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聚散有時緣自定

「你家在哪裡？我送你回家啊！」

飛舟上，芳弱問了一句。聞言，天月喜悅的臉色，一下收了起來。沉思了小一陣，雙眼晶瑩了一絲，微微低下頭，細細呼吸了幾下，用略帶沙啞的聲音回道：「我，我已經沒有家了。」聲音越說越小，近乎聽不清了，不過，在修士面前，聽的十分清晰。

聞言，芳弱遲了下來。「實在是抱歉，是我不好，勾起了你的傷心之事。」

本來，高高在上的修士，對於凡人哪裡需要說這些。只是芳弱一看到對方那張臉，雖然有幾分瘦黃，卻也掩蓋不住生的極好的模樣。再加上那帶著一絲晶瑩的陰陽眼，一看，就讓人讓人心生愛憐。

「與仙子無關，生死離別，聚散有時，這世間，就是如此。我能活下來，已經是很滿足了。再者，想來那些妖怪被誅滅，仇敵已死，對我而言，是再好不過的事了，還有什麼好憂愁的。」

天月強撐著，笑了出來。笑的很不自然，芳弱看著，也是擠出一絲笑來。

二人尷尬的對笑了一下，芳弱決定先打破僵局，試探性的問了一句。「你倒是想得開，或許，這便是不幸中的萬幸了。那，你有想去的地方嗎？」

天月也知道，尷尬下去，不是個事，配合著化解僵局，沉思了一會，道：「仙子隨便找一城一鎮，我在哪裡落腳就好。」

聞言，連忙轉移話題。「這也好。對了，你身上還有傷，我給你的丹藥，是療傷用的，你，為何不用？」

「仙凡有別，我們的身體，自然是與仙師的不能比。仙子好心好意，在下自然是知道的，也知道那葯是極好的。只是怕自己身子弱，一時補過了頭，就得不償失了，也辜負了仙子幫扶之心，豈不是兩失。所以，就沒有用。既然仙子提了，煩請仙子幫忙斟酌斟酌，一次，服用多少的好。」

「這倒是我疏忽了，說句不好聽的話，你們的體質，比起我們，確實要差些。一次性吃一粒，確實是可能補過頭，這倒是我疏忽了，還好你留心。嗯，我這裡還有一些，有療傷健體之效。藥效弱些，你一次服用一粒，隔十天左右服用一顆。等個一二年，在服用那瓶不遲。」

只見對方靈力牽引，儲物戒靈光一閃，天月望著，一瓶丹藥，就這樣出現了，很是神奇，雙眼很是專註的看著。

「在下，已承仙子盛情，怎好再拿。這樣下去，豈不是貪得無厭。」

芳弱看著，那陰陽眼很是引人注目，雖然形容消瘦，不過，也藏不住那生的極好的模樣。整個人看上去，讓人莫名其妙的想欺負他，又讓人心生憐愛。有幾分矛盾。

『怎麼好想揍他，又怕他哭！怎麼還有男的，生的這樣。都說紅顏禍水，男的禍水起來也不簡單！真是的！』

一下，又想起了在山洞看到的一幕，頓時心中多了幾分害羞和一團似乎是怒火的火。眼神，看起來兇惡了幾分，語氣也硬了幾分。

「給你的，你就拿著，不準拒絕。」板起張臉，歪過頭去，又悄悄地用神識觀察著他。

見對方態度堅定，天月望著，思考了一下。

『那虎妖的儲物袋，我拿著也用不了，也不是個事。再說了，虎妖可以察覺到我身上有，仙子多半也可以的。倒不如趁機獻上去。一來，免了懷璧之罪，二來，看仙子有幾分正氣，想來是不會白拿我的。物盡其用，也算雙贏了。』

想想，從懷裡，取出了那虎妖的儲物袋。

「這是在下撿來的，想來，是些靈物。只是在下一凡人，這裡面具體有什麼，就不得而知了。無功不受祿，仙子若是不嫌，此物獻與仙子，權當你我交換如何？」

見對方拿出儲物袋，芳弱眼睛先是一亮，嘴角微微上揚，手微微抬起，想了想，又收回來了，很是鎮靜的模樣。

「不！給你，你就拿著！廢話真多！你不收，我就把你困在這裡，看你怎麼辦！」芳弱鬼精靈的笑起來，模樣姣好，叫人難忘記。

『呃，見鬼！算了，別人是仙師，要順著別人來，不過不能太生硬了。』

天月笑笑，說道：「既如此，在下便不推辭了，謝過仙子。所謂禮尚往來，仙子送在下一物，在下不辭。這袋子，送給仙子，按理，仙子也不應辭的。還望仙子不嫌。」

芳弱一聽，笑的更開心了。「話倒是一套一套的，卻也有點理。這樣吧，我就幫你打開看看，如果裡面有合適的，就取一物，當作我們互相送禮，這就夠了。其餘的，都歸你。」

「這，不妥。」

「管你妥不妥，就這樣決定了。讓我看看！」

靈力注入，打開那儲物袋，從裡面取出一堆的東西，堆在身前。天月望著，眼神瞪大。

這個世界，修士不是什麼秘密。一些基礎的，常識性的東西，凡人也是知道的。什麼靈根，靈力，法寶符籙，陣法傀儡，儲物器什麼的，知道一個名字和簡單效用也不奇怪。

『這麼神奇！小小的一個袋子，能裝下這麼多。而且，這些東西，拿出來的時候，不知道千百斤重，在裡面的時候，我一個凡人居然可以拿的起來。不知道是何等的存在才能打造出這樣的絕世之物。』

天月好生佩服，這個世界，太過於宏大玄奇，對於對其越發的敬佩與嚮往。

「裡面還有一堆靈石，靈礦什麼的，太佔地方了，我就不拿出來了。不知道是那個妖怪，居然這麼會藏！」

「應該是那虎妖的，我是在水潭旁發現的。」

「原來是它！我就說這隻虎妖，聰明過了頭。知道裝弱小、知道先開溜、知道拉人墊背、知道挾持人、還知道耍計謀、簡直聰明的太不正常了。果真不簡單，怪不得藏了這麼多寶貝。」

天月望著，哪裡有法寶，各種各樣一大堆，不過，都是人族使用的樣式。還有幾本書，一些符籙，陣法。瓶瓶罐罐的都是空的，能直接吃的都沒有了，想來是自己用了。

書本上的字，他是認得的，就是凡人和修士通用的文字。

「這隻虎妖，居然在學習人族的知識，抱負不淺啊！怪不得這麼有心機，這麼多東西，怕是暗中偷偷弄來的，怪不得這麼多。」芳弱感嘆，她是親眼見識到了妖獸的不凡，根本不像是記載的那番，低階妖獸靈智低下。

天月在哪裡望著，書的封面上，有著《五行靈訣》，《修行要訣》，《技藝常識》，《龍吟虎嘯》，《鎮山訣》。一看，就知道是仙人的東西。

望著，眼神閃動了一下，帶著一絲渴望。凡人的動作，自然是逃不過修士的感知。

「這些，都是些基礎的東西。不值什麼，對我也沒有什麼用，都是你的！」芳弱笑了笑，一下，將幾本書丟給天月。

她不要，天月可寶貝著呢。

「謝仙子！」一把，將幾本書拿過來，拍拍灰塵，小心的放好。

「嗯，還有，這些法寶。這劍好笨，這槍好重，這鎧甲好醜，這盾牌好沉。」

在哪裡東看西看，沒有幾件滿意。挑來挑去看到一支鳳釵，芳弱眼神都亮了。

「這件歸我，反正你也用不到。其他的，都歸你了！」拿著那鳳釵，看看看，在頭上試試，還真的不錯。

「仙子喜歡就好。這些，想來都是些法寶，我一個凡人，用不到。就送給仙師了，或賣或用，全憑仙師做主。」

「這倒也是，你也用不到這些東西。嗯，這樣吧。我就實話和你說了。這些東西，在修仙界也算一筆財富。懷璧其罪，你帶著，說難聽點，也是一種罪。就都給我，我也不白拿你的東西。我用等價的，你用得上東西同你交換如何？」

『還有這樣的好事？』

「好！就依仙子所言！」天月一口答應了下來。

『答應的這麼快，剛才還說送給我呢！哼！』

芳弱在哪裡看看，細聲念著什麼，像是在計算價格。

天月把那些書拉靠自己近一點，這些書，他可是要自己看的。

『幾本書，這麼寶貝！也是，若我是凡人，我也會這般。』

『其他的都還好，只是，要不要給他化靈泉呢？我有這麼多，一小瓶倒是沒有什麼。可是，這化靈泉，』

「嗯，好了。」芳弱思考了好一陣，手一招，那些東西，被收走了。再一招，出現一套衣服、幾個小瓶、一本書、一把匕首和一塊玉佩。

隨即，便介紹起來。

「這一套衣服，是靈衣。有辟塵避水之效，而且冬暖夏涼，穿在身上，很是輕盈，也不用洗，想來，對你有些作用。」

天月望著，只見那一套衣服，從頭到腳，構成一幅碧海青天，白鶴青松的圖案，很遂他的心。

「這些丹藥，也是些延年益壽，強身健體，療傷之效。我都寫好了名字和效用。你看著用就好。只是，這一瓶，」其中，有一瓶稍大些的，芳弱拿起的時候，遲疑了一下。

『一用就是兩個世界。算了，緣分如此，叫我得了，他又救了我，按理，是要有他的一份，這或許是他的緣。』

「這瓶，裡面裝的是化靈泉。化靈泉有一功效，就是助人通靈。服用之後，會讓你的身體大變。就是後天生出靈根，也是有很大可能的。就算是生不出靈根，也能讓你比一般的凡人，強大些。它有多重要，你應該是知道的。你小心收好，自己決定要不要使用。就算是要用，也得等身體恢復，再用。」

芳弱，還是將化靈泉遞出來了。

靈根！

天月一聽，注意力瞬間高度集中。靈根，是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鑰匙。那有凡人能夠拒絕。

「謝仙子！謝仙子！」接過來的時候，天月的手，微微顫抖。

「嗯，這本書，記載的是修仙界的一些常識，想來，你會感興趣的。」將書遞過來，天月望著，《修行常識》，名字倒是很直接。

「這匕首，不用靈氣也能使用，很是鋒利，削金斷鐵，輕而易舉。你就拿來防身吧。」

「這塊玉佩，是遮掩靈氣用的。這些東西都有靈氣，這塊玉佩你要時時帶在身上，不然靈氣外泄，被人發現就不好了。」

「多謝仙子！仙子這般厚意，在下，」

「別老說這些，都說了我們是交易。是平等的。嗯，對了，這是一枚很普通的儲物戒，你留著吧。日後，若是，算了。你就拿著吧！對了，前方有一城市，是梁國的首府梁城，倒也算是繁榮安寧。你去哪裡如何？」

「好，就在哪裡。有勞仙子了。」

……

飛到了郊外，在大路旁停下。

「走了，保重！」

「仙子走好！」

芳弱多看了天月一眼，這該死的好看，又想起了那幅景象，又是生氣，又不好意思的，想打他一頓，又怕他哭。想來想去，乾脆直接飛走了，眼不見心不煩。

見那飛舟消失在天際。天月左看看，右看看，確認了沒有人。自己一身破爛衣服要不得，便在哪裡換起衣服來。

『我怎麼還想再多看他一眼，這小子，怎麼生的這樣！該死，就看一眼，悄悄地看，反正他也察覺不到我！』

驅動一張符籙，遮掩飛舟的身形，芳弱又飛了回來。正好看見天月在哪裡換衣服。

『該死，早該想到的！咦，他背後還有胎記！怎麼好像兩儀啊！不對，就是兩儀！身材是差，可是臉是真的不錯啊！要是等日後恢復，不知道要去哪裡禍國殃民了！』

『我在想什麼！該死！禍水一個！亂我道心！呸！』

就這樣看著，一邊嫌棄，一刻目光都沒有躲閃。看著他換了一身，穿好衣服之後，儼然一副神君現世的模樣。看著他將那些東西都收好。看著他準備好，進了大道，入了城。直到看不見，芳弱才離開。

『他幫了我，我只是在還人情罷了！哼！也該回去了！』

『師兄弟們，』

一想到這，芳弱的臉色又難看了起來，心情沉重幾分，緩緩飛向了宗門。

『其他東西都好，只是，化靈泉，這樣做真的對嗎？』

『也許，這一條路，本就不是他該走的呢！仙途，也沒有什麼好的，甚至是利的更直白，平平安安的當一輩子凡人，也不錯。』

回頭一看，早就不知道離那城市多遠了。她突然有些後悔，為什麼一時腦熱，拿出了化靈泉。好想回去，拿回來。可是，也只是停留在思考這一層次而已。

穿上那一套衣服，果然身輕如燕，渾身清爽，很是舒服。服了一顆丹藥，身上痒痒的，可以很直接的感受到，身體在恢復。

不過，最心痒痒的，還是那泉水。

望著眼前的車水馬龍，天月心情愉悅不少。他已經三年沒有看到這樣的景象了。一些普通的東西，在一些人哪裡，就是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