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何為命運？

奢比屍臨走時的留言，讓洛子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在他的理解里，所謂命運應該只是一種飄渺的說辭。

每個人的際遇，應該由各種選擇和意外組成的。

如果一個人的命運是註定的，那生命還有什麼意義？！

洛子仁覺得自己的理解沒有太大問題。

可奢比屍是祖巫啊，祂難道會胡說八道嗎？

所以，洛子仁有點想不通問題出在哪？

這時，洛子仁忽然想起爺爺曾經跟他說過的話——

【包括仙界在內，三千世界的生滅，對於真正的大能來說，只不過一場轉瞬即逝的遊戲！】

【唯一真實、且會長久存在的世界，大概只有大荒世界。】

原本洛子仁對這個說法還充滿疑慮的，可剛才奢比屍的話，卻讓他動搖了。

「難道說，我原本就是大荒世界的人？」

「我在源星的經歷，只是一場虛妄的遊戲經歷？」

這個念頭一出，直接讓洛子仁產生了一絲恐慌。

他不願接受這樣的事實。

畢竟，在洛子仁看來，源星的父母親情是真的，李知薇學妹也是真的。

「不能胡思亂想！」

洛子仁意識到有點心亂了，連忙努力靜心。

「你怎麼了？！」

敖霜雪注意到了洛子仁的不對勁，及時送來關心。

洛子仁搖了搖頭，原本不想跟敖霜雪解釋太多，可神使鬼差地，他忍不住問了一句：

「你是如何理解命運兩個字的？」

敖霜雪聽到這個問題，直接陷入了沉思。

良久，她才幽幽說道：

「我不知道什麼是命運，但我覺得我能遇到你，就是這輩子最幸福的事情。」

這個回答實在沒有多少技術含量，但洛子仁卻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他本以為敖霜雪會從真龍一族的角度來回答這個問題。

畢竟敖霜雪背負着復興龍族的重任。

但事實並非如此。

敖霜雪已經不在乎真龍一族能不能復興。

她只在乎跟洛子仁能盡量長久地在一起。

哪怕最終真龍一族沒能復興，也無所謂。

從這個簡單的回答中，洛子仁也想通了一些事情。

不管他的既定命運是怎麼樣的，在這過程中，他遇到的人是真的，付出的情感也是真的，這就足夠了。

「謝謝你，幫我想通了一些問題。」

洛子仁由衷感激道。

敖霜雪只感覺一頭霧水，她想不通洛子仁想通了什麼。

但看到他心情突然好轉，也就跟着樂起來了：

「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

「我們接下來去哪？去探訪歸墟嗎？」

敖霜雪忽然開口提議道。

洛子仁想起來了，敖霜雪的修為已經達到了不朽金仙境界。

她可以嘗試探訪歸墟了。

只是，洛子仁的修為還不夠強大，如果強行跟過去的話，可能會遭遇不測。

正當洛子仁想着怎麼婉拒敖霜雪的邀請時，敖霜雪卻笑着說道：

「跟你開玩笑的了！」

「我的修為境界還沒徹底穩固，現在去歸墟不可能的！」

「還是以後再說吧！」

洛子仁也是這樣想的，但他擔心敖霜雪是不是故意強顏歡笑：

「如果你真的很想去，我們現在就可以開始做準備了。」

「當然，我的意思是，我們恐怕至少要準備上百個春秋才行，否則我怕會死在歸墟里！」

敖霜雪搖了搖頭：

「去不去歸墟對我來說沒有那麼重要，我不希望你冒險。」

洛子仁聽到這話，心裏不禁有些感動。

同樣的話，其實也是他想對敖霜雪說的。

其實他不在乎敖霜雪能不能繼承真龍一族祖龍的傳承。

相比之下，她好好活着才是他最希望看到的。

「我也不希望你冒險。答應我，千萬別一個人去歸墟！」

「如果你真的想去，等我再變強一點。」

洛子仁鄭重對敖霜雪說道。

敖霜雪點頭：

「我聽你的。」

接下來，洛子仁又在大荒世界逗留了幾個月，就到了該回歸現世的時間了。

這一天，洛子仁心念微動，嘗試讓自己的意念回歸本體。

結果意外發生了。

他的意念，居然一下子橫跨了不知道多少個世界，最終附着在一條身長橫跨億萬里的巨大螣蛇體內。

最讓洛子仁震驚的是，他對這具身體十分熟悉，如臂指使。

就好像，這原本就是他的身體！

「嗯？！」

洛子仁一下子驚呆了。

他此前雖然一直操控著蛇軀，但從來沒有像此刻一樣，能輕鬆操控每一片鱗甲、每一塊肌肉，每一條筋骨。

這種感覺太奇怪了！

洛子仁有種自己背叛了人族的恐慌感。

而這時，一個極其溫柔的女聲忽然在洛子仁腦海響起：

「醒了？」

這是誰在說話？！

洛子仁又是一驚。

沒等他多想，一個風華絕代的絕美佳人憑空出現在他的眼前。

而對方，正是跟洛子仁和敖霜雪有過一面之緣的，那位收回七彩仙島的絕美強者！

「前輩這是？」

洛子仁有點想不通發生了什麼。

那位絕色美人只是笑吟吟地看着他，淡然說道：

「好好想，等你想通了就知道了。」

洛子仁自然是沒法想通的。

他只知道自己想回歸本體，卻不小心變成了螣蛇神獸的意念。

最關鍵的是，他掌控的這具螣蛇之軀，似乎是屬於那一條最為強大的螣蛇始祖的身軀。

這更讓洛子仁想不通了。

「看來你的實力，還不足以喚醒記憶！」

「罷了，我來助你一臂之力吧！」

絕色美人笑吟吟地說着，隨即伸出玉指，凌空一點。

剎那間，洛子仁只感覺有無數信息在他腦海炸開，直接讓他意識恍惚。

不知過了多久，洛子仁才驚訝回過神來。

「原來前世的我就是螣蛇始祖.」

至於眼前這位絕色美人，洛子仁也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

對方正是將他創造出來的新晉聖人，女媧。

至於洛子仁為什麼會轉世成為人，這是女媧證道成聖計劃的一部分。

正如奢比屍祖巫所說的，一切都是既定命運的安排。

螣蛇的本命能力，是可以睡夢中演化三千世界。

至於為什麼女媧需要三千世界證道，這就不是洛子仁可以得知的了。

總而言之，現在最終結果出來了。

女媧順利證道成為聖人。

而他也可以隨時從輪迴之苦中解脫，重新成為螣蛇始祖。

螣蛇始祖的修為境界是，准聖！

所謂准聖，是不朽金仙之上的強者，只比聖人弱一絲！

不知怎麼地，洛子仁得知這個結果后，居然沒有多少欣喜之感？

女媧就這樣靜靜地看着洛子仁消化吸收記憶，完全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

洛子仁沉吟良久，最終還是向女媧表示了感謝：

「多謝聖人點化！」

女媧微微點頭：

「我知道你一時間還接受不了這種結果，但我不會幫你的。」

「這需要你自己走出來。」

「現在，需要我把你送回那個小世界嗎？」

洛子仁沒有絲毫猶豫：

「是的！」

話音剛落，洛子仁就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

等再回過神時，他已經重新變成人。

此前在大荒世界發生的一切，就像幻夢一樣。

尤其最後變成螣蛇始祖的部分，洛子仁只感覺充滿了不真實感。

可他清楚，那都是真實發生的！

源星、乃至整個世界，都只是「前世的我」的幻想嗎？

洛子仁覺得有點匪夷所思。

他從家中走出，看着花園裏的花海，感受着空氣中的芬芳，陷入了長久的沉思。

「你似乎有些迷茫？」

爺爺洛天恆出現在洛子仁身後，手裏拿着一把修剪花草的大剪刀，一邊給靈植修剪多餘枝葉，一邊隨口問道。

「爺爺，我.」

洛子仁看了眼洛天恆，最終還是沒說什麼。

他害怕說出來之後，這個世界就直接消失了。

『看來還是生分了。』

洛天恆看着洛子仁欲言又止的表情，心裏暗嘆，怪我以前沒有盡到長輩的責任啊！

「也罷，既然你不想跟爺爺說，就不用為難。」

「爺爺想告訴你的是，有事不要憋在心裏，家人就是用來相互麻煩的。」

洛天恆這番話說得是理直氣壯，但他心裏其實有點心虛的。

畢竟他沒能做到麻煩家人。

反而在山上一躲就是十幾年，連在家人面前露面都不敢。

好在洛子仁此時心事重重，倒是沒有想起來跟洛天恆計較細節。

要說這世上洛子仁最信任的人，自然就是母親陳佩儀了。

洛子仁相信，如果這世上只剩一個不會出賣他的人，那個人必然是陳佩儀。

猶豫了一會後，洛子仁決定還是去找母親聊聊天。

倒不是非要跟她說起那些煩心事，單純聊聊天，也是有收穫的。

洛子仁找到母親陳佩儀時，她正在整理制器工坊的工具。

陳佩儀的靈根資質很一般，雖然洛子仁已經為她提供了很豐富的修行資源和修鍊環境，但她的修行進度也不算快。

至今，陳佩儀還卡在鍊氣十層，不敢貿然嘗試築基。

在她眼裏，即便築基丹管夠，築基還是高風險的冒險行為。

萬一築基失敗，身死道消，那就太虧了！

還不如趁著有時間，多陪陪家人孩子。

帶着這樣的想法，陳佩儀這段日子過得相當自在。

她對眼前的生活狀態很滿意。

丈夫兒子都築基成功了，本該死去的公公，居然還活了過來。

兒子又找了個好看聰明的兒媳婦。

一切都往好的方向發展。

這樣的話，她為什麼非要冒着生命危險築基呢？！

洛子仁看着母親認真收拾著制器工具，眼神有些複雜。

雖然陳佩儀剛才沒有說過一句話，但他卻能輕鬆洞悉她的想法。

這是一種超出洛子仁理解範圍的能力。

只要他願意，他能感知這世界的一切信息。

說起來很誇張，但洛子仁卻覺得不意外。

畢竟，整個世界都只是他前世的一場幻夢罷了。

「咦？兒子，你在這裏做什麼？」

陳佩儀終於注意到了洛子仁的到來，好奇問道：

「想要制器嗎？」

「不是。」

洛子仁嘆了口氣：「我只是，隨便走走。」

「有心事啊？」

知子莫若母，陳佩儀一聽洛子仁說話語氣，就知道他心事重重。

「雖然媽媽不能幫你什麼，但陪你說說話還是可以的。」

陳佩儀笑吟吟地說道。

聽到這話，洛子仁更不想對母親說起那些沉重而縹緲的話題了。

他不希望母親的好心情被自己給拖累了。

「有關於婚禮的日期安排，不知道母親有沒有想法？」

洛子仁說起了一個陳佩儀必然會感興趣的話題。

「哈？婚禮日期？」

陳佩儀雙眸睜大，表情驚喜而訝異：

「我以為你們還在高級道院進修，壓根不會着急完成大禮呢！」

「是小薇讓你問起的嗎？」

「不是，就我，隨便問問。」

洛子仁覺得有些尷尬。

然而，正是這種尷尬，卻逐漸沖淡了他內心的不真實感。

「適合舉辦婚禮的日期有很多，就這個月都有好日子。」

「你們倆要是着急的話，趁著人齊，直接把婚禮辦完也行！」

陳佩儀神色興奮地慫恿道。

她很樂見於兒子的開竅，更想早點見到孫子孫女早日誕生。

「算了，我跟學妹馬上要回道院了，下次再說。」

洛子仁被母親幾句話弄得潰不成軍，落荒而逃。

陳佩儀目睹洛子仁遠去的背影，臉上笑容逐漸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深深的擔憂。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洛子仁低落的心情是瞞不住她的。

只可惜，她真的幫不上什麼忙。

洛子仁說要回歸道院，並不是隨口一提。

他跟李知薇回家「探親」已經有一段時間，是時候回歸修仙研究院繼續進修了。

儘管洛子仁現如今已經完全不需要再進修了。

在他回想起前世是螣蛇始祖后，這具人身的修為、肉身、神識都已經發生了質的改變。

用「身在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十個字，倒是勉強可以概括。

這已經不是強或者弱的問題了。

洛子仁隨時可以抽離這個世界的身份，甚至讓整個世界消失。

正因為如此，洛子仁才想不通他要做的事情還有什麼意義？！(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