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中元番外・珍惜

64中元番外・珍惜

七月十五的中元節,又稱盂蘭盆節,除了是鬼節以外還是個孝敬母親的節日,自詡為天下第一孝子的乾隆雖然因為永璋的事跟老佛爺鬧得有點僵,可是這個節日里還是大肆修整盂蘭道場,自十三日開始放河燈,使小內監持荷葉燃燭其中,羅列兩岸,以數千記。******$****又用琉璃作荷花燈數千盞,隨波上下。中流駕龍舟,奏梵樂,作禪誦,比之七夕更為隆重的模樣。

而七月十五當晚,戲台上還會上演《目連救母》等劇目,點燃豪華法船,為老佛爺祈福。

台上很熱鬧,台下也很熱鬧,只是這些熱鬧都不屬於他。端坐在自己位置上的循安郡王永璋還是一派雲淡風輕霽月光風的清俊模樣,鳳眸微垂唇角微勾,看上去就是高深莫測,在琉璃燈的映襯之下宛若天邊神佛。

乾隆吞了口唾沫,視線死死釘在他微露的脖頸曲線上,彷彿可以看到衣衫遮蓋下的曖昧紅痕。從十三日宮裡開始熱熱鬧鬧放河燈開始,永璋就不讓他碰了。

這般在燈光下高貴而神秘的人兒,真讓人想把他扯下雲端,狠狠地佔有,讓他無悲無喜的眸中只剩下自己的身影,讓他墮落凡塵再也無法離開。

永璋對他火熱銳利的目光視而不見,當然也是因為太習以為常了。輕嗤一聲,跟身邊已經是純郡王的永璂說了聲后,便先行離場了。

不管過了多久,他都無法融進這些熱鬧之中,哪怕他選擇了留下,哪怕他克服了幼時的陰影。

古時候的人們都比較信鬼神,尤其是在後宮這種地方,沒有誰的手是乾淨的,在這種鬼門開亡魂出孤魂野鬼多多多的時候更是各種心虛。借著放河燈祭祀鬼魂的理由,宮內不少迴廊院子都掛上了琉璃宮燈,即使是晚上也幾近亮如白晝,不少宮女太監都在主子要求下結隊提燈巡邏。

這些都是乾隆的妃嬪的下人。

吵。

沒有帶任何下人的永璋下意識避開了人群,不知不覺就離開了常走的迴廊,慢悠悠晃到了一個冷清孤僻只有一個燈籠孤零零照亮了一個角落的地方。院牆上早已斑駁露出了漆皮下的磚頭,牆邊雜草叢生,院門掉了一邊,另一邊門也是搖搖欲墜。

突然的陰冷。

再繁華輝煌的地方也有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永璋並不意外紫禁城裡還有這麼一個地方,再看到院子中間血跡斑斑的古井,隱約能見到些抓痕,就更不意外了。

誰知道井下會有多少枯骨呢。

永璋轉身就走。

儘管天上圓月明晃晃月光很皎潔,可是總不至於讓他能看清血跡,而且是那麼鮮艷血紅的血跡!

「殿下,您終於回來了。」

枯樹後走出了身穿太監服飾的嬌小少年,淺淡柳眉下是嫵媚動人的桃花眼,略淺的瞳眸里似乎氤氳著江南的煙霧,嬌俏的鼻子小巧的唇,對於一個少年而言唇色顯然過於紅潤了。腰帶勒出了纖細的腰肢,若是換上女裝怕也是個可人嬌娃。

永璋看著他一步一步走出來,看著他恭敬規矩地行禮,恭恭敬敬地起身垂手站在旁側,小心翼翼地偷偷地用愛慕渴求的目光望著他。

不用小太監自我介紹,永璋也看得出,這是個孌童般存在的小太監。不管是走路的姿態還是舉手抬足間自然流露的媚態,刻意討好的心態,都不容錯認。

「你等的人,已經不會再回來。」

永璋隱隱記得能被下人稱為「殿下」的只有太子爺,而他所知道的康熙朝之後雍正乾隆兩朝都不再有太子。不管小太監口裡說的是哪個太子爺,都早應投胎轉世去了吧,哪還會回到這個破敗的冷宮呢。

「……!」小太監扶住枯樹,搖搖欲墜,眼眶裡淚水盈盈,忍耐了許久終究是沿著臉頰滑落,跪坐在地崩潰地痛哭流涕,月光透過他的身體在地上留下了一片銀霜,「殿下,殿下……」

猶豫了會兒,哪怕是見著他身體的半透明,月光之下沒有任何影子,永璋還是走了過去蹲下了身,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放輕了聲音,「不要再等了,不值得啊……」

尾音在眼前突然出現的場景里消散,永璋瞪著眼前突然的白晝,紛飛的大雪,訝然難語。

白晝下的建築儘管有些冷清可是還是修繕精美,白晝下走來了嬌媚的小太監,只是那個小太監的臉上沒有任何笑容只有真心實意的擔憂和驚慌。

「殿下,萬歲爺駕崩了。」小太監跪在屏風前,尖細的聲音里掩不住地顫抖和慌亂。

「咳,咳咳……!」

屏風之後突然傳齣劇烈的咳嗽聲和東西打翻重物落地的聲響,永璋的視線跟著小太監繞到了屏風后,只見床邊的地上有一個只著裡衣的中年男子一手捂嘴痛苦地咳著,大量的鮮血從指縫間滴落,染紅了被扯掉的被褥。

儘管男子病容慘淡披頭散髮,可是那高挑的鳳眸完美的顎骨精緻的鎖骨,都讓永璋可以猜測男子年輕時候的風華絕代。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明明該是養尊處優的這麼個男子,會在這冷清的院子里,只有個小太監貼身服侍。

「你,你說什麼!」男子抓住小太監的手臂,瘦骨嶙峋的手背青筋凸起頗顯猙獰,雙目赤紅似癲似狂。

「萬歲爺,萬歲爺駕崩了,殿下,萬歲爺駕崩了……」嚇呆的小太監不斷地重複著。

「不,本宮不信,本宮不信!那個男人怎麼可能會,會……不,不可能的!」男子激動地想要站起身卻無力地跌倒在地,推開了想要攙扶的小太監,「本宮都還沒見到他,他怎麼能先走!怎麼能……!」

再次摔倒的男子痛苦地蜷縮起身體,猛烈的咳嗽彷彿要把肺都咳出來,艷紅的鮮血染紅了袖擺,彷彿生命也要隨著這一聲聲咳嗽逝去。

「殿下節哀,要保重身體,身體……」小太監哭得滿臉淚水,不停地磕頭反反覆復地笨拙安慰著。

「保重身體?本宮保重身體有什麼用……他都不在了,本宮的身體保重來有什麼用……」男子看著滿手的血跡,唇瓣顫動眼眶通紅,淚水在眼裡打滾卻始終倔強著不肯滑落,「皇父,皇父,你怎麼能丟下保成……」

「皇父,保成錯了,保成不愛你了不逼你了,皇父,別走……」

「皇父,為什麼你連最後一面都不讓保成見……」

「皇父,你怎麼能那麼狠……」

「皇父……」

伸出的手無力垂落,什麼都已經失去,什麼都不再值得存在。

滿目悲愴絕望的男子倒在地上,有那麼一個瞬間甚至已經沒有了呼吸。

那一瞬間的絕望揪緊了心臟,永璋痛苦地彎下腰,喉頭滾動儘是鐵鏽血腥的氣息,一手捂唇指尖觸到的卻是冰涼的濕意。

原來不知不覺間,他已淚流滿面。

小太監的記憶跨越了數個晝夜,不變的是那男子似乎瘋癲似乎追憶地在院子里踉踉蹌蹌,自言自語,時哭時笑,陰鬱的死氣始終籠罩不去。

直到某天的夕陽西下,小太監驚恐地看見本是卧床昏迷的男子臉色紅潤地起了身,招呼他過去梳頭更衣,換上了明黃色朝服,五龍環繞金光閃爍,白珠九旒紅絲組為纓的冠冕華貴大氣。

他是大清康熙朝最耀眼的太子爺,他是康熙帝親手教導親手毀滅的太子爺。

男子拒絕了小太監的攙扶和跟隨,在宮人驚恐的目光中,一如當年的意氣風發高傲而優雅地走向那座金碧輝煌的宮殿。

皇父,保成來了。

乾清宮的匾牌之下,金黃色九龍袍的瘦削男人顫抖著抱住停止了心跳的男子,失聲痛哭。

大雪紛飛,兩年前它們見證了一代帝王的逝去,兩年後它們送走了帝王最愛的太子爺。

冷清院子里的小太監,再也等不回太子爺。

「殿下不會再回來,沒關係的,奴才守著這裡,奴才不怕等。可是……殿下找到萬歲爺了么?萬一,萬一……至少奴才還在這裡等著……」

太子爺找回他的皇父了么?

永璋不忍推測也不敢去深思,唇瓣顫動最終還是扯出了溫柔的笑容,「啊,找到了……」

「他們在一起了……」

「你不用再等了。」

「奴才恭賀殿下。」小太監仰起臉,笑容在布滿淚水的臉上綻開,如花兒般嬌嫩燦爛,身體在月光中漸漸消散成了光點。

最終什麼都不會留下。

而隨著小太監的離去,本是破敗陰森的院子變成了靜謐冷清的屋子,枯樹長出了繁茂的枝葉,只是月光依舊朦朧。

「這裡是咸安宮,圈禁了康熙朝太子爺十年的地方,後來改建變成三旗子弟的官學。」跪坐在地的永璋沒有起身,頭也沒回,聲音里無悲無喜,也沒有任何溫度,「其實太子爺沒有等到他的皇父吧……」

「朝代更替,等的那人已經回不來,也不會有人知道,原來還有人等著他歸來。」

「失去了的,其實不會再回來。」

身後的男人從后環抱住他,一手捂住他的眼睛,尋到他的唇瓣淺淺親吻,「朕不會失去你,不會放開你的。」

「哪怕要下地獄,朕也要拖著你一起。」昂揚的火熱衝進了緊緻的秘處,激烈地證明著自己的存在和強烈的佔有,「誰也逃不掉。」

永璋仰起頭回應著他的親吻,內壁隨著呼吸一縮一放,熱情地迎合著深入的巨物,迫切地尋求著他的存在和溫度,就像是要融化大雪般的熱情,「我不會等你的……」

如果你先走,我不會等你,我會立即跟上。

如果你離開,我不會等你,我會直接掐死你。

作者有話要說:康太父子果然是沙拉醬心頭的硃砂痣捂心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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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瓊瑤]渣渣對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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