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月黑風高(二)

第十章 月黑風高(二)

皆言月黑風高殺人夜,當漆黑的黑夜、肆掠的狂風、刺目的閃電,交會一處,殺戮隨即上演。

刀光劍影、鮮血殘肢,當驚叫聲劃破夜空,原本僻靜中透著清雅的草廬,在火把的光臨下,毀於一旦。

「殺!!殺光說有人,雞犬不留!」

當鮮紅的血液印紅雙目,人皆化作野獸,眼下唯有殺戮方能釋放所有暴戾。

「就你!!」

不過可惜,口中喊著豪言壯語,然實力卻差了一大截,當好是指揮者驚叫之時,一把疾馳而來的利劍,正中齊胸,寶劍來勢太快,餘力連帶著將之釘於木柱之上。

「老典守住迴廊、成兒去幫你父親,其餘交給某家!!」

許久沒有殺人,當擲出寶劍,一擊斃命之時,久違的感覺似乎又回到了姜麒身體,哪怕修心養性許久,然嗜血的本性並未改變。

「諾!」「諾!」作為扈從、徒弟,血染全身的典韋、姜成早以習慣姜麒的命令,更可以說,方才他們還有些緊張,眼下當姜麒出現之後,一切都平穩了,哪怕負傷,然卻一點都不在意。

「殺了他!」隨著越來越密集的閃電、已然燃起的草廬,掩面黑衣的刺客們看清了剛說話之人。

很顯然只披一件道袍略顯清瘦的姜麒,比之如魔、如虎的壯漢典韋、姜成,他明顯是個軟柿子,隨即兩把利劍直奪其面門而去。

可惜人就是太相信自己看到的,軟柿子想捏,那也要你有這個能力。

面對殺氣鋪面的刺客,早習慣殺戮的姜麒自然沒有留手,更不知道什麼手下留情,當即輕點雙腳后發先至,當兩個刺客反應過來之時,原本手握的寶劍已然反轉刺入了自己身體。

他們到死都沒有明白,天下間還有人能瞬間劈斷自己手臂,奪劍殺人。

「噗!」拔劍橫切,當兩道鮮血染紅青石之時,又是兩顆漆黑的人頭,拋入空中。

「死開、死開!」雙戟揮動,斷肢飛舞,當虎嘯聲伴著驚雷劃破夜空,生命變得廉價。

「砰砰砰!!」銅棍翻飛、水潑不進,雖然喊殺聲略顯幼嫩,然敲擊骨肉之音,卻未有半點遲疑。

「嘿!哈!」繯首刀揮舞、鮮血瀰漫,哪怕腿腳不便、氣喘吁吁,然當年第一家兵也非虛傳,眼下悍不畏死的叫殺,絕非區區刺客能奈何。

以四對百,遊刃有餘,看是笑話,然卻真實存在。那原本好是勝券在握一方,直到此刻方才明白遇到了麻煩,此趟差事,可不是來遊山玩水。

可他們不甘心,又或者說殺紅了眼,不甘就此失敗,都是驕傲的亡命徒,誰手裡沒有人命,怎會就此退縮。在鮮血的點綴中,前赴後繼。

不過也有聰明之人很快發現,己方人多,場地卻有限,哪怕圍攻,也最多三四個人對上一個,其餘人根本湊不上去幫忙。

隨即真正的危機發生了。哪怕再能打,畢竟姜麒主僕不過四人,難免出現紕漏,後院遇襲。

隨著同伴的慘死,獸性佔據一切理性。就如入院之初的要求,雞犬不留。面對還未波及之所,自然是踢開房門、尋蹤覓影。燒殺搶掠,才是當下唯一的理念。

「啊!!」只是善惡終有報,眼下的報應就是來的太快了點。當不速之客踢翻油燈,想要扔出火摺子之時,一支弩箭突至,入肉三分。

或許慶幸,此箭雖然來得突然,卻有偏差並未傷及要害。然疼痛卻一點都不少。

「咔嚓!!」

閃電劃過、照亮院落,迴廊處那端著弩箭、瑟瑟發抖之幼小身影,一目了然。

「臭小子!敢傷爺爺!」看清儘是被一幼子所傷,憤怒中帶著悲哀,也顧不得鑽心之痛,一把拔出帶肉之箭后,倒霉蛋提劍追了出去。

「叮……」

狂風、閃電招呼許久,遲到的雨兄弟緩緩而來。當一顆雨點落與寶劍之上,濺起點點嫣紅,醞釀了一晚的大雨傾盆而下。

大雨灑向大地,清洗人間罪孽。鮮血被稀釋,大火被澆滅。唯有那刀光劍影,依舊揮舞。

然刀光依舊,人卻在冰冷的洗禮中漸漸清醒,特別是同伴不但倒伏之時。

從拔劍出鞘,至大雨傾盆,不過區區一盞茶的功夫,不可思議,百名刺客以傷亡過半。

四人對上百人,殺敵過半,很傲人之戰績。然,得勢之人要的並不止此,憐憫之心,對於沙場將軍而言,早已隨風遠去。

也合著著伙刺客倒霉,面對死傷遍地的同伴,很多人雖都升起了退去之心,可從他們拔出寶劍那一刻,以註定他們誰也跑不了。

迎著傾盆大雨,那早已燒焦的院門處一冷麵之漢,倒提雙劍匆匆而來,在他身後一把把出鞘之利劍,將送這些刺客最後一程。

百人對上四人,尚且無可奈何,如今損失過半,再對上餘倍之人,下場如何,可想而知。

很快在大雨的沖刷下,一條條如小溪的血水,帶走了所有的喧囂。

「末將護衛來遲,請主公恕罪!」雙劍倒插入地,剛才的冷麵漢子緊張道。

「你來的很及時,史阿……起來吧!」捋了捋被雨水打濕的亂髮,姜麒看了看手中以缺口的寶劍笑著,揮手道。

「好久沒有如此痛快了,主公!!」隨著姜麒笑言,擦拭著滿手鮮血之典韋,很是滿足的打招呼道。

「師傅,今日死了如此多人不會有事吧!」比之典韋的滿足,扶著自家父親上前的姜成卻很擔心道。

「達叔傷的重否?」沒有理會著看是嚴重的問題,姜麒更加擔心滿是創口的老管家。

「少爺,達真的老了,要不是成兒護著,今天可能就交代了。」激戰一晚,已然氣喘吁吁的姜達嘆息道。

「今晚來的皆非善類,從招式看個個都是習武多年之人,看來想致麒死地之人,下了不少功夫啊!」聽著姜達之言,姜麒環視著毀於一旦的院落深思道。

「主公,著伙人,阿早在兩年前就發現了。當初按照將軍意思,阿在洛陽招募四方俠士為我所用,著裡面的人也有來聯繫,然將軍規定品行不端者不收,故阿都沒有留。而後不想卻被一神秘者收留,為探明緣故,阿遣師弟潛伏,未想這些人被養多年卻是對付主公的。」對於姜麒的疑惑,史阿解釋道。

「怪不得,你能帶人來的如此及時,看來這些年麒將你留在身邊是對了。」了解了刺客出處,姜麒也明白了史阿的突然相助,不過卻更加擔心起自己的處境,就刺客幕後之人的準備看,自然是非置自己與死地,眼下已是不得不防了。

「少爺,著草廬被毀,現在當如何?」雖然姜麒在踱步思考,然如今還有一家老小要安置,姜達無奈打擾道。

「著雨暫時還停不了,不過如今此處以不能再待,達叔讓大家收拾好行李,明日一早我們回烏堡。」被提醒,醒悟中聞著四處焦臭之味,姜麒才想起後院還有家小,當即言語道。

不過姜麒醒悟的似乎晚了些,或許說太過自信,以為修建草廬之時,在後院布了陣,外人一時半會兒都進不去。

可當回身去查看躲在後院之婦幼時,躺在迴廊的一具屍體,提醒他,後院不妥。

看著刺客身插的利劍,姜麒不禁祈禱調皮的女兒安妥,他不敢想象,女兒能將心愛的寶劍丟棄至此,剛剛都經歷了什麼。

正如姜麒的擔憂,穿過七曲迴廊,如今的後院已經亂成了一團,當一盆血水與之擦肩而過,一種不祥的念頭出現在了心頭。

只是最初擔心的對象,女兒姜洛,此刻瑟瑟的靠著一根柱子抽泣著,在她身旁一個個不知所措的徒弟,個個腰胯寶劍,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

「阿父……」終於無助的小姜洛,在一群突然出現的人群中,發現了自己的依靠,一聲哭嚎迎面而去。

「洛兒無事否??」看到投入懷中的女兒身上沾染了大片血跡,姜麒很是擔心的蹲下身子仔細檢查道。

「洛兒無事…可、可大娘為了救洛兒被惡人傷了。」主心骨到了,姜洛也沒有了害怕,只是傷心的說道。

「什麼……」無疑女兒的話,讓姜麒心中一驚,如今妻子還懷有身孕,著被傷了,那是多嚴重的時間,當即驚呼中,撥開女兒的姜麒,慌張沖向了緊閉的房門。

「唰……」只是房門剛被姜麒拉開,不待其沖入寢房,一個熟悉的身影已經將之止住,隨後更是推出了房間。

「阿母…芯兒怎麼樣了??」在著關頭,要是別人推攘自己,姜麒肯定會發火,可面對熟悉的身影,他不敢有異議,趕緊問道。

「手臂中了一劍,不過是皮外傷,然芯兒為了救洛兒摔得一下,出了大事,動了胎氣,出血了,穩婆說得馬上引流,不然大人小孩都保不住。」對於突來的意外,薑母始料未及,眼下已經紅了的眼眶,說明了她的傷心與無奈。

「那有危險嗎?」很顯然怕什麼來什麼,姜麒當即就慌了神。

「阿難!你要有心理準備,穩婆說孩子太大了,不一定……」都已經如此,薑母沒有隱瞞,梗咽道。

「混蛋!」一聽如此嚴重,姜麒當即紅了眼,轉身一拳打在迴廊的立柱上,那咔嚓中開裂的木柱,道盡此刻的憤怒:「當初,麒向公達保證定善待芯兒,如今怎麼交代……」

「阿父,都是洛兒的錯,洛兒不該出去添亂,不然大娘也不會受傷的……」從未見過父親憤怒,自知犯錯的姜洛一下就跪倒在地,哭啼道。

「夫人不好了,少夫人暈過去了……」對於小姜洛所犯之過,不及姜麒責備,房中傳出一聲驚呼。

面對此情,薑母也慌張了,趕緊跑入屋中,順帶著將姜麒等一眾男子關在了屋外。

「史阿!去、去給我將城中所有名醫都請來,再拿我名帖去請太醫令。就說我姜麒說的,誰能救了我夫人,我姜麒欠他個人情……」雖然焦急卻又幫不上忙,徘徊中,姜麒隨即對著跟著的史阿道。

「諾,阿即刻去辦……對了主公,前些天,阿認識了個遊方郎中,很是有些手段,能除頑疾,只是有些上不得檯面,可否請來一試?」聽到姜麒命令,知道嚴重性的史阿不敢耽擱,只是轉身之際卻又想起一人,隨即道。

「無論是誰,只要有本事便可,成兒去把黑風牽來,讓史阿騎著去,我書房中有今天送來的衛尉印綬可以進城,快去快回……」此刻姜麒那還有心情去考慮,當即同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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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漢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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