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反殺
「你還有……」
柳完白抬起左手，看了一下限量款的名貴手錶，說道：「一分鐘的時間可以用來逃跑。」
嗖！
莫青二話不說，轉身就跑。
反應之快，讓柳宛白和她身邊的孫哥也不由得怔了一下。
「嘿，這小子跑得可真快啊！」孫哥嘆道。
「獵物嘛，就知道跑，只是他跑得再快，又有什麼的用呢？最後還是一樣要死。」柳宛白淡淡的說道，同時伸手虛握，像是要抓住些什麼。
「……」孫哥微微皺眉。
自從意外覺醒，獲得了強大的異能之後，身邊的這些人，似乎是一個一個都發生了些許變化。
尤其是柳宛白。
原本柔柔弱弱的一個女人，現在卻變得殺人不眨眼。
身上的戾氣越來越重了。
孫哥雖然時常自省，可是卻漸漸控制不住局面。
哪怕是就站在柳宛白的身邊，卻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勸說。
似乎是一旦走上了這條路，就再也沒有辦法回頭。
……
引擎的轟鳴聲從身後傳來，越來越近。
莫青沒有停下腳步，仍舊奮力奔跑。
就像是為了活命而奔跑的羚羊。
身後的追逐者，就是為了填飽肚子的獅子，或者鬣狗。
這就是大自然的叢林法則。
優勝劣汰，適者生存。
但，
你們特么的開車追人就過分了啊！
不到萬不得已，莫青是不願意施展道術的，因為反噬太過嚴重。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同時，他也意識到，這些自我覺醒的異能者，若是不加以限制，實在是不知道他們會做出什麼無法無天的事情來。
若是這樣的人一多，世界不就亂了嗎？
腦中閃過這樣的念頭，莫青的腳步一刻也不停，專門挑一些樹木密集、崎嶇難行的山路，讓後面的越野車短時間內無法快速的接近。
嗖！
一團臉盆大小的火球擦著莫青的身體飛過，砸在旁邊的山道上，直接炸開，流焰紛飛，不可避免的在他的衣服上燒出幾個破洞。
灼傷了皮膚。
「我擦……」
莫青暗罵一聲，選擇了隱忍，再次加快了行進的速度。
「喲吼！再跑快點！」
在機器的轟鳴聲中，響起了男人的呼喊，緊接着一團團火球接二連三的砸了過來。
嘭嘭嘭！
這些火球一次次在莫青身邊不遠處炸開。
每一次，莫青多多少少都會受到一些傷害。
最嚴重的一次，一團火球在他身側一米之內炸開，瞬間燒毀了他右邊的衣服，半邊身體被灼傷，冒出陣陣白煙。
「啊！」
莫青痛苦的倒地，眼中不由自主的流出了淚水。
「兩分十二秒，沒勁。」
柳宛白坐在駕駛位上，看了下時間，攏了攏隨風亂舞的頭髮，然後伸出了一隻手。
「死吧……在臨死之前，讓我看看你最後的掙扎，有多麼的無助，多麼的可憐。」
「死？」
莫青強忍着疼痛，緩緩的轉頭，看到已經有幾坨金屬，以近乎液態的形式，浮在自己身邊不遠處，正在快速凝固成型。
然後，他笑了。
只是因為身體的疼痛，讓這笑容看起來有些猙獰。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何況……
「既然要死，那就拉兩個墊背的吧！這樣就不虧了！」
莫青念動道家九字真言，手中快速的結印，雖然一隻手被灼傷，對結印有些影響。
但，結印的過程卻異常的流暢，甚至有些絲滑。
完成之後，單手掐訣，指向了坐在車上的兩人。
「五雷天心正法！殺！」
轟！
一道天雷當頭劈下！
柳宛白當場變成了爆炸頭，身子一歪，沒了聲息。
由她操控的幾坨金屬也掉落在地，漸漸凝固。
「道家真法？」
一開始就發現事情有些不對，孫哥直接從車上跳了下去。
雖然沒有直接被劈死，但距離太近，也還是受了些影響，頭髮也豎了起來，身體被麻痹。
越野車的玻璃在剛才的戰鬥之中，已經盡數破碎。
雖然他們換了備用輪胎，車還能跑，但車玻璃沒處換去。
不然的話，這道天雷也發揮不出這樣強大的威力。
撲通。
莫青倒地，身體痛苦的抽搐著。
遭受到了反噬。
「嗯？」
孫哥原本都已經放棄抵抗，打算舉手投降，卑微求生了。
可是，事情似乎是一下子又發生了轉變。
那個成功施展了道家雷法的年輕人，倒下了……
這一刻，選擇權似乎又重新回到了孫哥的手上。
殺，還是走？
事情就這麼算了？
可能嗎？
這年輕人的身後，說不定有着什麼驚人的背景，若是讓他回去，把這裏的事情一說……
後果會有多嚴重，孫哥已經可以想像了。
可是。
如果趁現在把他給殺了，是不是就一了百了？
也許會，也許不會。
他背後的人，還是不會放過自己。
親人，朋友，說不定還要受到自己的連累！
該死！
怎麼會這樣！
孫哥臉上現出憤怒的表情。
進也不行，退也不行！
「你這是在逼我！」
說話之間，他抬起了右手，對準了前方不遠處的那個年輕人。
空氣里傳來灼熱的氣息。
「殺！」
突然之間，一聲怒喝響起。
伴隨着白光一閃，只見那年輕人……
撲通！
孫哥保持着抬手的姿勢，直挺挺的倒下。
他的意識，永遠的停留在了那一刻，再也反應不過來。
「噗！」
莫青吐了一口血，腦袋一陣陣的暈眩，連呼吸都有些不順暢。
剛才，因為道術的反噬太過嚴重，他都打算放下之前的仇恨，放這個所謂的孫哥一馬了。
若是他轉身逃了，那也就任他逃走就是了。
可是。
也就短短几個呼吸的時間，孫哥做出了他自認為正確的選擇。
莫青只得繼續施法。
前後兩次雷擊，雖然並不連貫，但莫青的施法並沒有中斷。
所以，一個簡單的手勢，一個憤怒的殺字，召喚了第二道天雷，擊斃了孫哥。
而莫青已經痛到無法正常呼吸。
他感覺自己隨時都有可能會死去。
死在這種荒無人煙的地方，死在這種人渣的手裏。
太可惜！
於是，莫青掙扎著從地上爬了起來，憑着一股本能，向著遠處走去。
一步兩步三步……
莫青不知道自己在那樣的情況之下走了多遠，只覺得是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然後身子一歪，直倒了下去。
傷重的身體在小山坡上滾落，一直滾到坡底，渾身上下沾滿了積年日久的落葉。
仔細看的話，依稀可以看出人形。
……
金色的紋路交織。
虛空塌陷，光影扭曲，視線之中，憑空出現了一面彩色的鏡子。
鏡子裏面，有一道模糊的人影。
素手，纖細。
輕觸。
彩色的鏡面之上，盪起水樣的波紋。
周圍的空氣似乎是一下子變得有些沉重。
少女千星從虛空之中邁步，從鏡子裏走了出來，身姿曼妙，體態輕盈，像是仙女臨凡，從天上來到了人間。
「嗯？」
空氣里殘留着淡淡的血腥味，千星情不自禁地皺起了眉頭。
視線之中，一片昏暗，有一道人影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像是經歷過一場慘烈的搏殺。
千星稍微猶豫了一下，來到了這名看起來傷得很重的年輕人面前。
「咦？有些奇怪……」
一點靈光自指間泛起，千星伸出食指，抵在年輕人的額頭上，絲絲縷縷的靈氣流入了莫青的身體裏面，像是涓涓細流匯入了小溪。
恍惚之間，彷彿是靈魂回到了身體裏面，破碎的世界重新拼湊在一起，構築了一個完整的夢境。
……
「我叫莫青！申請加入神拳門！」
「從今以後，以發揚壯大神拳門為己任！」
「寬以待人，嚴以待己！」
「拳高莫出！出手必是為了正義！」
那是一段很快樂的日子，雖然日子過得很單調，練拳的過程也很苦，但，那個時候，少年的眼中有一種叫作希望的東西。
「為正義而出拳！」
……
草率了。
千星皺着好看的眉頭，感受着周圍的靈氣源源不絕的湧入自己的身體里，又經過自己的手指，從少年的額頭流入他的身體，填補他身體里的漏洞。
可惡。
怎麼說自己也是術門一枝花，放眼整個術士一脈，也是有頭有臉，有名有姓的人物。
可是，在這個少年的面前，在決定試着救他的這幾分鐘的時間裏，自己的身體卻反而成了他與靈氣溝通的媒介……
一想到那些靈氣，從四面八方，身體各處湧入自己的身體裏面。
然後，再如同是江河入海一樣，流入了這個少年的身體裏面。
她就尷尬得想要摳腳。
而且，
最為尷尬的是，自己的行為，已經從主動變成了被動，抵在對方額頭的食指，像是牢牢的粘在上面一樣，一時半會無法分開。
他不停止汲取靈氣，自己就要一直保持着這個奇怪的姿勢……
「真是個奇怪的傢伙！」
片刻之後，千星有些慌了。
雖然沒有仔細的計算過，可是，通過她的身體，流入少年身體里的那些靈氣，已經遠遠超出了她的預期。
超過了她身體里儲存的靈氣總量！
普通人怎麼可能一下子接受這麼多的靈氣？
就算是沒有受傷的正常人，身體也會承受不住。
可是，眼前這個少年的身體，明明已經傷重，卻似乎是連接着無盡的深淵一樣，可以吞噬容納海量的靈氣，不會遭到靈氣的反噬！
那些流入他身體里的靈氣，在緩慢的修復着他受傷的身體。
少年原本有些微弱的呼吸，漸漸變得平穩正常，似乎是經過這一番簡單卻又不那麼簡單的救治，已經開始漸漸痊癒，身體機能快速的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