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十 人生最苦不過別離

章六十 人生最苦不過別離

去武當山上燒香拜佛對於通道多於信佛的漢國公府而言,可不是小事,所以負責護衛四人安全的軍兵,大多都是去過武當不下數次的老人。想-免-費-看-完-整-版-請-百-度-搜-

而此次負責統率隨行五十軍士的乃是李家老人——校尉鄒忠。

校尉這官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放在戰爭年代,但凡有些個軍功的武人都能領到校尉這頂官帽子,並不值錢。可和平年代軍功難掙,校尉再想往上攀升,其中所需要的軍功,可不是隨隨便便搞定一些山賊水匪便能滿足的。所以鄒忠在李家軍中還是有一些地位的。

在鄒忠看來,護送李敬玄這草包紈絝定然是沒有留在城中舒服,但厭惡難受倒也談不上,城裡待久了,整天雞鴨魚肉,身上也不知不覺養出了一身肥膘,像這樣偶爾出來散散心,其實也不算太差。

不過李敬玄的惡名,無論百姓軍士皆是如雷貫耳,鄒忠還親眼見過不少李敬玄做出的那些個荒唐事。

所以都說李敬玄乃是天水城最大的紈絝子弟,在外人看來可一點都不假,即便這些都是李敬玄裝的。

不過對鄒忠這樣軍人而言,紈絝也好,草包也好,其實都不算事。經過這麼多大風大浪,什麼骯髒噁心的場面沒見過,更何況李敬玄紈絝草包歸紈絝草包,性子可一點都不窩囊,所以鄒忠對他並無惡感。

在他看來,漢國公四位公子里,四公子李敬熊不談,畢竟公認的奇人。而長公子李敬成乃是名副其實的念書人,滿口仁義道德與洞鑒古今。做人雖說不差,不過他自己內心覺得自己是一名生性高雅的念書人,而念書人大多都有一個通病——自傲。別看李敬成平時待人對事平易近人和善十分,實際上比誰都要傲氣,私下裡連生他養他的親老爹李叔德都看不起,更別說在他眼中除了武勇一無是處的軍士了。

不過鄒忠想了想,在「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大秦,李敬成有此等傲氣,也實屬正常。

至於三公子李敬仁,只要接觸過的都知道李敬仁是個不折不扣笑面虎,與人相處皮時,表面上笑肉不笑乃是常態,實際上骨子裡又十分功利市儈,心機深沉。鄒忠可以保證,十個人里至少有九個,不會與李敬仁推心置腹,誰都沒法保證他會在什麼時候躲到你背後給你插上一刀。

所以相比之下,二公子李敬玄這些年隨便變得有些紈絝,做事也有點不按常理,隨心所欲。雖然平常喜怒無常,但鄒忠也多多少少可以感受出來,他與人交往從不拘小節也不在意身份地位,多半都是真心實意,。

記得一年前,鄒忠手下一名士兵犯了事,這名士兵名叫韓景,私下裡與鄒忠關係極好,可是公是公,私是私,鄒忠這人執法如山,不願以私誤公,只好在眾軍士面前揮淚處決這名與自己私交極好的韓景。那日,李敬玄正好在軍營附近遊玩,看見軍營中有事發生,便好奇走到了行刑場地,此時那名即將被斬首示眾的韓景正好跪在處決台上。

這位平時為了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可以一擲千金,行事有些瘋癲的公子哥,看著那跪著的韓景突發奇想,想聽韓景當眾狗叫。便告知鄒忠,若是今日韓景能當著軍營中這麼多士兵的面狗叫三聲,那這死罪就免了。即便公正如鄒忠一般,聽了自家二公子的話,於情於理都難以拒絕,自然便同意了。

而韓景見自己還有死裡逃生的機會,哪還顧得上袍澤恥笑和自身尊嚴,連著狗叫五聲,引得那公子哥在一旁哈哈大笑,此事便就這樣過去了。

而後來大家聚在一起仔細思考了一番,雖然自家二公子行事有些浪蕩,但此事上的的確確用了自己本就不太好的名聲救了韓景一命,當時在場的都是同吃同住的袍澤戰友,大家與韓景關係不差,自然沒人會恥笑他這番有失軍人尊嚴的自救行徑,畢竟人命關天。至於外人談論起此事時,即便心有異議,也皆會將矛頭指向李敬玄,韓景的過錯同時會被李敬玄的玩世不恭下給淡化。所以此事過後,大家其實內心裡還是有些感激李敬玄的。

雖然鄒忠覺得大公子李敬成,是目前接替李叔德漢國公最合適的人選,但是說句心裡話,如果可以,他更希望二公子李敬玄接替。

紈絝草包可以改,可是身居高位,任願意把人當人看,這種骨子裡的東西,真的很難學也很難改。

整個隊伍行了幾日,而眾軍人也都認路,所以車中的四人除了何時能到武當外,其餘事物都不太關心。

張月初在車中大部分時間都在打坐修鍊,偶爾與李敬玄下幾局棋又或者與其他三人聊天玩鬧。

李敬玄活動最多:休息、看書、下棋。其中與張月初下得最多、其次是與自己下,偶爾與鄭白羽下兩局,因為鄭白羽棋藝實在太爛,贏得太多沒什麼樂趣,所以下得最少。

鄭白羽除了睡覺就是玩鬧,偶爾在車中呆得悶了,還會依仗自己不錯的腳力,下車溜達一番。

至於李敬熊,估計他自己也不太清楚自己這幾日幹了些什麼,反正也不說話,除了看還是看。

李敬玄坐在車中估摸了一下路程,按以往來說,此時應該離武當山沒多少路了。便撩開馬車帘子,朝著馬車旁騎馬前行的士兵問道:「我們現在身在何處?」

那士兵轉頭回答道:「稟報二公子,已過陳倉,最快傍晚便可抵達武當山。」

李敬玄想了想道:「你傳話下去,讓眾軍士放鬆一些,不用太趕,千萬不要舟車勞頓,今夜可在此地過夜。」

士兵便抱拳得令:「是」

李敬玄便又回到馬車中。

鄭白羽在馬車中自然聽到了李敬玄方才的話,躺在馬車內悠然自得地問道:「敬玄哥,為什麼不儘快趕到武當山啊?」

李敬玄笑道:「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欲速而不達』?一味追求速度而過快行軍,會導致士兵與戰馬勞累過度,若是突然遇襲,我們處境會很危險。反正大家也不急,還是穩妥點好。」

鄭白羽聽完覺得有道理,便點了點頭,隨後又問道:「那你以前去武當遇襲過嗎?」

李敬玄一挑眉:「以前都是跟著我爹去的,身邊除了大量精銳兵馬,還有一些府上養著的高手死士,當然沒有遇襲過。」

鄭白羽一愣:「那我們這次去武當,就沒什麼高手隨行嗎?」

李敬玄笑道:「還是有的,我們後面馬車裡那位笑起來連眼睛都看不見的胖廚子名叫洪寶泰,便是一名二品的高手。」

鄭白羽想了想,問道:「跟表哥比如何?」

李敬玄不太懂武道強弱這些東西,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一旁打坐的張月初突然回答道:「應該差不多。」

鄭白羽驚訝:「那個感覺跑起來都費勁的胖廚子這麼厲害?」

張月初睜開眼,瞥了一眼鄭白羽:「人不可貌相這麼簡單的道理你都不懂?而且二品也不算厲害,我們這真的厲害的,還是隨行的五十名精銳騎兵。一般的一品高手想要一口氣殺光五十名步兵都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更別說比步兵沖陣更強,更難以對付的騎兵了。」

鄭白羽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又問道:「那我師父又是什麼水平?」

「鄧雲飛嗎?」張月初右手握拳抵在嘴前,思索了一番,「鄧大俠我沒接觸過,不太清楚。不過能以『翻天鼠』為號名震江湖,自然不會很差,一口氣殺幾十個訓練有素的步兵想必不會很難。不過鄧大俠以輕功腳力聞名,這種正面竭盡全力殺敵或許並非長項,所以我估摸著,想必以一敵百這樣的沖陣廝殺,或許單獨的一對一廝殺更適合鄧大俠。不過一品境界也是分高下的,像鄧大俠這樣,氣機境界與實戰經驗皆有的高手,在一品境界中也是較為前列。不過一品這東西,說來也玄乎,幾乎所有的一品高手,從二品升境大多也都是依靠氣機,以戰養戰為手段升境的高手還是及其少數的。不過實戰廝殺,境界肯定不等同於實力,那些憑藉自身天賦像鯉魚躍龍門般從二品跳到一品的天才,實戰廝殺與那些只差臨門一腳便可跨入一品的二品頂尖高手肯定是相差甚遠。三教中大多數只講究領悟從而境界攀升的高手大多也是如此。不過凡事皆有例外,三教中以力證道的高手也並非沒有,佛門裡的佛陀金剛,道家的先天道人都是能以一敵百的狠角色。像陟岵寺中四年一任,一任一人,以遊歷江湖宣揚佛教為任的『天下行走』,無一不是以力證道的金剛佛陀,一般實力與其差距不大的江湖武夫也不敢在其面前撒野。」

三人對境界武道這類的東西,也就知道個大概,張月初此時如此通俗易懂的講解,三人聽得都有一些入神。鄭白羽這活潑的小奶瓜甚至還會想,自己的師父鄧雲飛與那些個榜上有名的高手若是一番交手,會是個什麼結果。他頓時對武林江湖便起了興趣,又纏著張月初,讓他講一些武林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大俠的一些奇聞趣事。李敬玄與李敬熊也覺得有意思,見鄭白羽開口請求張月初講一些綠林故事解悶,自然也是雙手贊成,幫腔起鬨。

張月初見三人都有興趣,心想反正即便不說,在車中也是無聊,便索性便將自己知道的聽聞的,一股腦全講了出來。三人對江湖高手口中「一聖二俠三龍四魔五宗六眾七星八賊九怪」總計四十五名江湖高手中,像被稱為「一聖」的周侗;「二俠」的韓雲、棄青衫此類大家如雷貫耳的頂尖高手的奇聞趣事最為好奇。其中青雲二俠因行事光明正派與俠義凜然的原因,傳出的奇聞趣事自然也是最多,深得三人喜愛。

這一講,便是大半個下午,鄭白羽與李家兄弟聽得是津津有味,把張月初可累得夠嗆。一下午喝了不知多少茶水解渴的張月初想起了自己博學多聞的結拜大哥王雪唱,不禁感嘆這說書也是一門真本事,尋常普通人還真就沒這個力氣與耐心去細細講解。

到了傍晚,李敬玄便要求隊伍停於此地安營紮寨,好好休息。四人在營地最中心的地段休息,輪班值夜的士兵在四處走動巡邏,那名說話客氣,大腹便便的廚子洪寶泰正在為四人製作晚飯,張月初站在洪寶泰一旁,時不時還會問洪寶泰一些關於武道上的心得領悟。

李敬玄望著天上明月,想到明日便可抵達武當山,雖說是自己第一次獨自出行,一路上也總算是布帆無恙,心情頓時輕鬆不少。

隨著夜色漸晚,除了輪守夜班的士兵外,眾人也都因白天趕路勞累,開始休息入睡。

而軍營一里地外,有十幾道黑影正悄然靠近,暗藏殺機。

今夜裡,月明星稀,也不知是這烏鵲,是南飛還是難飛。

既見雲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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