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聆泉

見了這牌匾上的字，松風的好奇心頓時就被勾了起來，他望著清徽問:「清徽道長，泉泠觀因何得名？」

「小友莫要著急，待我領你去山澗看看，你或許就明白了。」清徽邊笑邊向山門外伸出手:「請！」

由道觀前往山澗有一條小路，路程並不遠，但大有曲徑通幽之意。冷清的山林中時而傳來呦呦的鹿鳴，蒼翠的山色在松風的眼中勾勒暈染。二人踏著潮濕的石階一步步向山澗走去。

不一會，似有泠泠水聲傳入松風耳中，松風的心頭漸漸生出一絲涼意。二人循著水聲向前走去。

水聲近了，更近了，松風頓覺眼前一亮，清澈的水光迅捷地鑽入了他的眼中。不知為何，他愣住了，獃獃地立在原地，清徽似是早有預料般，只是淡淡地提醒他:「小友不妨走近些看。」

他這才反應過來，神色中閃過一絲尷尬，慢慢走近了泉水。

這泉水此時並不像尋常泉水，而更像是一條無色的玉帶，不見其發端，亦不見其終極。

水聲泠泠，竟如聽仙樂暫耳明。松風沉醉其中，水聲動聽悅耳，時而婉轉，時而奔放，而流著流著，卻有一股哀怨油然而生。

水不盡的向遠方流去，彷彿訴說著千年的哀怨。不覺間，松風的眼眸中竟閃爍起晶瑩的淚光。

一旁的清徽神色中微微顯露出一絲期待，正不動聲色地看著他。

逝者如斯，一個時辰剎那間化為灰燼。只見松風瞳孔顫動了兩下，神情中不自覺的透出一股笑意。清徽見了此番情形不禁大喜，笑著迎了上去。

「小友，你現在可知，為何我這觀叫泉泠觀了嗎？」清徽認真地問向他。

松風拭去淚痕：「一切的答案，盡在這泉水中。方才聽水，聽到幽怨之處，卻無法脫身，於是我只好繼續仔細地聽，不知何時，竟聽出來一種無以言表的情感，像是對天命的無力，然而這時，水聲竟轉緩了下來，心神也逐漸靜了下來。」松風頓了頓，又道：「『泉泠』是這無盡的水聲，亦是水聲中無盡的奧妙。」

松風一席話說罷，見清徽十分滿意，頻頻頷首，推測道：「我猜，這是道長對我的考驗吧？」

清徽見狀，不緊不慢地笑著對他說道：「天下之事，早有定數，我前日清晨卜了一卦，卦象說有人會來我道觀，並與這裡結下深遠的羈絆，沒想到半晚小友你竟重傷暈倒在山門前，還好師妹精通醫術，將你救下。今早一聽你醒了，我便趕忙過來尋你，一見到你，我就知道，你會成為我的徒弟，於是我將你引到了這裡，如今一見，你的悟性是極高的。」

松風恍然，清徽捋著鬍子接著又說：「松風小友可願拜我為師？」

聽到這，松風目光堅定地注視著清徽：「願意！」短短二字，鏗鏘有力，承載著這位少年的魄力與心氣。

清徽喜色溢於言表，高聲地說:「好啊，好啊，待我擇個吉日，正式收你為徒！」

呦呦鹿鳴自山谷而來，隱於流水，點點鷗鷺穿雲霄而過，飛向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