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初開

「分開！？」

塔尼婭驚呼道，得到道標星石后的激動蕩然無存，「為什麼？」

「聖光公主，史隆那邊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是很了解，但從不同種族游門所在的位置就可以看出，我們精靈和人類並不在一起，我猜測有可能是我們精靈族和人族在史隆都擁有相當的實力，雙方都有完整的文明體系，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在史隆中千的精靈族和人族關係並不好。但這都只是我的個人想法。」

諾爾思恭謹答道。「那我不能去往人族的城邦嗎？」

塔尼婭繼續追問。「可以，但最好不要這麼做，公主，即便我們精靈和人族在身體結構上幾乎一致，但種族和文明之間的差異是永恆存在的，您需要得到的本族的傳承和培養，如果您去了人族城邦，或許可以和這些人類朋友在一起，但對於一個剛剛完成試煉的外族行者，史隆的人族是無法接納您的。」

諾爾思鄭重說道，「所以我建議您，不，我請求您，去屬於精靈的城邦，那邊才是屬於我們的世界！」

塔尼婭知道這位老驅海精靈沒有騙她，因為諾爾思知道如果自己一直在劉囂身邊，也會得到必要的保護，但他依然如此堅定，這足以說明選擇遊離去精靈城邦有多麼重要。她猶豫不決，心情也跟著低落，悲戚的目光看向一直在身邊保持沉默的劉囂。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彷彿在對他說，「告訴我，讓我跟著你一起，我肯定會同意的。」

但她沒有等來那句話，而是那隻熟悉的手掌，輕輕撫摸著她的頭頂。「去吧，在亞丁或許我還能護著你，但到了史隆，我可能連自己都護不住，你需要的不僅僅是我們這些人類朋友。」

劉囂說的，正是他心中想的，經過與戈薩的一戰，他充分認識自己的弱小，試煉界域是對他們的保護，相當於新手村而已，那些高級滿級和人民幣玩家正在史隆等著他們這些菜鳥，當然，血魔瑟肯不算，他屬於系統bug.......塔尼婭咬著下唇，淚水在眼眶中打轉，經過與這批人類共同的生活和戰鬥，她已經完全融入了這個團體，成為了團體中的一部分，她捨不得這些善良勇敢的人類，更捨不得眼前這個任平生。「輪到我們了！快點！」

那邊格力伽已經不耐煩了，時間緊迫，他們需要儘快得到道標！劉囂看了諾爾思一眼，示意他繼續獲得道標。「不要難過，」他俯下身，與塔尼婭那張絕美的容顏近距離對視，「短暫的分開，只是為了將來更長久的在一起，這是我們人類的一句老話。」

塔尼婭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他，彷彿一隻即將被主人拋棄的小貓。「相信我，我們會去找你的，史隆能有多大，沒準沒過多久，大家都聚在一起了。」

劉囂自己都覺得這個謊言有點low，但他也沒辦法了。「我相信你，你不會騙我。」

塔尼婭戚戚然低喃喃道，「但不要太久。」

劉囂擠出一個笑容，「嗯，一定。」

.......大量的城內居民成群結隊的向中心廣場湧來，每一個人都馱著塞滿物品的包裹，感覺像是在逃難。他們頭也不回的沖向行字拱門，之後便消失在淺藍色的波紋之中。支配者韓非微笑著立於兩個拱門之間，不少即將進入拱門的人毫不客氣的對他咒罵，然後離去。但這些插曲絲毫不影響韓非的心情，他只是站在那裡，微笑著作為送別，這些居民都曾是他的子民，但此時他選擇了脫離原點，這些曾經子民不得不離開亞丁界，放棄自己早已習慣的家園。並不是所有人都因此而仇恨韓非，劉囂也看見有人在離開前向支配者致以自己種族的禮節，不管怎麼說，韓非都是個善良的城主，合格的支配者。鍊字屋和食字屋的人也來到了廣場，但他們卻是空手而來。「屋主，你們也要離開嗎？」

劉囂踉蹌著迎上前去。「呵呵，我們就不走了，大家商量了一下，覺得留在魅藍界對我們也沒有多大意義，我們已經習慣了悠閑自在的生活，跟著支配者脫離原點，成為果實上的蟲子，也挺好的，而且還不用再看見小手怪了。」

屋主微微笑著，但此時的心情應該也不輕鬆。「是啊，是啊！而且以後再也不用忙著賺碎晶了，哈哈~支配者是個人類，那肯定不會虧待我們的~以後我一定會成為亞丁界上最富有的月兔！再也不用忍受你們身上的汗臭味了！」

月兔笑的沒心沒肺，她似乎永遠都是那麼快樂。「看來你這次傷的不輕，能撿回條命都是幸運的，」泰雷掃過劉囂一身的傷痕和幾乎站不穩的身子，嚴肅說道，「到了中千世界，你的實力就不夠看了，像戈薩這樣的高級行者比比皆是，任平生，之後的路會更坎坷，你要堅持自己的隱忍和勤奮，先學會爬再想著如何去跑。」

劉囂鄭重點頭，戰鬥精通上的不足讓他吃盡苦頭，沒有比幾乎被砍死更刻骨銘心的教訓了。「我會的，導師，一定。」

想著可能再也見不到這些異族朋友，劉囂的心中難免有些傷感。而且這一分別，應該，就是永恆。食字屋的屋主，笑著揮手告別了自己的族人，看著他們消失在拱門內，淚水再也忍不住的決了堤，她一邊哭一邊罵著鍊字屋的眾人，「都多少年的朋友了，我不忍心你們在那邊挨餓啊！這都是你們的錯！」

.......諾爾思一刻不停的從星石中得到道標，在劉囂的授意下，只要參與了這次與岢嵐人戰鬥的初級行者，都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道標，至於玖陰和羽殤更是有多少給多少。至於城中其他那些幸災樂禍或者舉棋不定的種族，抱歉，你們的試煉已經結束了。遠遠觀望的他們根本不清楚這裡究竟即將發生什麼，對他們而言，既然有人為了奪回道標星石而拚命，那自己正好撿個便宜，至於為什麼亞丁城內的居民會傾巢而走，那不關他們的事。有原點法則在，作為初級行者的他們毫不擔心自己的將來。只有一些從居民口中獲得隻字片語的試煉者意識到了災禍即將臨頭，自己所有的付出換來的將是前功盡棄。他們瘋狂的通過靈音告知還在亞丁界不知何處的同族，在暗地裡聯絡其他無法得到星石的種族。但最後，他們發現，一切都是徒勞的，那些人類、羽殤和玖陰的聯軍對抗的是岢嵐人，而它們面對的，是毫無顧忌的界域支配者。.......長長的隊伍，終於到了盡頭當那頭賭字屋的山魈哼哼唧唧的踏入行字門，立於門邊的韓非如釋重負。他的目光掃過廣場，上百個熟悉的面孔正望向他，目光中閃爍著對他這個支配者的信任和對未來的樂觀。韓非能叫出他們所有人的名字，這些不知從何時不知什麼原因來到亞丁這個偏遠小界的人們，已經不僅僅是自己的子民了，未來，他們將是和自己一起建設這顆龐大果實的夥伴。他飄然而起，盈盈落於劉囂身邊，長袍在風中飄舞，宛如古裝片中的絕世高手，超凡出塵。「都準備好了嗎？」

他不想催促劉囂他們，但岢嵐人不會給他們喘息的機會。劉囂點點頭，其實他還有很多話想和亞丁城裡的朋友說，和韓非說，和塔尼婭說，但他還是點點頭。「出發吧，完成你們的試煉！」

韓非的笑容有些牽強，那雙人類的眼中，飽含著複雜的情緒，這一別，就是永別。劉囂取出一瓶酒，掏出兩個杯子，遞給韓非一個，給杯子都滿上。酒杯舉起。「一壺濁盡余歡，今宵別夢寒。」

說完，一飲而盡。「一句好詞。」

說完，韓非飲盡杯中酒。......玖陰上百人的隊伍早早就通過游字門離開了，一些拿到道標但未達到初級行者的玖陰也想碰碰運氣，卻發現根本上不去石台，後來才有人提醒，那石台的台階就是鏡階，鏡階未到，根本踏不上去，跳上去？那就是找死了。石台必須一步步走上去，否則拱門會直接將你哄飛。擎蒼也在與劉囂他們約定史隆再見后，帶著族人消失在拱門內。最後，63個人類，和1個精靈，幾乎是在倒退著走上石台，很多人泣不成聲，不斷的向鍊字屋的眾人揮著手，卻喊不出再見。塔尼婭一直牽著劉囂的手不願放開，那雙憐人的眼睛閃爍著淚花，一點一點的退入拱門中。「記住你的話，不要讓我等太久。」

她的聲音弱弱的，輕輕的，柔柔的，和劉囂掌中那隻白皙溫暖的手一起消失在虛無中。劉囂深深呼吸，又深深嘆息。自己的夥伴一個個走入拱門，他留在最後一個。抬頭，望向這片天空，低頭，望向那些朋友。他燦爛笑著，用力揮舞著右手，哪管全身的疼痛。朝著不遠處微笑看著自己的韓非喊道，「別擔心那個血魔瑟肯！他已經徹徹底底的死了！」

他指著自己，「死在我手裡的，厲害吧。」

這是劉囂來原點的第一次，表現的像個孩子。韓非笑了，笑的格外燦爛，笑的格外激動。當劉囂的身形漸漸化為虛無。韓非雙臂高舉，眼帘低垂，長袍無風自起。那一刻，亞丁界內的一切生物都彷彿感應到了什麼。一個猶如天幕傳來的聲音，在整個亞丁界內響起。「我，韓非，小千世界亞丁的支配者，僅以支配者身份，帶領亞丁界域脫離原點母體，遁入混沌虛空。」宛如天外梵音，簡短卻口含天憲。話音剛落，仍然在亞丁界內的試煉者們，同時收到了各自星域的中樞提示。【試煉者，由於試煉界域即將脫離原點，本次試煉即刻結束，靈體遊離倒數5.....4.....3.....2......1】亞丁界內，無數生靈在剎那間化為石蛋，在草原中浴血廝殺的，在叢林中瑟瑟發抖的，在天坑中莫名其妙的，連問出一句為什麼的機會都沒得到。亞丁城外，鏡湖湖水開始向天空中蒸騰。蒼穹從白日化為灰暗，沒有了暗夜的滿天星斗，而是如鬼哭版呼嘯的虛空流風，那由鏡湖湖水化為的氣層，將整個界域裹在其中，保護它不受流風所傷。整個亞丁界正從一片水平大陸快速聚攏成巨大的球體，大陸分離，海洋倒灌。一切都像是末日，一切又如初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