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立大功的機會
「臣妾遵命。」
劉嫖總算略微鬆了口氣，躬身應道。
她壓根就不知道奏疏的事，只道武帝前來只是想驗證董偃的詩才。
至於微服私訪，武帝年輕時就喜歡做類似的事，只是近些年隨着年紀漸長，微服出宮的頻率也逐漸減少了許多，今日興許只是忽然來了興緻。
「皇姑先將首飾鞋子穿戴起來吧，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拘謹？」
武帝笑了笑，又意味深長的道，「皇姑，你把心放進肚子裏，朕到了任何時候，都不會忘記皇姑當初的扶持之恩。」
「謝陛下恩澤，臣妾感激涕零。」
聽了這話，劉嫖這回徹底安穩了下來，謝恩過後重新穿戴整齊，便又立刻低頭說道，「臣妾親自下廚為陛下煮些菜肴，再差人去將董偃召來，請陛下在此處稍等。」
「不必如此正式，如今董偃人在何處，皇姑差個僕人引朕去見他便是，免得令他生疑。」
武帝擺了擺手，笑道。
劉嫖連連相勸：「陛下乃萬金之軀，董偃不過是個小小的侍者，最近還染上了風寒，如何使得？」
「沒什麼使不得。」
武帝卻毫不在意，只是又着重強調了一遍，「皇姑，只是莫忘了你答應朕的事，朕一天不告訴他朕的身份，皇姑便一天不要點破，切記。」
「臣妾不敢。」
劉嫖只得躬身答應。
……
竇太主園，東廂。
「這是個進入武帝視線的絕佳機會！」
「只要我提前預警了柏梁台的這場火災，幫助武帝在關鍵時刻救下柏梁台，武帝怎麼可能還不召見我？」
「可是要怎樣才能及時把這個消息傳入未央宮，傳到武帝耳中呢？」
這才是最為關鍵的問題，也是徐永最一籌莫展的問題。
再命人去西安門遞奏疏顯然不太現實，不管是誰幫他去遞，也不可能立刻傳到武帝手中，何況上次的奏疏武帝還沒做出任何反應。
義妁與李延年一時半刻也找不來，不可能及時傳信。
現在身邊唯一有能力立刻進入未央宮，並求見武帝做出預警的人，似乎就只剩下了竇太主劉嫖一人……
恐怕只能如此了！
徐永此刻也顧不了那麼許多，立刻叫來奴僕協助自己穿戴整齊，準備前去與竇太主商議此事。
穿戴的過程中，徐永覺得自己還真是有點渣。
吃人家的，喝人家的，現在又要利用人家，心裏想的卻是如何不去服侍人家，如何擺脫人家，多少有那麼點恩將仇報。
想這些做什麼？
徐永連忙甩了甩腦袋，將這可怕的愧疚感甩了出去。
日後若是我飛黃騰達了，在其他方面報答便是，當做親生母親戴孝送終都不是問題……
正想着這些的時候。
「董君，有一位客人前來拜訪。」
外面傳來沸羊羊翠竹的聲音，劉嫖命她將武帝引來了東廂。
「管他什麼客人，你告訴他，我今日誰也不見！」
徐永現在哪有功夫見什麼客人，沒準兒又是像李延年那樣前來找茬的，當即一口回絕。
然而說話間翠竹已經引著武帝走了進來，剛一進門就見徐永正在一眾奴僕的服侍下穿戴，不由疑惑的問道，「董君這是準備外出，風寒好些了么？」
「還差得遠呢，不過我現在有要事……」
徐永的話剛說了一半，已經注意到了跟在翠竹身後的武帝。
這是一個五十歲上下的中年男子，或者也可以說是中老年男子。
中老年男子的個子不算太高，大概一米七出頭。
身子略有些發福，大約在一百五十斤左右。
一身黑色深衣，看起來比較樸素，長了一張其貌不揚的大眾臉，笑起來時眼角的魚尾紋很密，眼睛也會微微眯起，給人一種頗為隨和的感覺。
但隨和之中，又隱隱透著一股子無法言喻的內斂氣質。
只是第一眼看過去，徐永就覺得此人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起碼應該有着頗具底蘊的家世背景。
「翠竹姐姐，這位是……」
徐永終是停頓了一下，看着這名中老年男子問道。
翠竹笑道：「這位便是前來拜訪的客人，他如今官拜郎中，父輩與太主曾是舊識，因此太主才命奴婢將他引來面見董君。」
「董君，幸會。」
迎著徐永審視的目光，武帝淺淺施了一禮，表現的十分自然不說，順手還送上一個精巧的木盒，「不知董君喜好什麼，只好帶了兩丸隃麋墨，小小禮物不成敬意，請董君笑納。」
這才叫拜訪嘛！
這年頭很講究禮數，空手而來就是不敬，似李延年與那兩名博生那般兩手空空，若是正常拜訪只會教人笑話。
另外，此人居然還是個郎中，宮裏的郎官？
徐永心中腹誹著，也是還了一禮，笑着道：「幸會幸會，還未請教閣下貴姓大名。」
「免貴姓金，單名一個卯字，字日來，我比董君虛長幾歲，董君若是不棄，可以叫我一聲日來兄。」
武帝笑呵呵的道。
「金毛？見過日來兄。」
徐永心思早已轉動起來，又施了一禮問道，「如果我剛才沒聽錯的話，日來兄官拜郎中，應該可以出入宮闈吧？」
「話雖如此，但我只能執戟宿衛殿門，董君應該知道，到了我這個年紀還只是郎中，幾乎沒有什麼出仕的機會了。」
武帝輕嘆一聲，有些自嘲又頗為坦率的道，演技已臻化境。
「這就叫運氣么？」
徐永咧嘴笑了起來。
武帝不解：「董君說什麼？」
「沒什麼，你們幾個先下去吧。」
徐永擺了擺手，先將奴僕屏退，接着立刻將武帝拉到案幾前落座，壓着聲音神神秘秘的道，「日來兄，你想出仕么？」
「董君有辦法？」
武帝側目，心中腹誹。
郎官能不能出仕，全憑自己一句話的事，董偃不過是竇太主園的內侍，難道還能左右得了自己的想法不成？
還是說，這中間有什麼遮蔽聖聽的貓膩？
「辦法自然是有的，日來兄初次拜訪就帶了厚禮，我自然也不能教日來兄白來一趟不是？」
徐永眨了下眼睛，語氣極為誘惑的道，「不瞞你說，我現在正有一個立大功的機會，日來兄只要依我說的去做，想不出仕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