的小樓閣，隨著他們的深入，兩岸也逐漸繁華起來。

白天的金陵如此，但晚上卻是另一番場景了。

小船飄呀飄，飄上秦淮河。日光從雲間撒下，似揉碎了的一團金粉，融入了秦淮河水，化作了粼粼閃爍的波光。

松風將手伸向河水中，一陣清涼的觸感漫了上來，讓他的心平靜了不少。未曾來過金陵的雲樓站在船頭不停左右張望著，那是一個少年郎對新鮮事物的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