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徒弟

因為泉泠山位置特殊，過往的鬼魂有時會來到泉泠觀中拜訪，而往往會有些鬼來一起幫忙疊元寶。

七月鬼門大開，這是松風在泉泠觀過的第一個中元節，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鬼魂，可他沒想到的是，這些鬼魂沒有故事裡的那般嚇人，而是變淡了的常人模樣。

清徽告訴松風，人過世后，靈魂會去往地府，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的意識會有所變化，簡而言之就是會變得比較直，但在泉泠山上，他們的意識會稍微恢復一些。所以松風覺得他們幾乎與常人無二。

那天清徽還告訴了松風：「人死了，只是換了個地方活著。」

兩三聲雷鳴夾著幾道閃電響過，原本晴朗的天空驟然陰沉了下來，正在奮力疊著元寶清徽和清寒同時都隱約感受到了一股氣息朝道觀的方向慢慢襲來。那像是悲傷，像是無助，更像是悔恨。

於是清徽來到山門前，果然發現有一個神情恍惚、面容憔悴的老道士的鬼魂正緩慢地走來。不，那已不是一個完整的魂魄了，他的魂魄幾乎盡數被打散了，眼前的只是一個用法力勉強維持的神識。他穿著一件被割得破破爛爛的道袍，渾身是刀傷，鮮血滴了一路，頭上的簪子就快落了下來。

清徽見狀趕忙掏出來一張符，將眼前之人的神識穩定下來，接著快步走上前扶住了他。清徽帶他進了道觀，在不覺間，靈官殿中王靈官的神像正散發著一股強烈的怒意。鬼魂們感受到都自發地與靈官殿拉開了距離，生怕自己惹禍。

清徽也感受到了，王靈官是最正直的神仙了，他會如此生氣，這其中必定有隱情。

還沒等他開口問，那老道士便十分悲憤地說道：「幫幫我！」接著便咳嗽了起來。

「師兄莫急，慢慢說。」清徽扶著他坐下，清寒見來人也停下了手中的活坐到了一邊。

等到老人平靜下來，他無奈地開口說道：「我的徒弟，他殺了我，又打散了我的魂魄。」

聽了這話清徽與清寒驚訝極了，異口同聲道：「啊？」

他接著說道：「十多年前，我收了這個徒弟，那時他以善信的身份來到我的道觀，見到他時我便看出他是我一生中唯一遇上的一個無論天資還是悟性都極佳的一個人才，我算了他的八字、命格，都與道門有緣，意料之外的，他提出要留下做義工，我十分喜悅地同意了。一段時間后，我覺得他的品行也極為端正，於是我便收他做了徒弟。」

老者頓了頓，又回憶著說道：「十多年來，他一直都很尊敬我，在學習上也非常刻苦，別的道友見了他都要誇上一番，簡直是個完美無缺的好徒弟。」

聽到這裡，二人更加疑惑了，這樣好的徒弟怎麼會幹出欺師滅祖這種罪大惡極之事呢？

「可就是這樣一個好徒弟，卻在三天前卸下了偽裝，顯露出了他真正的面目。」說到這裡，老人悲上心來，眼中閃起了一絲絲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