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清算時刻

被不知好歹的記者這麼一鬧，氣氛變得有些尷尬，查爾斯就主動轉移話題：「斯琴科夫先生，客人們都餓了，讓大家用餐吧。」

斯琴科夫應聲，對侍者示意。

一輛輛裝飾豪華的餐車被緩緩推了進來，上面的食物都被蓋子蓋住，保留了神秘感，在揭蓋前誰都不知道裏面盛放着怎樣的美食。

胖的人往往新陳代謝旺盛，容易餓。

查爾斯在飛機上已經吃過一頓公務餐了，此時肚子裏消化乾淨又餓了，他將鼻子探前嗅了嗅，饒有興緻地說：「嗯~我對各種美食都很了解，可此時卻聞不出氣味。這裏面是什麼？」

斯琴科夫笑着說：「一個驚喜，希望您會喜歡。」

對於品嘗各種美食的人而言，最喜歡的就是驚喜了，查爾斯手握銀質刀叉，食指不停抖動着，似在進行催促。

很快，隨着侍者將餐蓋揭開，那份「美食」呈現在眾人面前。

這是商務宴會，眾人之前有過很多設想，比如名貴食材製成的海錯山珍，又或者是出自名廚之手的美味佳肴.

惟獨沒想到是這種。

一塊麵包。

一塊切面上滿是孔洞，一看就是工廠合成的劣質麵包，甚至還是發霉的。

所有人都愣住了，整個會場頓時鴉雀無聲。

大家面面相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

查爾斯也茫然了，起初他還沒多想，笑着幫斯琴科夫找補：「看來廚房那邊犯了一些低級錯誤，拿錯東西了。」

「不，沒有拿錯。」斯琴科夫緩緩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就像長久的偽裝終於卸下，只有冰冷。

「這就是現在新月城人最常吃的東西，一塊麵包，一塊發霉的麵包。」

「它甚至不是免費的，世界政府在半年前就中止了戰時物資供應，一切都要靠人們自己花錢去買。」

「對於那些底層的人們來說，光是這麼一塊麵包，便要他們為之拚命工作一整天，更多的人甚至連工作都沒有，就這麼飢腸轆轆暗無天日地活着。」

查爾斯頓時怒不可遏，拍桌站起，指著斯琴科夫的鼻子厲聲呵斥：「現在是戰爭期間，上庭自有上庭的做法。」

「你作為新月城市議長，居然敢公開質疑世界政府的政策？你這是嚴重違紀！」

「來人！將斯琴科夫拿下！」

查爾斯身後的上庭護衛立刻上前。

領頭的是護衛隊長「尼克」，他在年輕時是自己那屆軍校學員的第一名，完成全身義體置后也沒有忽視訓練。

不管獲得怎樣的提拔，他都對自己做最嚴格的要求，這才年紀輕輕就成為隊長，並有幸被指派給查爾斯這樣一名上庭要員。

對這些經受專業訓練的人而言，命令是絕對的，尼克根本沒思考現場狀況，也無需思考，直接就去擒拿斯琴科夫。

然而就在他靠近斯琴科夫時，角落裏一名侍者突然襲來。

「嗯？！」閃電般的速度讓尼克一驚，沒想到餐廳里還藏着高手。

「咚——」兩者相撞之際，隨着沉悶的衝擊聲響起，雙方同時後退數步。

尼克皺眉看着面前的「侍者」，他將那張冷漠的臉在記憶庫中進行比對，很快道出了對方的身份：「反暴隊長伊凡？！」

伊凡的現身讓現場響起驚呼，查爾斯等上庭要員也傻眼了，完全沒料到這種場合居然會發生武力衝突。

反暴四課是治安局下設機構，不折不扣的當局部門。

斯琴科夫作為新月城市議長，剛才突然發表一番暴論，這已經是很嚴重的事故了。

查爾斯命人將其拿下，結果反暴四課的隊長跑出來阻止

新月城當局這是要幹嘛？！

查爾斯厲喝道：「伊凡！你在幹什麼？！斯琴科夫公開發表不當言論，我依律將其帶回去審訊。你這麼做，是想對抗上庭嗎？！」

伊凡：「不然呢？」

話落，他再次襲來。

查爾斯嚇得趕緊往角落躲，同時呼喊道：「這人瘋了！快攔住他！」

上庭衛隊士兵衝上前企圖阻攔，但伊凡的力量極其霸道，如同一台開足馬力的人形坦克橫衝直撞，但凡被擊中立刻就是重傷，好幾名士兵倒飛出去重重砸在牆上，濺開一片血跡。

現場頓時陷入混亂，記者們大呼小叫逃命，離門近的直接奪門而出，遠的就躲到角落瑟瑟發抖。

伊凡在人群間穿梭，如閃電般逮住一名上庭衛隊士兵，義體戰刃從掌心刺出，徑直貫穿對方心臟。

他斃殺一人後毫不停歇，借勢越過對方身體，義體強化的肘部猛地擊中另一名士兵，直接將其天靈蓋打裂，鮮血汩汩涌了出來。

這名士兵生命力很頑強，頭骨都被伊凡幾近打碎，硬是頂着重傷站起，想要再戰。

伊凡毫不客氣，將其攔腰抱起以一個標準的抱摔姿勢砸在地上。

「咚」一聲，地面濺開一朵猙獰血花，那名士兵身上血管在重壓下爆裂開來，飛濺而出的鮮血在方圓數米的地面鋪上了一層猩紅地毯。

眼看部下根本不是對手，尼克只能親自上陣。

尼克是一名全身置換「尖兵3級」義體的植入者，實力已經初步達到超凡體系的第五階段。

他的身材挺拔魁梧，雙臂都植入了高強度合金刀刃，出鞘時閃爍著冷冽的光芒。

那雙機械義眼也全功率開啟，捕捉著伊凡的一切動作，揮動刀刃衝上前時，每一擊都帶着凌厲的破風聲。

伊凡利用身法嫻熟閃避，他躲過那道迎面展開的寒芒，手臂切換成激光炮，發射出一連串高能光束。

尼克揮舞刀刃劃出道道殘影，將光束全部擊碎，但能量炸開的余焰讓他一時間腳步有些混亂。

伊凡立刻抓住這個時機，趁機展開猛攻，將能量凝聚為近戰用的高能激光束，揮動間灑下一片炫目光幕。

雙方武器來回碰撞，刀刃與激光交錯，每一次碰撞都擦出炙熱星火，鏗鏘聲如狂風暴雨般密集。

尼克越打越是心驚，他發現自己居然壓制不住伊凡。

按照情報，新月城反暴隊長伊凡身上的義體應該是第四階段的「無畏1級」，與自己有着一定差距。

可按照這幾輪交手來看，無論是伊凡的力量、速度、亦或是義體武器的威力都非常強大，與自己旗鼓相當。

「你的義體也是尖兵級？」尼克眼中流露出驚愕之色，「怎麼可能？！」

巨頭企業對待高階超凡者有一套專門的管理制度。

以鐵血聯合體為例，無畏級以及以下的義體，他們會看着情況給，不太吝嗇。

但從第五階段開始，尖兵級，高危級，天啟級，這三類義體就管得很嚴格了。

如果你有天賦，且很想換上這些高級義體，不是不行，但有要求。

一，你以後只能幫鐵血做事。

二，自願接受終極保險。

尼克的這身尖兵3級義體就有終極保險，義體里存在後門程序，不聽話就會被終結性命。

他對此倒是從不在意，畢竟鐵血又不是瘋子，不會無緣無故把人爆了，只要乖乖做事就行。

但伊凡的情況就很詭異了，他的義體從性能上看是尖兵級沒錯。

什麼時候換的這套高級義體姑且不提，他居然敢和上庭作對？！

他是想死嗎？不怕被鐵血炸得灰都不剩？！

還是說.他的義體沒有後門程序，所以才肆無忌憚？

但這怎麼可能？！

鐵血根本不可能允許此類情況發生！

尤其是三年前通天塔一役后，巨頭企業對終極保險更加看重，現在很多超凡者才到第四階段就會被要求套上終極保險。

伊凡身上這種「乾淨」的高級義體是哪來的？！

尼克因驚駭分了神，暴露出來的破綻被伊凡瞬間抓住。

伊凡突破防禦空隙高速貼近，雙臂湧現出高壓電流的藍光，猛地擊中尼克心口。

強電流湧入尼克的身體，他被電得渾身抽顫，內置義體信息界面全是警告條目，大量義體組件陷入故障。

尼克發出不甘的怒吼，啟動助力引擎撞開伊凡，進入二檔超載狀態，想做最後的掙扎。

然而伊凡在義體方面的天賦並不亞於尼克，他也同樣啟動二檔超載狀態，爆發性的氣流將餐廳里的玻璃都震得寸寸爆裂。

兩人再度相攻在一起，結果卻已經沒懸念了。

尼克剛才遭到重創，供能核心都已經不太穩定，而伊凡則是全盛狀態。

「哐——」

伊凡依靠皮下義體裝甲硬吃住一刀，受傷的同時利用戰刃再破開尼克的要害。

尼克重重摔在地上，多處義體部位已經破碎不堪。

他試圖再站起來，伊凡沒有給這個機會。

伊凡上前用戰刃貫穿其心口，直接破壞那顆供能核心，將他釘死在地上。

喧囂落定后，躲在角落的人們驚恐看去，只見尼克全身上下都爆著義體故障的火花，已經死透了。

查爾斯此前坐的地方離門太遠，跑都沒得跑，現在仍躲在桌子後面，他嘶聲叫道：「快攔住他！掩護我撤離！」

不得不說，上庭衛隊訓練有素，即使隊長已經死了，剩下的人也沒有退縮，立刻向伊凡攻去。

「咚！」

這時，餐廳大門突然被沖開，二十多名制服上印有骷髏頭標誌的戰士沖了進來。

有記者驚叫道：「是阿爾法小隊！」

衝進場的不是別人，正是新月城當局最精銳的武裝力量，反暴四課阿爾法小隊，他們直接以反包圍之勢沖向上庭衛隊，與其展開交鋒。

這是一場短暫、沒有懸念的戰鬥。

作為隊長的尼克已經死了，對方又是伊凡所率領的一整支阿爾法小隊，縱使上庭衛隊殘部頑強抵抗，也很快就被擊潰。

前後不過幾十秒，整個餐廳就處在阿爾法小隊的控制下。

查爾斯被包圍其中，慌慌張張來回顧盼，顫聲質問道：「斯琴科夫！你想幹嘛？！」

斯琴科夫從掩體後走出，怒目逼視着他，那雙眼睛裏彷彿要噴出火焰：「三年，我忍了你們這些混蛋整整三年！」

「三年前，我最好的兄弟來找我談心，說自己準備干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當時我真是嚇得不輕，還拚命勸他，世界政府或許有各種各樣的問題，但怎麼也沒到掀桌的地步。」

「於是我就一直在等，等著在那一起起慘案之後，在那一次次悲劇之後，你們會洗心革面痛改前非，真正在乎底下的人們一次。」

他抓起那塊掉在地上的發霉麵包，咬牙切齒說道：「但最後我等來的卻是這個！」

「戰爭爆發以後，你們一而再再而三地向底層施壓，多少人死里掙扎尊嚴喪盡，去偷，去搶，去跪在店門口，只為這樣一口吃的。」

「而你們呢？你們卻在夜夜笙歌，無論前線打得多麼緊張，無論下面被壓榨成什麼樣，都不影響你們繼續紙醉金迷。」

「我對你們失望了，真的失望了。於是我一直忍，忍到今天，忍到現在，終於可以不用再忍了！」

眼看斯琴科夫眼中浮現起殺意，查爾斯慌得汗流浹背，趕緊安撫道：「斯琴科夫！聽我說！如果你就是為了一點食物率眾反叛，那也太不值了！」

「你想改善新月城的生活水平是嗎？沒問題，我們可以坐下來談，這都不需要請示上級，我就可以直接做主！」

「從今天起，新月城各類稅收減半，所有生活物資高優先順序供應，我會讓大家過上更好的生活，如何？」

斯琴科夫短促冷笑，似在嘲笑查爾斯的天真。

他將手裏的麵包送進嘴裏用力吃掉，那雙眼中燃燒着決然的戰意。

「太遲了，我已經對你們不抱希望，廣大人類同胞已經對你們不抱希望。」

「在你們選擇處決狼王的時候，在你們為了一己私利屠殺平民的時候，或者說更早之前，在上庭議會淪為傀儡的時候，在那三頭怪物染指世界政府神聖使命的時候，乃至是在曙光29年，巨頭企業這個概念剛出現的時候.這一切就已經註定了。」

「沒有談判，沒有退讓，沒有妥協，你們償還罪孽的時刻到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