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落子無悔
深夜。
原本沉睡的寧瀧忽然聞見一股淡淡葯香,掙扎的掀開眼皮后,瞧見瑤雪不知從哪兒搞來個火爐,砂鍋底部被燒的通紅,裏邊煮著一鍋黑咕隆咚的不明物。
「我……我似乎睡了很久?」她揉着眉心,剛才在夢裏似乎見到了白鏡?
瑤雪熟練的把葯清在碗裏,端到她眼前,「放棄白鏡吧,她已經失敗了。」
「什麼?」寧瀧沒明白。
「撒爾死了,新的神明卻沒有出現,你們人類要完了。」瑤雪一本正經的說道,「不過你可以跟着我離開,我是你的母親,會保護你。」
「什麼亂七八糟的。」寧瀧打翻那看起來就不太友善的葯碗,穿好外套去外邊,一邊用通訊器聯絡白鏡。
只是所有消息如同石沉大海,濺不起半點漣漪。
來到地面時,廣場那邊正在舉辦慶典,要不是還有些人清理道路,她甚至都懷疑血月降臨是不是一場夢境。
「寧瀧!你見到白鏡了嗎?」
奉褚駕駛飛行器來到她面前並未降落,只是隔空喊著,看上去十分迫切。
她被揚起的塵土嗆到,用手扇著:「她怎麼了?」
「白鏡失蹤了,這是她的手環。」奉褚把手裏攥著的東西丟給她,「你身為她的老師,應該了解較多,如果見到她請及時聯繫我。」
在她印象中,這還是奉褚頭一次說話如此客氣。
看來白鏡是出大事了。
她把手環裝進口袋,「我跟你一塊去,有個地方或許她在。」
……
醫院。
「這就結束了?」陳芝蘭懷裏抱着幾個罐子,裏邊泡着眼球。
北燃跟在她身後,「嗯,有些不對勁。」
「廢話!咱倆跟傻子一樣在裏邊繞了一天一夜,能對勁嗎?」她連忙丟掉懷裏的東西,隨便抓來一個路人問道:「撒爾呢?」
路人見到她先是一愣,眼神立馬從驚訝變成崇拜:「你就是白鏡的隊友吧!大家快來看,是白靜的隊友……」
「真的嗎?白鏡在不在?」
「可以讓白鏡給我說幾句鼓勵的話嗎……」
陳芝蘭被這熱鬧場景嚇懵了,還好北燃眼疾手快,將她從后衣領提起,迅速逃離人群。
快到城門位置,那些追隨者才被甩不見。
「媽呀,這是什麼魔幻現實?」陳芝蘭明顯被嚇得不輕,思緒卻依舊清晰,抬起臉問北燃:「你說……是不是白鏡擊敗撒爾了?那她躲什麼?」
這難道不是成英雄的好機會嗎?怎麼說都有利於她。
北燃沒回答她,反而指著天空說道:「你看,那是不是奉褚和寧瀧?」
「嗯?靈所的人怎麼也出任務了……」說完陳芝蘭才意識到不對。
是白鏡出事了!
她朝城內看看,神色複雜。
最後毅然決然向著城外邁步,「走,我們也去。」
還沒走出幾步,她再次被人拎起來。
「北燃!你不去就算了,憑什麼攔着我!」她奮力擺脫那隻大手的束縛。
對方指了下身後的車:「開車去,快點。」
陳芝蘭眨眨眼,口型都變成了「o」。
「嚯,你從哪兒弄來的超跑?」她立馬貼上去,手撫摸上去時感覺是在摸金子。
超跑啊,這可是舊世界的珍貴玩意兒,在末日就更不必說了,全城恐怕都找不出三輛。
北燃只是笑笑,「哥有錢。」
陳芝蘭:「呃?」
她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反應過來才捧腹大笑,「哎喲,你跟着白鏡都學壞了,不過我喜歡。」
扎眼的車身眼色從城內朝着庶民區方向前進。
等他們都離開后,寧老頭站在城牆上方,手裏握著一枚棋子,「白鏡啊白鏡,落子無悔啊。」
……
夜晚。
重建后的庶民區別有一番韻味,穿梭在其中好似回到了舊世界的夜市。
不知是劫後餘生的慶祝,還是無所謂生命的態度,庶民在夜晚活動的範圍更加寬曠,也不在乎是否有感染者混入其中。
「小姑娘,我瞧你看了半天,是不是餓了?這點煎餅是我擺攤剩下的,你要是不嫌棄就拿去吃吧。」
一位三十多歲的嬸子舉著紙袋塞到白鏡手裏。
她縮在帽子中的腦袋輕微點幾下,「謝謝。」
白鏡沒有拒絕,而是拿着吃的去原來的公園稍坐片刻。
她扒開裹着煎餅的紙皮,一股噴香開始勾引味蕾,她遲疑片刻,將東西咬下去。
周圍除了草叢中偶爾傳來男女哼唧聲音,便只有鞦韆來回發出的生鏽咯吱聲。
「霍啟,你一開始接近我是……因為什麼?」白鏡腳尖點地,雙臂環著繩索慢慢晃蕩鞦韆。
心底的聲音也浮現回答:「保護。」
她輕笑幾聲,「你也要騙我?」
那道聲音嘆口氣,「我們很久之前就見過了。我想保護你只有兩個原因,其一,我不會暫時死去。其二,你足夠強大,是我最好的寄生體。」
聽到這裏,白鏡突然大笑起來,嚇得遠處草叢立馬探出兩個人頭,慌裏慌張的跑了。
她笑的眼淚都出來了,「你們都拿我當什麼啊?要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嗎?與其這樣,乾脆造出個傀儡好了。」
「白鏡,只能是你。」霍啟想起小時候族長說的話,「你是最合適的軀體,也是被天喻承認的對象。」
「哼,笑話。」她似是撒氣般的把手裏煎餅啃完,「我原以為,我的仇恨只有被逼死的母親,結果你們卻告訴我,他們都是因為我而死,連我最想保護的妹妹也是因為我才……」
失去雙眼,她從一出生因為姐姐被剝奪雙眼。
想到這裏,白鏡聲音帶有哽咽,便再沉默不語。
「噓噓,你小聲點!」
突然,身後的草叢又恢復那窸窸窣窣聲音。
白鏡聽着有些耳熟,便悄悄湊近窺聽。
陳芝蘭:「我就說她肯定是高興瘋了,你瞅瞅,現在都人格分裂了,一個人跟誰說話呢?」
北燃:「或許,是跟黑白無常?」
陳芝蘭:「你傻呀!咱們來的時候不是撞見黑白哥倆跟着寧瀧去東邊了嗎?」
北燃:「嗯,不過我總感覺有人盯着我們。」
「誒?有嗎?」陳芝蘭這才反應過來,剛才的白鏡已經好久沒說話了。
她剛抬起頭一看,跟一張臉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