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441改定量

第442章441改定量

之所以等到今天才辦這事，唐植桐是有意的。

街道辦消息傳得快，他就是要將自己提乾的消息告訴鄰里。

除了一定的威懾作用外，也是想表明自己提幹了，提干就意味着工資高，既然工資高，那吃的稍微好一點也就能說得通了吧？

等唐植桐到家的時候，自行車後座上已經多出了很多木板，他打算一會扔進地窖，做貨架的隔板用。

「媽，咱家的糧本給我一下，我去街道改個定量。咱家還買糧嗎？我一塊買回來。」唐植桐進屋后，將挎包放在桌子上，問道張桂芳。

「我剛買了糧，你去辦你的事吧。今兒買了斤肉，要不我先剁成餡？」張桂芳找出糧本，遞給兒子。

「您歇著，等我回來，我干。」唐植桐看了眼手錶，趁街道辦還沒下班，打算先把定量改了。

「不用，你們見月給的已經夠花了。」張桂芳沒等兒子說話，就出言阻攔道。

有多多呢？朝王府井大街扔塊磚頭，能砸到三個C級。

「好，好！」鳳芝寫著作業，立馬響應，她很相信哥哥的手藝。

晚上吃飯，依舊是燉白菜、窩頭。

「以工代干就是工人身份去當幹部。」小王同學將工作證還給唐植桐，跟婆婆說道。

「你放心，真有人不開眼，亂嚼舌根子，我肯定饒不了。」徐卉聽懂了唐植桐的意思，出言保證道。

之所以這麼做，一方面是防老鼠，另一方面是防蚰蜒。

「嚯！你這上班還不到兩年吧？提幹了？」老朱將僅剩的那顆眼瞪了起來，不可置信的問道。

雖然現在供應已經趨緊，但還沒有到最緊張的時候，所以唐植桐這邊辦完也就辦完了，不用給市局那邊回執。

但凡有點能力的，都會想方設法去住單位的宿舍樓，誰樂意住大雜院？

這個，我是唾棄的，哪有這麼不要臉皮的，對吧？

還說什麼又是修地窖、又是買自行車什麼的，哪來這麼多錢一類的，反正就是眼紅你家過的紅火。」

「小唐啊，什麼打擾不打擾的，進來坐。」徐卉聽到動靜，抬起頭，發現是唐植桐，笑臉回道。

天子駕六，諸侯架四，大夫架三，因為忌諱天子，所以通常用「架四」來誇某人有諸侯之資，是夸人厲害的一個辭彙。

「什麼是以工代干？」張桂芳不明所以，開口問道。

「那還是當工人好呀，能早退休呢。」鳳芝冷不丁的插了一句。

唐植桐調了個肉餡，等明天再剁白菜，然後將木板扔到地窖里，下去放隔板。

「嘿嘿，有困難自己克服唄。我們家在院子裏種了菜，要是再過來麻煩徐阿姨，還指不定給您惹上什麼閑言碎語呢。」唐植桐婉拒道。

「吆，這是提幹了？」徐卉打開證明信看了一下，面有喜色的問道。

徑直來到徐卉辦公室，敲門后，唐植桐招呼道：「徐阿姨，沒打擾您工作吧？」

「不都是幹部嘛？還不一樣？」張桂芳一邊納鞋，一邊問道。

「你這定量降得有點多，以後夠不夠？」改完之後，徐卉將糧本和證明遞還給唐植桐，問道。

「嗐，基層不就這樣嘛，都不是大事，但針頭線腦一大堆。」徐卉站起身來，拿過一個茶杯就要給唐植桐倒水。

「還是有點不一樣的，對男性幹部、工人影響小一點。對女性有點影響，女性幹部是55退休，女性工人是50退休。」小王同學給張桂芳講著裏面的差別。

「您放心吧，指定不糟蹋白菜。我去大伯那得時候吃過，還專門請教大娘怎麼做。」唐植桐信誓旦旦，就差舉拳立誓了。

以至於後來拆遷、或者騰退的時候，就有人發牢騷：這麼大個院子，連個科級都沒有！

和朱大爺客套兩句，唐植桐回到家就將糧本交還給張桂芳，雖然扉頁的糧食定量減了，但不影響自家這個月買糧，因為這個月的糧票已發。

雖然是在家裏，但很多話也是不能說的。

「哎呀，你真架四！從小看着你長大，打第一次見你開始，我就知道你不是普通孩子。」老朱臉上的不可置信換成了討好式的笑容，趕緊誇獎道。

「嘿嘿，基層工作難做，我來給您減減負。我這邊工作有變動，要調整一下糧食定量。」唐植桐說着，掏出糧本和證明信，放在桌上推了過去。

唐植桐將糧本和證明裝了起來，遞這個話頭，不僅是給自家改善伙食的「合理來源」備案，也是防著有人眼紅。

小王同學和鳳珍回來的時候，唐植桐正在釘地窖的蓋板。

無論唐植桐是什麼原因降了糧食定量，糧食關係在街道，所以降的數量是算在街道身上的，也是徐卉的任務量。

「唉，雞零狗碎，張家長李家短的，要是都跟伱似的這麼懂事，我還能輕鬆點。」徐卉嘆口氣，苦笑道，同時心裏也鬆了一口氣，唐植桐若是真來求自己要點票，自己也為難。

「再多給您十塊，有錢您心裏踏實，花不了權當存點養老錢。」唐植桐樂呵呵的給張桂芳說完，又跟小王同學說道：「我自己留個零頭，剩下的給你，你存着。」

唐植桐笑笑，沒有多言，拿上證明信和糧本轉頭去了街道辦。

當然，眼下的花市大街是配不上這句話的，這邊不是大雜院就是私人手工業者的民宅。

「哎，每次來您都是這麼忙。」唐植桐在門外跺跺腳，將水啊、泥啊盡量留在屋外后，才抬腳進門。

「太謙虛了，咱街道沒幾個人能邁出這一步。再加上上回敲鑼打鼓給你送表彰，給咱街道長臉了。」徐卉生怕唐植桐後悔似的，身體很誠實的拿起筆就改了定量，並在自己的另一份留底的文件上一併做了更改，月底按照新的定量發放糧票。

「買一個還夠。」小王同學錢也不多了，沒有拒絕自家男人給的錢。

老朱向唐植桐這邊靠攏，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孩子趨利避害，成年人更甚。

「哎，這兩天不是買白菜嘛，不少都是凍壞的，我聽到兩句酸話。說什麼你家用了大家的水，種的白菜好，得給大家分分。

人教人百言無用，事教人一次入心。

「那就買個吧，我還有五塊錢，你還多少？夠不夠？」唐植桐掏出兜里僅剩的五塊錢，遞給小王同學，上一次就是她買的缸。

架四不是四九城的方言，具體是哪的，唐植桐也說不清楚，反正隨着各地人馬進京，很多地方比較有特色的辭彙就開始走進四九城居民的生活。

糧店忙起來的時候，更多的時候只認票，不會怎麼關注糧本，否則那些從黑市上流出來的糧票就沒地方花了。

「你會？」張桂芳則有些遲疑，生怕兒子糟蹋了白菜。

雖然明知明天吃水餃，但鳳芝今天沒有嚷嚷着要餓上一頓，明天再大吃一頓的話。

雖然也能告訴他這是自家改善生活，但趁這個機會透露出自己提干更妥當，也好藉助他的嘴，讓那不開眼的劉張氏知道。

「工資提了，也該多給咱媽點了。」小王同學對自己人一點都不小氣，出言提示道。

「呵呵，朱大爺過獎了。」唐植桐連連擺手，以前的小唐就是個普通孩子，若不是自己穿過來，孤兒寡母的還指不定被欺負成什麼樣呢。

有膽子大的小孩子會拿豆蟲、蠶蛹、弔死鬼、蚯蚓玩，但唐植桐從沒見到過有孩子拿蚰蜒玩。

「你可有日子沒來了，多坐一會。葉大姐最近還好吧？」徐卉嘴上說着，手裏已經麻溜的倒了一杯，給唐植桐遞了過去。

水缸前幾天已經挪進屋裏了，兔皮褥子也已經都鋪上了，再加上儲備下的木柴、煤炭，唐家今年能過個舒坦的冬天。

「勞您挂念，挺好的。謝謝徐阿姨。」唐植桐欠著身，將水杯接過來放在桌子上。

再下去幾十年，四九城將會產生一句新的俗語：不到四九城，不知道官多。

「你和小王工作都挺順利的吧？」徐卉坐回自己的椅子，和氣的跟唐植桐聊著家常。

蚰蜒，一種多足，且腿很長的小生物，生性喜歡陰暗、潮濕的地方，偶爾還能在屋裏發現。

唐家在花市這片算不上最拔尖的，但絕對算不上最困難的，尤其是唐植桐定量還是四十多斤，徐卉對此心知肚明，所以才會如此相問。

「哎吆，徐阿姨，不用倒水，我一會就走。」唐植桐虛攔了一下。

「嗯，往上邁了一小步。」唐植桐謙虛道。

「媽，咱今年白菜不少，老是燉著吃也膩。要不腌點酸菜？」唐植桐看着另一個屋露出的白菜堆，上面已經沒有了水，看來已經曬過了。

「你還太小，不懂裏面的道道。寫你的作業吧，如果不好好學習，你連工人都當不上。」唐植桐開口答了鳳芝一句，終止了這個話題。

「腌多少？要用缸嗎？咱家沒有閑置的了。」聽兒子這麼說，張桂芳才放下心來。

吃完飯，小王同學要過唐植桐新的工作證，打開仔細觀賞，學歷寫的業餘中專，身份是幹部，遂開口道：「不錯不錯，挺正兒八經的，不是以工代干。」

糧食供應緊缺，各個單位都會有壓縮指標，街道也不例外，徐卉也正在為這事頭疼，這回碰到有送上門的，哪怕是葉志娟的女婿，她也得先改了再說。

「托您的福，都挺順利的。」唐植桐笑臉相迎。

「自己想辦法解決唄，星期天釣釣魚，進山打個鳥、兔子啥的，都能貼補一點。

「對，副科。」唐植桐依舊是微笑，雲淡風輕的裝了個杯，D+那麼大。

不偷不搶，靠本事吃飯，總不能再有人說三道四吧？真有人不開眼，徐阿姨可得給我做主。」

「這得謝謝你當初提醒我上進，提醒我讀業餘中專。」唐植桐背靠着房門，一邊跟小王同學聊著天，一邊打開作弊器，將地窖四周塞上灰土。

「你媽今兒買了不少肉啊，這是有喜事？」老朱眯著僅剩的那顆眼，非常八卦的問道。

爐子上的水壺燒開后，唐植桐衝進暖瓶，又灌了一壺，多燒一點，一會全家洗腳都要用。

「嗐，我這不是提幹了嘛，我媽一高興，把攢的肉票拿出來，開開葷。」唐植桐儘管有些膩歪，但還是耐心的跟老朱講道。

在聽到唐植桐稱為科級幹部以後，老朱態度轉變很大，言語上已經站在唐植桐這邊，給他說着自己聽到的風言風語。

「呵呵，那個說的吧？」唐植桐朝劉張氏家的方式呶呶嘴，看朱大爺沒有否認，把剩下的半包煙掏出來拍在他手裏，說道：「謝謝朱大爺，我知道了。」

如果等到明年，手續將會更麻煩，而且到時候會直接鎖死，吃食堂的想把糧食關係轉成個人，呵呵，比登天容易不了多少。

留人口實的話，唐植桐是不會說的，但不介意在恰當的時候，讓不開眼的人明白馬王爺到底長了幾隻眼。

從街道辦出來，走到衚衕口的時候，唐植桐被水站的朱大爺喊住了。

而且小王同學只說了退休年齡的區別，在其他方面也有區別，尤其是手續不全的，退休還是工人待遇。

看到妹妹如此模樣，唐植桐心疼之餘，更多的是欣慰，餓上幾頓，並不是壞事。

「那就好。你們還年輕，好好工作。你今天過來是生活上有什麼困難嗎？和我說說，我幫你們想想辦法。」徐卉客套著說着場面話。

這玩意不光模樣嚇人，還特么咬人，咬上一口，皮膚很快就能紅腫，會有明顯的瘙癢和疼痛感。

唐植桐做的很仔細，爭取嚴絲合縫。

「這個月先緊吧點，等下個月發工資就好了。我拿到手的工資能有七十多。」唐植桐自然知道這陣子花錢多了些，安撫道。

「行，你先去吧。我又沒老的干不動。」張桂芳擺手趕兒子走人，自己則拿着菜刀，準備剁餡。

有以工代干，卻沒有以干代工。

「啥事？朱大爺？」唐植桐笑微微的跟朱大爺打招呼，給他遞了顆煙。

「行，不夠花再找我要。」小王同學對自己男人是一點都沒客氣，直接點頭應下。

話都到這份上了，張桂芳也沒再說什麼，樂呵呵的接收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