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山河破碎
星月交輝。
閻天盛坐在屋內,桌上有茶水氤氳著水霧,沁人心脾的茶香四散開來,讓人神清氣爽。
「這就是茶水嗎?」
冰蛟從閻天盛的衣袖下爬出,佔據桌子的一處方位,好奇的打量著內中的陳設。
她探頭看向茶壺,不解裏面為什麼還有幾片樹葉:「原來茶水就是用樹葉泡水喝啊?」
「也可以這麼說。」
閻天盛無奈笑笑,給她倒上一杯茶水放在面前。
「有點香。」
冰蛟縮小了的身子趴在杯子上,像蒸桑拿一樣任由霧氣打在臉上。
她學着閻天盛的樣子吹了吹,然後嘗了一口,立刻叫起來:「怎麼還有點苦啊?」
「咦,現在又有點香了?」
冰蛟歪著腦袋,對什麼都覺得好奇,像是個沒長大的小孩子,猶豫着又嘗了幾口。
最終還是把茶杯推開:「算了,這東西有點怪,不好喝。」
閻天盛沒有強求,就笑呵呵的看着她。
忽然又心念一動,取出一個葫蘆來放在桌上,推到冰蛟面前:「要不你嘗嘗這個?」
「這又是什麼?」
冰蛟謹慎的盯着葫蘆。
「酒,試試看?」
在閻天盛的示意下,冰蛟遲疑的拔出塞子,頓時一股酒香撲面而來,正是從泰安城帶來的和溪釀。
「聞起來和茶不一樣。」
冰蛟嗅了嗅,皺着眉頭:「有點刺鼻,又好像有點好聞。」
「試試看?」
閻天盛期待的看着她,連宮千雪都從衣袖中探出頭,饒有興趣的盯着冰蛟喝酒。
「哇!!」
僅僅一口,冰蛟就喊了起來。
閻天盛甚至能看到她眼睛裏的光,興沖沖道:「這東西好喝誒,有點辣口,又有點香!」
不等閻天盛說話,冰蛟腹下突然長出兩隻小小的獸爪,竟直接抱起酒葫蘆往嘴裏灌。
「沒想到這傢伙還是個酒鬼!」
看到這一幕,閻天盛啞然失笑。
不消片刻,和溪釀就被冰蛟一飲而盡,懶散的抱着葫蘆靠在一旁,打出一個長長的酒嗝。
「不過酒量似乎不怎麼好。」
宮千雪溫和的聲音響起。
連月如素都出來湊熱鬧:「何止是不太好,完全是一杯倒好嗎?」
經過聚靈池的機緣洗禮,宮千雪的氣質更加出塵,給人一種華貴夫人的雍容感覺。
至於月如素,身上的嬌媚氣息越發濃郁,犯規的身材搖搖晃晃,一顰一笑都在牽動心弦,讓人忍不住想要沉溺其中。
「我,還要喝...」
冰蛟似是已經醉了,暈暈乎乎的說話都不太清楚,半眯着眼睛一副迷迷糊糊的樣子。
即便如此,她卻還是抱着酒葫蘆不放手,嘴裏也不斷的嘟囔著「再來一杯」的話。
與此同時,冰蛟身上的偽裝也開始淡去,軀體上的白色鱗甲越發晶瑩,身下兩隻獸爪慵懶的揉捏著葫蘆。
她的頭上更是褪去了蛇的外表,多了幾分猙獰威嚴的白鱗,頂上不知何時長出了兩個鼓包,隱隱能看到上面些許晶瑩的冰點。
「這應該就是龍角了吧?」
閻天盛好奇的打量。
江壽亭站在身後詫異道:「這小傢伙還真的化了龍,不過也只是完成了蛻變而已,後面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閻天盛點點頭。
覺醒靈輪,才是擁有成為強者的資格。
隨後還要通過人輪,地輪,天輪等不斷的融合進化,才有可能站在天塵大陸的頂端。
「今夜怎麼這麼安靜?」
宮千雪忽然冷不丁的開口。
閻天盛一愣,立刻讓江壽亭和月如素回到靈海,連帶着冰蛟都被他強行塞入衣袖。
只留宮千雪在外面。
她本就是靈識化體,對外部感應十分明顯。
閻天盛推門而出,站在院中細細感應:「竟然連一絲蟲鳴鳥叫都沒有,的確有些古怪。」
他緊緊皺起眉頭,心神莫名的繃緊。
這可是長青宗所在的山脈,即便還沒有進入春天,依舊會有稀奇古怪的蟲鳥在外活動。
今天晚上的確太安靜了,或許用冷清來形容更合適一些。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宮千雪突然說道。
轟!
正在這時,遠處山脈陡然發出巨大的轟鳴。
一道純粹的亮光衝上天際,將整個長青宗都照成了白天,繼而被赤紅的火光吞噬代替。
「那是宗門入口的位置!」
閻天盛瞳孔輕顫。
「敵襲!!!」
緊接着一道尖銳的嘶吼響徹整個長青宗。
無數驚慌的聲音隨之響起,各山峰和內外門弟子的居住之地,立刻亮起無數燈火。
閻天盛還看到有無數人影,快速的從黑暗中飛躍出來。
「何人敢來我長青宗鬧事!」
有低沉的聲音響起,浩瀚威嚴的氣息瀰漫開來,籠罩整個長青宗內外山脈,給人一種濃濃的安全感。
「似乎是宗主。」
閻天盛聞聲壓下心頭的不安。
「岑宗主,好久不見啊。」
一道粗獷的大笑聲從山脈盡頭傳來。
隨着他的聲音響起,虛空猛地震顫起來,給人一種來自靈魂的顫慄感,狂暴的氣息瞬間席捲整個長青宗。
饒是閻天盛位於宗門深處,都能感覺到身上湧出的寒意。
岑信踏立虛空,聲音平淡傳出:「原來是七里山的大當家,深夜前來卻是這般行徑,似乎不太合適吧?」
「岑信,事到如今,也不必說場面話了吧?」
那人站在岑信對面,黑色的長袍隨風激蕩,漆黑的頭髮垂在腰后,給人一種狂放不羈的狂態。
「你們七里山準備了這麼久,終於不再隱藏了嗎?」
岑信見此,平和的面容也冷了起來。
「哈哈哈哈...」
廖安放聲大笑,伸手在岑信面前捏緊:「這一天我等了幾百年,可算是沒有白做準備啊。」
話音一落,他身後虛空扭曲,陡然出現數道身影,任何一人的氣息都不比岑信差多少。
「七里山的四位當家都到齊了啊?」
岑信微微皺起眉頭。
「嘿嘿嘿,我們都現身了,幾位也就別躲了吧?」
朱成文嘴裏叼著煙斗,白色的煙霧升騰起來,不斷扭曲成各種形狀,在這黑暗裏看上去格外顯眼。
轟!
其說話之時,身後虛空傳來轟鳴,竟有數艘龐大的戰艦橫在山門前方,赫然是七里山的弟子。
他們紛紛從上空躍下,向著長青山脈合圍而去。
「真是來者不善啊。」
一道漠然的聲音憑空響起,數道人影出現在岑信周圍,赫然是長青宗的八位長老。
方才開口的人,正是陳志文和陳芮歡的師尊,青雲峰峰主宗川。
「七里山要對長青宗動手?!」
閻天盛遠遠望着,只能看清一些大概。
僅僅只是一些模糊的畫面,就足以讓他心生驚駭了。
長青宗可是天塵大陸上的頂尖宗門,七里山即便能與其交手,也絕不可能有贏的可能。
如今舉宗前來交戰,難道就不怕被人趁虛而入嗎?
除非......
閻天盛心頭一驚:「除非他們還有幫手!」
似是印證了他的猜測,岑信環視四周黑暗,再次開口:「事到如今,再藏起來也沒意思了。」
「鎖定虛空這種事都做了,還有什麼不敢見人的嗎?」
「岑兄,實在抱歉了。」
黑暗中傳來一聲嘆息,卻是一個身穿蟒袍的中年男子。
他頭戴玉冠,衣袍隨風活靈活現,雙目炯炯有神,給人一種上位者的和氣,又有些梟雄的堅毅。
「葛城主,你我相交數百年,沒想到真的是你。」
岑信嘆息一聲,神情複雜的看着葛武。
其身側的張和雲忍不住喝道:「那幾個土匪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居然敢冒如此大的風險?如此的不顧往日情義?」
「張長老,此言差矣。」
廖安眯着眼睛,意味深長的笑道:「若僅僅是我,葛城主自然不會答應,但如果......」
「再算上我們呢?」
一道冷清的聲音響起,黑暗中竟有一輪圓月升起,皎白的月光下人影浮空,宛如仙女臨世。
不僅如此,其身側還有五道身影伴隨而至。
「明月宮!!」
汪賦波瀾不驚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一絲驚愕和不理解。
「姜明月,竟然是你!」
岑信神情凝重起來。
「別廢話了,速戰速決。」
姜明月冷眸斜睨,彷彿不食人間煙火,根本不與岑信搭話。
其側身五道身影體外華光大作,連同身後的圓月都明亮幾分,無數弟子從中飛躍而下。
「早該如此。」
朱成文咧嘴一笑,煙斗里瀰漫出來的白煙陡然匯聚,化作一隻巨大的老虎咆哮起來,直撲汪賦。
「也罷。」
葛武搖搖頭,隨後傳來一道尖銳的啼鳴,硃紅色的大鳥全身散發着熾熱的火焰振翅而出。
徐經武立於朱錦靈雕頭頂,麾下弟子蜂擁衝殺。
不僅如此,閻天盛曾在死靈淵外見過的雷麟鶴、尚武劍、銀月豹以及龍虎木,紛紛現身於長青山脈四周。
「真是好膽!」
昊陽峰的峰主江成是個暴脾氣,一言不合直接出手,狂躁的氣息連帶着火焰的潮汐瞬間席捲黑暗。
他頭頂烈陽,竟直接沖入鎏金城葛武等人所在的位置。
似是打破了微妙,四宗長老齊齊出手。
頓時虛空震顫,山河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