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3.第353章 那盞油燈(求月票)

353.第353章 那盞油燈(求月票)

傅真是半夜收到了程持禮的護衛傳來的消息的。

一刻鐘之後,她穿戴整齊走出門,正好遇到了從那邊走出來的裴瞻。

裴瞻看到她第一句話就說道:「不要駕馬車了,我們騎馬去!」

說完遞了一根馬鞭給她,就當先出了門。

傅真快步跟上,二人帶着護衛,很快就沖入了夜色。

……

程持禮在鎖定連冗他們的去向之後,很快就讓人回府帶來了大批護衛作為增援。

但連冗並不想束手就擒,他委曲求全這麼多年,走到如今這一步實在太不容易,當然連暘打發他進城的時候,他就知道這一趟風險甚大,可是按照他的預想,進城之後,他只要小心的潛伏在城門之內,不是沒有機會成功的。

因為他肯定楊奕一定會進城,如今大周朝廷之中沒有任何人想到楊奕還活着,在這種情況下只要楊奕露面,他就有太多機會得手了。

而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衝出營盤鎮的過程里,竟然讓傅真看出了端倪,這怎麼能讓他不下狠心把這死丫頭給擒住?

可是事情還是未曾如他所願。

他派出去兩個人專門擒拿傅真,沒想到竟然也沒有回來,等他帶着護衛趕到已經空了的徐府時,先前跑出去引開程持禮他們注意力的那個護衛帶來的消息是,擒拿傅真的兩個護衛已經失手了,被翼王府當成了死士一路調教過來的兩個護衛,竟然失手了!

「是突然出現了兩個人,把傅真給救下了!不然的話袖弩如一出手,她是不可能逃得過去的!」

護衛氣喘吁吁的回稟道。

他就是先前負責引開程持禮的人,程持禮只帶着五六個人,按說只要不交鋒,他便不會有什麼危險。

可他也想錯了!

他剛剛衝出衚衕口,程家的護衛便開始左右夾擊,要不是他隨身帶着霹靂彈,先前則根本不可能脫身了。

即便如此,他還是讓對方趕上來劃了一刀,後背挨了一記,趕來會合之後身上還在淌著血。

但也就是在亂走亂竄的過程中,他看到了傅真被攔截的那一幕!

同時也看到了關鍵時刻救下了她的兩個人!

「那兩個人是什麼人?」

「不知道!」護衛拚命的搖著頭,「他們穿着長袍,戴着笠帽,看不出來面目。但是出手很快,招式也十分很辣。不過看起來傅真也不認識他們!」

那是兩個什麼人呢?

連冗猜不出來。

但他心裏頭湧出了一份擔心,又或者說是一個可怕的猜想,京城之中滿是裴家認得的人,還有什麼武功高強的人是傅真不認識的呢?

又還有什麼必要得在他面前擋住面目不示人的呢?

這種時刻突然冒出來,而且還趕在那種時刻站在傅真一邊的,已經有很大可能會是他要等的那個人了!

而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那他此時此刻做什麼都晚了,楊奕只要一見到了傅真,他和連暘還有什麼機會?

楊奕一定會把西北那邊的情況向傅真和裴瞻和盤托出,一旦他們夫妻倆知道了情況,不管楊奕入不入宮,大周都必定會針對西北的情況有所動作!

大周出手,東茲就有了援助,連暘想要靠策反東茲的那二十萬兵馬來掰回局面,難度就大大增加了!

要是連暘掰不回來,那他苦苦念着想要洗脫奴籍、回歸連家恢復世家子弟的身份也就……

發散的念頭到了這裏戛然而止,一身冷汗從連冗的額頭背上冒了出來。

他看着身邊凋零的景象,再環顧著這空蕩蕩的徐府,莫名回想起了徐胤當初被人圍追堵截時慌不擇路的狼狽。

如果說徐胤是走投無路,那他自己就是自投羅網了。

如果說救下傅真的就是楊奕,那他還有什麼指望?還有什麼奔頭?他還有什麼可能回到大月?!

他心裏一陣悲哀,所有事情都在違背他的意願。

然而明明擺在前方就是死路,可他卻仍然不甘心放棄!

「你們手上還有幾顆霹靂彈?」

兩個護衛面面相覷,伸手入懷,掏出了幾顆彈藥來:「總計還有四顆。」

連冗咬牙:「如今天已經黑透了,我們潛去城門下,待回頭天亮時城門一開,便殺出城門去!」

計劃既然已經失敗,那他當然要竭盡全力往外沖。

哪怕就是死在半路,至少也有一絲逃脫的機會。

「不用等天亮了!現在就是你的死期!」

連冗的話音剛剛落下,緊閉着的大門就咚的一聲被撞開了,一路數十個火把如流星雨一般涌了進來,與此同時數不盡的沉重的腳步聲也像洪水一樣衝進來了!

火把光照亮了走在最前方的年輕將領,這虎虎生威的姿態,赫然竟是已經追了他們半日的程持禮!

程持禮大步走到門庭下,扶著腰間大刀停下來,圓睜著的雙目迸射著殺氣,半句廢話都沒有:

「把他給我拿下來!」

他一聲令下,身後的人馬頓時就分出兩撥沖了上去!

兩個護衛仍舊拔刀以對,而連冗連連後退,一直撞到了后牆,靠牆而立的一張博古架轟然倒塌,撞到他的背上,不費任何力氣就將他壓塌了下來!

「沒出息的東西!都苟延殘喘的地步了,竟然還有膽子往刀口上送!……」

傅真和裴瞻快馬趕到時,連冗以及兩個護衛已經被五花大綁押在了旁側。

昔日,在徐胤身邊狐假虎威人模狗樣的走狗,此刻徹頭徹尾成為了喪家之犬。

裴瞻無視他憤恨的目光走上前,扯掉他嘴裏的破布之後,一腳踏上他的胸膛,先左右開弓扇了他幾巴掌,直到他口鼻流血,牙齒脫落,才咬牙道:「拖去大理寺!」

「且慢!」傅真快步走上前將他攔住,然後問連冗:「你為什麼還敢回京?」

連冗舔了一口嘴噴的血,呲著牙齒不答她。

傅真又問道:「你不說話我也能猜到,徐胤所知的我們皇長子的消息全部都是你提供的,你在大月見過我們皇長子!

「這次你冒死進京,乃是為了他而來,是不是?」

連冗依然沒有搭話,但他眼底迅速湧起的一陣波瀾,卻透露了他的答案。

傅真已然心裏有數,直起腰道:「你果然已經成為了連暘的人!」

說完她扭頭跟裴瞻道:「可以把他帶走了。」

旁邊護衛們早已經躍躍欲試,看到他擺手之後,立刻擁上前將人拖着往外走了。

直到門庭清空之後,程持禮才快速地轉回身,衝到傅真面前:「聽說老大你被這姓連的人給伏擊了?怎麼樣?你有沒有受傷?我真該死!我應該跟你在一起的!」

「我沒事!但是我現在忽然想到了營盤鎮包子鋪那三個人!」傅真倏地轉身,「你們說昨夜查過鎮上所有的異鄉人,他們的來歷都沒有可疑之處,那說明這些人都是身家清白之人。

「可是今天早上包子鋪那三個人卻一定跟姓連的有關係,他們的所作所為一定是在相互配合!那麼你們為什麼沒有查到他們?」

一席話把裴瞻和程持禮都給問住了,二人對視了一眼,程持禮當下拍起了巴掌:「說的對呀!昨夜我們把鎮子裏裏外外全部都搜過一遍了,為什麼沒有發現姓連的他們這些人?

「既然姓連的這幾個人逃過了搜索,那還有別的人逃過了搜索也不奇怪!」

裴瞻瞬間望向他:「鎮子上是你和你哥負責搜索的,你們難道一點異狀都沒有發現?」

程持禮站定想了想,突然間眸光轉銳,說道:「我想起來了!別的查過都沒有問題,唯獨有一處不對勁,我當時敢去別的地方沒有顧得上深究!」

「哪一處?!」

「鎮上有間豆腐鋪子,我們進來搜索的時候,一切如常,但是其中有間屋子,那店主說沒有住人,可是我發現這間沒有住人的屋子熄滅著的油燈卻是熱的,燈芯還有些燙手!既然沒有人住的屋子,為什麼會有盞才剛吹滅的燈呢?」

裴瞻皺眉:「我怎麼沒聽你說起?」

「昨夜一整夜兵荒馬亂,比起這個地方疑點更大的還有好幾處,我和我哥信息搜查下來都沒有問題,我也就不曾放在心上!要不是老大提起了這茬,我也想不起來呀!」

他話還沒說完,傅真已經轉身就往外走了:「與其在這裏說來說去,還不如直接去看看!老七在前面帶路!」

……

經過這一日一夜的搜捕,整個營盤鎮沒有一寸地方是安寧的了。

這個季節莊稼剛剛收割完,所有的百姓現全部被召集在鎮東頭的田地里。

豆腐鋪子也馬上面臨着被清空搜查的局面,連暘快速的換上短打裝束,搖身一變就變成了一個不起眼的莊稼漢子。

做着同樣裝扮的護衛快速地向他秉明剛才打聽到的情形:「昨夜裏裴瞻被急急的召回城裏,不知出了何事,京城裏頭的消息一點也沒有傳出來。」

連暘手腳未停地往身上插著匕首與霹靂彈等火器:「撤退的路線和車碼都準備好了嗎?能否做到萬無一失?」

「所有都準備好了!將軍隨時可以撤!」護衛回應之後,又問道:「連冗還沒有消息,將軍決定這就要走嗎?」

「你覺得連冗此去還能有活着回來的機會?」連暘瞥了他一眼之後,拿起一塊破碎的鏡子照了照,然後棄之,「一個叛徒而已,我可沒打算等他。但若不讓他鬧出這樣一番動靜,我又如何有機會撤退?」

護衛恍然:「將軍妙計!」

說完他又猶疑:「可是楊奕的下落同樣未曾分明,我們歷經曲折來到京城,就是為了攔截他,此時離開,便就等於白跑一趟了。」

「白跑一趟也好過被裴瞻捉住!」連暘瞥着他,同時將一份路引掖在懷裏,「京畿大營的將士已儘快將營盤鎮方圓五十里內掘地三尺,如果楊奕還在此處,就算他不主動暴露,也早就被搜查出來了。

「你別忘了他這次進京的目的是什麼,真到了關鍵時候,他絕對不會給自己找不痛快!」

「將軍的意思是,楊奕已經不在此處了?」

「這不是明擺着嗎?」連暘瞥他一眼,然後示意:「走!」

一主一仆走出門口,如同魅影一樣躍向了後院。

傅真三人快馬加鞭趕到鎮上,天色已經大亮。

百姓們全部都去了田地上集合,街頭幾乎沒有人行走。

他們幾乎沒有一點停頓,直接殺向了豆腐鋪子。

鋪子門虛掩著,程持禮將之一腳踹開,屋腳一頭驢頓時發出了驚叫,一個四十來歲的漢子聞聲從屋裏迎了出來。

傅真裴瞻隨後進門,程持禮此時已經將漢子的衣襟揪住了,並且直接將他拖入了昨天夜裏他查看過的那個房間。

「昨夜這裏住過什麼人,說!」

隨着話音落下,馬鞭也往一旁的門板上抽了一記,油桐木製的門板頓時被甩出了一道深刻的印痕。

漢子膝蓋一軟,嘩啦滑到了地上:「將軍饒命,將軍饒命!」

「不說我就勒死你!」

馬鞭一下就圈住了漢子的脖子,此刻只要抓住鞭子的一頭用力一拉,傾刻間就能勒下他的腦袋來!

「草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人,他只是說要在我這裏借住幾宿,他們來了好些人,給的銀子也不少,草民不敢不應!」

「那是朝廷的欽犯,你窩藏欽犯當誅三族,你可知道?!」

「草民不知,草民不知啊!我只知道領頭的那人睡覺都是和衣而卧,隨時可以逃離,且不曾留下半點痕迹,這樣的人草民哪裏惹得起?!」

傅真環顧四處:「他們去哪兒了?」

「……已經走了!」

「何時走的?」

「一個時辰之前!」

一個時辰?

傅真倏的收回了目光,裴瞻檢視四處的動作也停住了。

「不管怎麼說,分四面去追!」裴瞻勒令扈從,轉而又冷冷掃向了這個漢子。

傅真問:「他們之間怎麼稱呼?為首的那個人長什麼模樣?都有多少人跟着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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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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