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李俊入伙
李俊徹底獃滯了,他萬萬沒有想到岳鎮竟然將族兄的一生經歷說的如此詳盡,李俊獃滯片刻突然淚流滿面,哽咽道;「宋大牛正是家父!」
李俊湖南行省宋家莊人士,少年勇武,好行俠仗義,后因打抱不平得罪當地豪門士族,導致滿門被滅.
宋俊重傷瀕死,僥倖逃出生天,自此改名李俊,流落江湖,再也沒有回過老家,這一段往事,塵封李俊心底十數年,從無一人知曉,他萬萬沒有想到,今日竟然從岳鎮口中聽到了父親的名字,一時間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不由淚流滿面。
岳鎮也是一怔,萬萬沒想到李俊竟然還和岳家軍有如此淵源,沉聲道;「原來李二當家是我岳家軍烈屬,先前到是失敬了,岳家軍岳鎮向烈屬致禮!」
說完岳鎮表情嚴肅的高舉單掌,對李俊行了一記岳家軍軍禮。
這不是岳鎮作秀,岳家軍有明文規定;凡岳家軍所屬,無論職務高低,見到岳家軍烈屬,需行軍禮致敬。
李俊一時手足無措,手忙腳亂的學着岳鎮還了一禮,口中喃喃自語道;「沒錯,當年送族兄遺體回家的岳家士卒,也是這樣向我阿爹行禮的。。」
一股異樣的情懷蕩漾在李俊的心間,暖暖的,猶如一團徐徐燃燒的火苗感人肺腑,同樣的情感同樣蕩漾在岳鎮的心間,那是一種無法描述的情結。。
李俊百感交集,良久方才對着岳鎮道;「雖然直覺告訴我,你不會騙我,但我還是要搞清楚一件事,族兄宋小寶在岳家軍只是一個無名小卒,你身為武王嫡子怎會知道他全部的信息,這太不可思議了。。」
岳鎮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是在懷疑我事前調查了你,所以才會對這件事對宋小寶這個人如此清楚吧?」
李俊也不否認,淡淡道;「雖然我不覺得你能調查出宋小寶和我的關係,但這卻是唯一合理的解釋!」
岳鎮緩緩搖頭道;
「第一,我雖然簡單調查過你,但在今日之前,並不知道你和我岳家軍的淵源,更不知道你和宋小寶的關係。。
「第二宋小寶不是無名小卒,我岳家軍的每一名士卒都不是無名小卒。。」
「他們用熱血鑄就了岳家軍的絕世威名,他們用生命扛起了保家衛國的旗幟,他們每一個人都是英雄,都是我們需要永遠銘記的英雄。。」
「這句話,不是我說的。。」
「是我父岳武王親口對我說的。。」
「岳家軍有一座山,名叫忠魂山,岳家軍士卒戰死後,無論遺體葬在何處,在軍魂山都會有一座衣冠冢,我父王告訴我,葬在這裏的每一個都是英雄,不管世人能不能記住他們,我岳家一脈,要永遠記住他們。。」
「父王說完這句話后,便將當時年僅六歲的我一個人丟在了軍魂山足足一年之久。。」
「其實父王也沒想到我會在短短數月之內將三十萬岳家士卒的生平信息全部記在腦海,他其實只是想通過這個方式讓我明白,我們岳家一脈必須銘記每一名岳家卒,無論他的身份和地位。。」
說到這裏岳鎮的臉上一抹淡淡的微笑。。
像是在追憶着什麼。。
又像是在懷念着什麼。。
「可父王沒有想到的是,他的兒子是個天才,是個過目不忘的真正天才。。」
岳鎮頗為自豪道;「我在軍魂山待了一年時間,記下了三十萬岳家卒中每一人的生平。。」
「所以不光是宋小寶,三十萬岳家卒里每一名士卒的生平,我都牢牢的記在腦海里,而且永遠都不會遺忘。。」
「這就是你提起宋小寶,我能迅速查找到他的全部信息的原因。。」
李俊滿臉不可置信的看着岳鎮,用一年時間,牢記了三十萬人的生平,這是一件多麼無聊而又不可思議的事情。
但就這麼一件看似無聊的事情,岳鎮偏偏就去做了。
不僅做了還真的做到了。
這就是岳鎮!
岳武王嫡子岳鎮!
擁有過目不忘天賦的岳鎮!
整個開元王朝最年輕的化勁後期老怪岳鎮!
甘願花上一年時間,去記憶三十萬戰死士卒生平的岳鎮!
這樣的岳鎮,怎不讓人折服。。
一旁的劉老六心中同樣驚嘆無比,文能過目不忘,武能年輕絕頂,自己這名少主不管怎麼看都是當之無愧的一代人傑。
繼岳武王后的又一代人傑!
不僅驚嘆於岳鎮那堪稱恐怖的記憶力,堪稱變態的武力;更驚嘆岳家軍那無處不在的規矩。
岳家軍絕對是天下規矩最多的軍隊!
他的每一條規矩,都是那麼的與眾不同,那麼的不可思議,但又那麼的深入人心,放眼天下,能制定這些規矩,並嚴格執行下去的可能只有岳家軍。
這才是岳家軍真正的軍魂!
岳鎮對李俊淡淡道;「該說的,我都說完了,現在輪到你做選擇了。。」
「你是我岳家軍的烈屬,不管你如何選擇,我都絕不會為難你,但同樣不管你如何選擇,方山我都是勢在必得。。」
李俊毫不猶豫的撲騰一聲跪伏於地,朗聲道;
「李俊願助公子謀取方山,並永久追隨公子,至死不渝。。」
「但李俊有一個不情之請,萬望公子能夠海涵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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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山高有5555米,是大荒乃至整個開元腹地最高的山峰!
方山坐落於八百里太湖水岸,順着太湖邊一條蜿蜒山道緩緩上行,經天降坪,天門開兩大要害險地,便可直通方山山頂。
方山山頂佔地數百畝,是方山賊寇的大本營,密密麻麻的修建有各種建築,其中最醒目的當然是大當家晁錯居住的天王府。
晁錯提着兩個酒罈子,搖晃着身子,來到一處水榭亭台,這裏是他夫人袁綵衣最愛來的地方。
每次來到這裏晁錯彷彿都能感受到到袁綵衣的氣息!
每次來到這裏,晁錯腦海里總會浮現出袁綵衣的身影,那個巧笑嫣然,滿眼崇拜依偎著自己的女子。
那個陪伴自己鮮衣怒馬,仗劍江湖的女子。
那個讓他心動又心碎的女子!
晁錯的心一陣刺疼!
水榭湖面倒影出一個鬍鬚邋遢,眼眶深陷的消瘦男子,晁錯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揉了揉自己的額頭,這是自己嗎?
晁錯依稀記還得自己曾經的模樣,那時的自己身材魁梧,面容威嚴,談吐間霸氣外露,舉手投足猶如天王立世。
那才是真正的晁天王!
晁錯一陣苦笑,晁天王也罷,晁錯也罷,這些都不重要了,沒了綵衣什麼都不重要了,晁錯狠狠的灌了一口酒,一屁股癱座在石凳上。。
和往常一樣,晁錯在水榭亭台一呆就是一天!
酒已盡,天已寒!
夜深,白霧起。。
絲絲水霧,從水榭升起,緩緩籠罩了整個天王府,酒雖已喝完,但晁錯還是沒有走,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該去那兒,或許這處亭台水榭,才是他該呆的地方吧。
一個腳步聲緩緩響起,停在了晁錯身後不遠處。
晁錯微微皺眉,繼而露出一絲苦笑,苦笑中略帶嘲諷,略帶解脫。。
「李俊呢?他怎麼沒來?」晁錯突然開口;
「李俊說他無顏見你。。」
華服青年正是岳鎮,他顯然沒有想到晁錯會有此一問,一怔之後,老老少少回答道;
晁錯點點頭,拍了拍身邊的石凳示意岳鎮坐下聊,岳鎮雖然不解,但還是依言坐在了晁錯身邊。
晁錯苦笑一聲,竟然開口問道;「有酒嗎?」
岳鎮搖頭,晁錯呵呵一笑道;「我覺得此時應該有酒!」
岳鎮很認真的想了想,竟然點點頭道;「有道理!」
說完岳鎮拍了拍手,不大一會一名白衣少女飄然而至,將兩壇酒放在了二人身前,晁錯毫不客氣的抓起一壇,拍開泥封,咕嚕咕嚕的灌了一大口,頓時眼睛一亮,驚喜道;
「清溪流泉!」
岳鎮也抓起一壇酒灌了一口,微微一笑道;
「不準確,是五十年陳釀的清溪流泉!」
晁錯嗒嗒嘴,回味片刻道;「嗯!是比我曾經喝過的清溪流泉更好更純,這可是好東西,你怎麼能搞到。。」
岳鎮笑道;「我也是沾了一個老傢伙的光。。」
岳鎮這話的確不假,能喝到清溪流泉他是沾了天機老人的光,準確來說五十年的清溪流泉,岳鎮以前雖然也能喝到,但絕對不和現在這樣想喝就能喝。
晁錯感嘆道;「好福氣,看來那個老傢伙很有一些門道。。」
岳鎮真心認可道;「那老小子的確很有一些門道!」
晁錯哈哈大笑道;「能從很有一些門道的老小子手裏,弄到五十年的清溪流泉,你小子應該也很有一些門道。。」
岳鎮想了想竟然點頭認可道;「好像是這麼回事!」
晁錯又是一陣爽朗的哈哈大笑道;「爽快,來,我敬你這個有一些門道的小子還有那個很有一些門道的老小子一杯。。」
岳鎮微笑着舉壇和晁錯碰了一下,接着二人咕嚕咕嚕連喝幾大口,晁錯抹了抹嘴角,突然語音低沉道;
「很久沒人陪我喝酒了。。」
「也很久沒有喝的如此痛快了。。」
岳鎮一時無言以對,只能默默無語。
晁錯呵呵一笑,自嘲道;「其實我知道李俊兄弟是願意陪我喝酒的。。」
岳鎮好奇道;「那你為何沒找他陪你喝酒。。」
晁錯搖頭道;「因為我不願意。。」。
晁錯繼續道;「別人可能會認為,我是生他氣,不願再見他。。其實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無顏見他。。」
岳鎮沉默良久,方才開言道;「這句話我會幫你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