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夢中的陀螺 第10章、小黑的套路

第二卷、夢中的陀螺 第10章、小黑的套路

小黑在家足足休息了一周時間。星期一早晨,他頭裹紗布去上學了。

他走在大街上,引來一雙雙好奇的目光。連大夫都說必死無疑的人,就這麼神奇地出現在大家面前。

小黑對人們的好奇不理不睬,他滿臉微笑,連蹦帶跳的一路走來。

他走到一個女生身後,雙手捂住她的眼睛,嬉笑道:「你猜我是誰。」

女生靜默無語。

稍許,她慢慢扒開小黑的雙手,轉回身,盯著小黑的眼睛說:「你真的沒事了。」

她說著,一隻手伸向小黑的後腦勺,在紗布上摸索著。

小黑嬉笑著摘下紗布,原地轉了一圈說:「你自己看吧。」

這個人是徐英。

她為了媽和田老蔫的事,跟田麗大打出手,從此結下仇怨。連帶著她跟全班所有的女生,都斷絕了往來,她每天只能一個人上下學。

徐英只能用這種方法,迴避人們可能對她的譏諷與嘲笑。

徐英對小黑沒有好感。

最初是因為田老蔫偏愛小黑,把所有好吃的東西都給小黑吃,她替田秀和田麗鳴不平。

接下來的原因就不必說了,現在他們兩家人見了面,誰都不跟誰說話,何況小黑了。

今天是個例外。

徐英被小黑捂住眼睛那一瞬間,忽然感覺心裡暖暖的。她甚至知道,這個從背後捂住她眼睛的人,就是小黑。

徐英充滿愛憐的目光,在小黑身上掃來盪去。

「英姐,以後我陪你上學。」小黑滿臉稚氣,還不斷地搖頭晃腦說:「放學你在校門口等我,咱倆一起回家。」

徐英輕輕在小黑臉上掐了一下說:「為啥呀。」

「我喜歡你呀。」小黑說話就這麼直白。

「好吧。」徐英雙手捧過小黑的臉頰,真想親上一口。

她確實需要一個伴兒,陪她上下學。

她習慣了與田麗結伴一起走,如今變成一個人了,總覺得前後左右,有無數隻眼睛在盯著她,議論媽和田老蔫那點事。

「那咱就說定了。」小黑拉住徐英的手,一路搖晃著向學校走去。

田老蔫曾經攆田秀回老家去,結果,田秀賭氣留在家裡,差不點把這個家攪和沒了。

如今風平浪靜了,大伯又來了一封信,催促田秀儘快回去,礦山的招工指標已經下來了。

田秀臨走前,跟田麗嘮叨了一晚上,希望田麗能像她一樣,照顧好父親和弟弟。

「這個地球離了誰,都照樣轉。」田麗一句話,把田秀懟的漲紅了臉。她終於能管家了,也用不著再甜言蜜語的哄大姐開心了。

在田麗看來,所謂的照顧好這個家,就是掌管好父親每月交給她的三十塊錢生活費,簡單到起早做飯,每天去商店買菜,保證家裡柴米油鹽不斷貨即可。

田秀走後,田麗每天照常上學,放學後去商店買菜,回到家做晚飯。至於收拾鍋碗瓢盆的事,她能拖就拖,拖到父親實在看不下去了,就親自動手解決了。

田麗在家裡偷懶耍滑,可不是一天兩天了,她的理由還很充分。

父親四班倒工作,有大把時間待在家裡,他閑著也是閑著,能幫她做些家務,也是未嘗不可的事。

當初田老蔫想趕田秀走,是因為田秀妨礙了他的好事,如今他與黃春蘭見面都不說話,不可能再有別的想法了。

前後相比,田秀不在家,田麗真讓他操了不少心,費了很多力。

小黑每天按時上學,放學回來把書包一丟,就跑出去撒歡了。

誰也不知道他去哪玩,都跟誰在一起,有時候該吃晚飯了,田老蔫到處找不到他的影子。

他直到很晚才回來,田麗給他留的飯菜,他撇上一眼便說:「你自己留著吃吧。」

田麗管家了,真能把一分錢掰成兩半花。

小黑說田麗做的飯是豬食,田麗回懟他說:「你愛吃不吃。」

有幾次,田老蔫都看不下去了。他不能說自己嘴饞了,讓田麗做點好吃的,只能拿小黑當借口說:「你小弟剛受了傷,需要補充營養。」

田麗則滿不在乎說:「還不知道他是誰家的吶,花那冤枉錢幹啥。」

田麗一句話,讓田老蔫無語。

好在小黑根本就不在乎這口吃的,他連續幾個月,也不跟田老蔫要一分零花錢了。

田老蔫很納悶,兒子每天晚上都去哪了。

這天,田老蔫休班,等小黑放學回來,丟下書包又往外跑,他緊隨其後跟了出去。

他走出院子,就不見了兒子的蹤影。

田老蔫在衚衕口轉來轉去,看到別人家孩子,結群在一起玩耍,唯獨不見小黑。

天黑了。

田老蔫守在衚衕口,等待小黑出現。他驚奇地發現,小黑竟然從黃春蘭家出來,一溜小跑回家了。

這是什麼情況!

田老蔫回到家裡,把小黑拽到小屋裡,低聲問道:「你去老徐家幹啥。」

小黑對父親不遮不瞞說:「玩呀。」

玩!

田老蔫很是驚訝,他不知道小黑說的這個玩,究竟包含了什麼。

黃春蘭的年齡自然不用說了,她三兒子徐建也二十多了,最小的女兒徐英,也比小黑大兩歲,誰陪他玩,玩啥呀。

小黑對父親的驚訝,報以一笑說:「黃姨總給我做好吃的。」

「為啥呀。」田老蔫更懵了。

兩家結下了仇口,他跟黃春蘭見面都不說話,小黑怎麼能去黃春蘭家,還享受到好吃好喝的待遇。

「快跟我說說,這是咋回事。」田老蔫一提起黃春蘭,首先想到他欠單位的那一千塊錢。

再過幾個月,他就要退休了,這麼一大筆錢欠賬,只能在他每月的退休金里,一點點償還。

「黃姨嘴上沒說啥,她心裡清楚,早晚有一天,也得把欠咱家的錢還上。」小黑準確讀懂了父親的心思,險些驚掉田老蔫的下巴。他還一副少年老成的樣子,告訴父親說:「您放心,她賴不了賬。」

「黃姨都跟你說啥了。」田老蔫意外的驚喜,以為黃春蘭跟小黑說了什麼。

「她不把錢還給咱,我就天天去她家吃飯。」小黑十分認真地說:「反正她知道,這事拖得越久,她家的麻煩就越大。」

田老蔫徹底懵逼了,看來這個小黑,真的不是他兒子。

黃春蘭家每個月的細糧和副食票,幾乎都給小黑吃掉了。

那天,黃春蘭去商店,憑票買回半斤豬肉,要改善一下伙食。她走進衚衕,正趕上小黑和徐英放學回來。

徐英看見媽,臉微微一紅,沒打聲招呼就走開了。小黑倒很大方,他對黃春蘭說:「黃姨,我想吃餃子。」

黃春蘭看見徐英和小黑在一起,心裡也是「咯噔」一下,他們倆怎麼湊到一起了。

見徐英匆匆走開了,黃春蘭止住腳步,著意端詳小黑的腦袋。

小黑特意把腦袋伸過去,讓黃春蘭撫摸他的頭,滾瓜溜圓的。

兩個人就這樣,並肩走過田家院門,走到黃春蘭家門口。

黃春蘭打開院門說:「來吧,姨給你包餃子吃。」

「我先把書包送回家去。」小黑繞過黃春蘭,一溜小跑回家去了。

不大會工夫,小黑真的推開了黃春蘭的家門。

徐英被媽看見,她和小黑在一起,感覺很害臊。她一路走進家門,緊急尋找借口,謹防被媽責怪。

兩家人見面都不說話,她卻和小黑結伴同行,確實有點不合情理。

徐英決定,跟媽實話實說。

黃春蘭走進家門,對徐英說:「和面,包餃子。」

今天徐建下夜班,他聽說媽要包餃子,很是不解說:「不是要燉芸豆嗎,怎麼又要包餃子吃了。」

「包芸豆餡的餃子。」黃春蘭還沒說明,小黑要來家吃餃子,小黑就一路小跑進來,還主動跟徐建打招呼說:「三哥,休班呀。」

「啊……啊!」徐建看見小黑,驚訝的合不攏嘴。

再看徐英,她在一旁甜甜的笑著。

黃春蘭對小黑非常熱情,她先拿出一個蘋果,洗乾淨遞給小黑說:「別急,餃子一會兒就包好了。」

徐建整個人都麻木了。

他現在最怕見到的人就是小黑。每次路過田家院門,他都要加快腳步,怕跟小黑撞上,沒想到小黑主動找上門來了。

徐建為了報復田老蔫,花了不少工夫想對策。

別看他年輕力壯,真要跟田老蔫面對面打交手仗,他肯定不是對手。

田老蔫早年在鉚工班工作,每天「叮叮噹噹」車上車下的掄大鎚,煉出一身的腱子肉。

徐建親眼見過,一百多斤分量的麻袋,田老蔫拎起來,直接扔在肩上,而且還氣不長喘,快步如飛。

徐建自愧不如,只能背後下手,打田老蔫一個措手不及。

是用鐵管,還是拿木棒,在田老蔫身後出現,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一棒子打下去,然後撒腿就跑。

只要田老蔫能被人撂倒了,小鎮人肯定知道,此舉出自徐建之手,他這口惡氣就算出了。

徐建也預測過後果。

他只想把田老蔫腦袋開瓢,最好再縫上十針八針,讓田老蔫這輩子都知道怕,再也不敢再對他媽使壞了。

萬一沒掌握好輕重度,一下子把田老蔫打死了,結果會是怎樣。

徐建不敢再往下想了,他有過一次蹲拘留的經歷,這輩子都不想再進那裡去。

於是,他又改變了計劃,找了半塊紅磚,裝進書包里,要在田老蔫身後,用力掄書包。

半塊磚頭從側面砸在田老蔫腦袋上,肯定能把他打一個跟頭,還不會有生命危險。弄好了給田老蔫落一疤瘌,讓他一照鏡子,就知道當初的疼。

徐建休班時,趁媽不在家,找來半塊磚頭,裝進書包里,反覆操練。直到確定萬無一失了,算好田老蔫上夜班這天,他吃過晚飯,背上書包出去了。

左鄰右舍的人都知道,田老蔫是酒鬼,他每頓飯無酒不歡。

即使上夜班,他也要偷偷帶上半瓶散白酒,等值班領導睡覺了,不能再來查崗,他便津津有味地,把這半瓶散白酒灌進肚子里。

徐建要等田老蔫喝完酒,他在車輛段大門外弄出點動靜,把田老蔫引出來,他再一傢伙砸下去。

偏巧那天趕上小黑去車輛段洗澡。

徐建在大門外等了好一會兒,見田老蔫把小黑送出大門外,言談舉止不像喝過酒了。

徐建失望的同時,又萌生一個新主意。

小黑是田老蔫的心尖子,把小黑腦袋開瓢,准能把田老蔫心疼死。

徐建對付田老蔫沒有十足的把握,拿小黑出氣,肯定十拿九穩。

也就十幾秒鐘的時間,徐建改變了主意。他一路跟隨小黑,看準機會衝上去,猛掄書包砸下去,小黑就勢摔倒在地。

徐建萬萬沒有想到,他過於緊張,沒掌握好力度,險些要了小黑的命。

黃春蘭和徐英在廚房包餃子。

小黑和徐建待在屋裡,他邊吃蘋果,便找話題跟徐建聊天,天南地北聊了好一會兒,突然問徐建說:「三哥,你相信有因果報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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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驢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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