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斷腸毒藥

第一章 斷腸毒藥

四月的春光甚是燦爛,清寧身着緋色的錦緞短襦牙白色的八面羅群,坐椅子上與丫頭雪蘭一起做針線活,如雲的青絲挽了一個簡單的髮髻,髮髻上只別了一隻沉木香發簪,別無他物,簡簡單單的更是顯得她肌膚盈盈如雪,眉眼如畫。見着春光甚好,清寧坐在椅子上帶了丫頭雪蘭一起做針線活。

清寧頓下手裏的動作,撫了撫小,腹,嘴角帶了一絲溫柔甜蜜的笑容。

「啊!」似是玉簪的聲音遠遠地傳來。

慘厲無比。

清寧心裏流過一絲不安,放下了手裏的針線,往外看了看,外面並無玉簪的身影,仔細聽聽,卻並沒再出來玉簪的聲音。

清寧突然發現,整個院子安靜得出奇,似乎是空氣都凝固一般,風都不見吹進來一縷。沒有來由的清寧心底湧出了一股不安來,看向雪蘭說道,「你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是,夫人。」

雪蘭剛走到門口,就瞧得院門走進來兩個婆子。

兩人人都長得高大壯實,是侯夫人張氏身邊的趙媽媽與陳媽媽。

趙媽媽手裏拖着一個碗。

雪蘭就收住了腳步。

「世子夫人。」兩人進了房,朝清寧行了一個禮。

「快起來吧。」清寧笑着虛扶了一把。

「謝世子夫人。」兩人起了身。

「兩位媽媽可有見着玉簪,那丫頭出去有一會了,我剛好像聽到她的叫聲了,外頭可是出了什麼事?」清寧問道。

「見着了,那丫頭剛在路上跌了一腳,一驚一乍的。」趙媽媽一板一眼地回道。

「嗯。」清寧嗯了一聲。

「世子夫人身體嬌弱,又有了身子,這些日子府里有忙着,老夫人怕您累著了,所以特意命老奴給您煎一碗凝神補氣的葯。」趙媽媽端著碗往裏走。

這藥味!

這是斷腸草的味。

清寧駭然地往後退了一步,抬頭。

兩個婆子都是面如表情,眼睛裏透著警戒。

清寧當機立斷抓起一旁的綉墩都往兩人砸了過去,然後轉身就往書案那邊拔腿就跑,她記得剛才書案那邊的窗戶是大開的。

兩人利索地躲開那綉墩,綉墩在砸在地上發出了一聲沉悶的響聲。

「世子夫人,您這是要做什麼?」趙媽媽沉下了臉。

「這放了斷腸草的葯,你們居然也敢給我喝?還膽敢說是母親吩咐的?」清寧扭頭怒道了一句,腳步片刻都不曾停緩。

沒有想到世子夫人居然知道斷腸草!

趙媽媽與陳媽媽對視了一眼,追了過去,趙媽媽更是啐了一口,「世子夫人,老奴等只是聽命辦事。」

「信口雌黃,母親怎……。」清寧嘴裏的話戛然而止,駭然地扭頭看向抱住了自己腰的雪蘭。

雪蘭一臉猙獰,扭頭朝那兩個婆子喊道,「快過來。」

清寧掙扎了幾下,拔下頭上的沉香木簪子,一把朝雪蘭刺了過去,雪蘭一痛,鬆開了清寧。

清寧把旁邊釉瓷的花瓶舉了起來,朝跑過來的四人摔了過去,然後拔腿就往裏屋跑。

花瓶摔在了地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音,趙媽媽與陳媽媽沒有想到清寧看着嬌嬌柔柔的,卻不想有了身孕還如此利索。

兩人高大壯實,肩寬腰圓,緊緊追着清寧。

清寧一腳踏在太師椅上,爬上了大開的窗戶。

剛爬了上去,一雙手就抱住了她的腳。

到底是在侯府里生活了生活愜意的日子,又有了身孕身體遠沒有當時在莊子養病那兩年那般利落了,清寧攥住窗沿,死緊地蹬那攥住自己腳的雪蘭。

「世子夫人。」

清寧隨聲看去,玉簪跌跌撞撞地往裏奔,沒幾步就跌倒在了地上。

「玉簪。」清寧見着玉簪滿臉的血跡嘴裏的鮮血如泉水一般往外涌,叫了一聲。

玉簪隨聲,看向趴在窗台上的清寧,焦急地喊道,「世子夫人,您快跑啊!他們,他們要害您。」

「玉簪。」清寧尖叫了一聲,用勁了全力使勁蹬著雪蘭。

雪蘭卻是忍着痛,緊緊地抱住了清寧的腳。

「世子夫人,快……。」玉簪伸出了手,終是無力的垂了下去。

「世子夫人。您就乖乖會喝了這葯吧。」趕過來的趙媽媽抱住了清寧的腰,張媽媽掰着她抓着窗沿的手。

呼呼的風聲,胸膛里砰砰跳的心跳聲,四月的微風,本應是溫潤柔和的,此刻清寧卻覺得是如刀子一般吹在臉上,看到倒在血泊中沒了呼吸的玉簪,連同心也跟着鈍鈍地痛。

身後的三人合力把清寧從窗台上攥了下來。

清寧看向兩位媽媽,厲色說道,「你們兩個作死的奴才,我肚子裏懷的是宋家的長子嫡孫,你們居然敢奉了那歹人的令害我?還居然說是母親的意思?」

「老奴只是奉命行事。」趙媽媽表情不變,並沒有把清寧的話放在心上。

「真是一群廢物。」

「妹妹救我。」清寧心裏一喜,扭頭望着院子裏走進來的沈清雨,大聲喊道。

沈清雨微頓了下腳步,朝着清寧嫣然一笑。

趙媽媽三人顧不上那麼多,三人拖了清寧去了外屋,把她按在了軟榻上。

「妹妹救我。」清寧看着沈清雨婀娜多姿地走了進來,呼救道。

「你去幫忙!」進了屋,沈清雨說出來的話,讓清寧如晴天霹靂。

沈清雨身後的丫頭走了過來,與雪蘭一起緊緊地抓住了清寧的手,與陳媽媽一起把清寧按在了軟榻上,三人一起緊緊地禁錮了她。

趙媽媽把剛擱在桌上的葯舀了過來。

「我來。」沈清雨伸手接了趙媽媽手裏的

「妹妹!」清寧臉色煞白地看向沈清雨。

趙媽媽走了過來,一手揪住了清寧的頭髮,穩住了她的頭,一隻手捏住了清寧的下頜,一用勁。

沈清雨笑靨如花,勺子在碗裏攪拌了攪,一勺一勺把黑色的葯汁往清寧的嘴裏送。

只待那一碗的葯都喂完了,禁錮住清寧的四人才鬆開了手。

「兩位媽媽辛苦了,你們都下去吧,好歹我們也是姐妹也一場,我送送她。」沈清雨笑着對趙媽媽與陳媽媽說道。

「是。」趙媽媽與陳媽媽就躬身退了出去。

痛,很痛。

心窩似是有刀子在絞似的。

痛得連呼一口氣都痛!

清寧扶著軟榻站了起來,然後一步步地往外跌跌撞撞地走去,趴在門口乾嘔了幾聲,滿口的腥甜,卻是一口都吐不出來。

「姐姐,還是不要折騰自己了。」

清寧扭頭,狠狠地看向沈清雨問道,「你……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不得好死的是你——沈清寧。」沈清雨咯咯直笑,鄙夷地看向清寧,「你雖頂着興安侯嫡長女的名,可你卻不過是一個dang婦的女兒,竟然也敢高攀建安侯府的府邸?若不是當年你與子逸哥哥的親事是皇後娘娘賜的,你能進得了侯府的門?」

「當年你就該與你那個yin盪,下、賤,無、恥的母親一起死。」沈清雨愉悅地看向清寧說道,「想必你也不知道,你那母親是怎麼死的吧?」

母親怎麼死的?不是自縊身亡?

腹痛如絞,胸口血氣洶湧,清寧忍不住往外嘔了一口血,狠狠地看向沈清雨,問道,「母親她……。」

「嘖嘖,這擋了別人的路,自然是要被清除的。」沈清雨居高臨下地看着清寧說道。

擋了別人的路?誰的?

繼母朱眉?

沈清雨愉悅地看着清寧,「你真以為子逸哥哥喜歡你?若是有他的同意,他們會對你下手?」

「不會的?世子他怎麼會?我肚子還有他的孩子!」清寧搖頭伸手捂著隱隱作痛的小腹,定是不喜歡自己的張氏下令做的,宋子逸與自己青梅竹馬,情深似海,他怎麼會?

「孩子?」沈清雨走了上來,一腳踹向清寧的小腹。

「啊!我的孩子。」清寧痛得弓起了身子,呲目欲裂一般地瞪向沈清雨,「夫君不會放過你的,你這個狠毒的女人。」

「咯咯咯,你不知道吧,我與子逸哥哥婚期就是定在下個月二十,在你熱孝之內。」沈清雨笑眯眯地說道。

「不……」清寧搖頭,小腹傳來鑽心的痛,然後下身一陣熱流,似有什麼東西離她而去。

誰來救救她!

誰救救她的孩子!

清寧吐了兩口血,往外面爬去,目光所及之卻是院子裏倒在血泊中的玉簪,血似是流不盡一般,地上都儘是血。

空氣也瀰漫着一股濃郁的血腥味。

「清雨,你怎麼來這裏了?」

熟悉溫潤的聲音。

一雙做工精緻的皂靴緩緩步入了清寧的目光,靴面上還綉著一朵青色的蘭花兒,仿若能聞到那上面的芳香,那是她親自綉上去的。

「世子,快救救我們的……」清寧抬頭見着站在院子裏俊美的宋子逸,道。

孩子。

後面兩個字生生在對上他的眼睛再也吐不出來。

厭惡,一絲溫度都沒有。

虎毒不食子啊!

清寧只覺得心裏一片冰涼,連指尖都冰涼似水。

「走吧。」宋子逸溫柔地對沈清雨說道。

「嗯。」沈清雨點了點頭,越過了清寧往宋子逸走去。

清寧撐著最後一絲力死死地看着兩人往外走的背影,腿部鮮紅的血順着腿往下流,嘴角黑色血一口一口地往外涌,「我不會……」

我不會放過你們的,上天入地也不會讓過你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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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門閨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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