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滾!

第508章 滾!

第508章滾!

但凡提及「二代」兩個字,大家的腦海里總會浮現出不學無術、恃錢而驕、荒淫無度、不幹好事等一系列負面詞語。

雖然說這種印象確實有些刻板,但你卻也不能說它錯了。

用後世網絡上的話來說,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比人和狗都大。

二代里固然有着一些諸如宋文軒之類被重點培養,學識、認知、待人處事樣樣拔尖的精英,但同樣也有一大票子混吃等死、道德沉淪之輩。

這其實並不如何意外,當你的被鎖死在一個固定小框架里,過着一眼看得到頭的生活,但卻由於自身能力或家庭原因,人生大抵只能止步於此的時候,時間稍長,衣食無憂的生活、自己的自暴自棄、外加長輩各種補償式的放縱下,心理逐漸凶戾沉淪,乃是一件非常常見的事情。

當然,由於時代的原因,再加上上一次的殺雞儆猴還過去未久,因此像東營指揮部里的這些二代們,雖然有相當一部分已經呈現出了沉淪的跡象,但距離為禍一方,卻是有相當大的一段距離。

總之,在央企特有的小封閉生態圈環境下,如今的那些沒被重點培養的二代們,或許是平日裏壓抑的狠了,因此一有機會,便使了勁地放縱起來。

當然,父母就在本地,西城區里遍地都能碰到各種叔叔阿姨的他們,自然不敢做的很過分。

但這並不妨礙他們採取一種很有些「魏晉風骨」的方式,拚命放縱自己,然後美其名曰…………個性!

——————

西城邊的某個院子裏。

「操!這是老子好不容易整來的洋酒,吳邊你小子竟然溜酒?」

「喝!趕緊給老子喝!老子都一口氣幹了三杯了,吳邊你小子要是干不下去,老子看不起你!」

一個臉上滿是青春痘的年輕人紅著臉,踩在一箱子不知道什麼牌子的洋酒上,手裏倒扣著紅酒杯,得意洋洋的看着面前的「對手」。

從對面另外一個年輕人手裏剩下的半杯液體顏色來看,大抵是現場調的、這個年代在某些小圈子流行的、本質上很是有些不知所謂的「雞尾酒」。

說是雞尾酒,但說白了就是把幾種不同的酒液混在一起一口灌下,不但土鱉的一匹不說,那口感也是糟糕的一塌糊塗,白瞎了當原料的那些好酒。

「喝!」

「喝!」

「喝!」

「不喝酒就喝尿!」

「不喝酒就喝尿!」

旁邊幾個喝的馬五馬六的年輕人紅著脖子,一臉興奮的起鬨。

某個叫做吳邊的年輕人瞅了瞅桌子一角處放着的那三杯腥臊無比的褐黃色液體,眼角抽了抽,一發狠,直接把手裏剩下的半杯「雞尾酒」灌了下去。

滋味古怪且辣口無比的酒液一進口,他當場就想吐出來,不過還是硬生生忍住了,倒懸了一下手裏的杯子后,一臉狠色地巡視一周:「再來!」

隨着一陣鼓躁和口哨聲,一個容量不小的醒酒器被拎了上來,然後一個體型跟猴子也沒啥區別的年輕人一馬當先,從腳下的箱子裏拎出一盒藿香正氣水咬開,然後十指入如爪,咕咚咚地將幾支棕褐色的刺鼻液體倒進醒酒器里。

「靠!程星,你TMD玩的夠狠啊!」

一群年輕人叫罵起來,手上卻不閑着,紛紛把手伸向自己腳下的箱子裏。

頓時,

黃綠色的楊林肥酒、

絳紫色的進口葡萄酒、

刺鼻無比的伏特加、

貴到要死的人頭馬XO、

裏面混雜着某些動物器官的藥酒……

統統倒到了那個醒酒器里,混成了一大罐略顯渾濁,顏色也古怪無比的刺鼻液體。

這一罐子液體拿出去,除非是拿去給新人在婚禮上充當人生百味湯,否則正常人絕對不會有任何想要品嘗的慾望。

不過從旁邊那幾個不斷起鬨的年輕人臉上的興奮表情來看,這些人似乎非常享受這種自虐般的「挑戰」,彷彿這樣就能證明自己的勇氣似的。

……………………

「三個一!」

「四個五!」

「五個五!」

「七個六!」

「靠~!老子就不信,三幅篩子能有七個六……跳開!」

一個青年就這麼抱着路易十三的瓶子惡狠狠地吹了一口,然後重重一頓。

「一二三四……六七…………剛好七個六…………沈勇,你TMD輸了……脫!」

另一個年輕人掀開骰盅,仔細數了數骰子,然後一臉地得意!

「操!真TMD邪門,又輸了!」

沈勇嘴裏咒罵着,瞅了瞅身上最後一件薄毛衣,一咬牙,卻是一臉光棍地脫了下來。

一絲冷風從刻意沒有關嚴的窗口吹了進來,只剩下一件保暖衣的沈勇頓時打了個寒顫,趕緊又灌了口酒暖暖身子。

剛剛贏了的年輕人見狀,嘿嘿一笑:「還繼續不?」

沈勇斜着眼看了他一下:「玩,幹嘛不玩!輸人不輸陣……大不了就光着屁股出去溜一圈唄!」

年輕人大樂,拿起自己面前的酒瓶子跟他碰了一下,一口酒灌了下去:「誰TMD稀罕看你的光屁股!?這樣吧……下把伱要是再輸,你也不用脫衣服了,聽說你最近新找了個女朋友,你要是輸了的話,就把你女朋友送我,讓我睡一天……輸一次,睡一天,輸兩次,睡兩天,怎麼樣?」

沈勇聞言,頓時不樂意了。

他倒不是捨不得把女朋友送出去,對於這個年代的二代來說,「對象」和「女朋友」之間的區別很大,前者是正式的男女關係,而後者嘛,無非就是各取所需地玩玩而已……左右都是各取所需,甩一疊票子過去,那個玩個才三個多月的小女朋友就沒有不答應的。

他之所以不樂意,是因為對方的語氣,竟然篤定他會繼續輸下去,這如何能忍?

當即不爽地哼了一聲:「我這邊倒是沒啥問題,可你要輸了呢?」

年輕人又是嘿嘿一笑:「那簡單,我要是輸了,我也把莎莎送你睡一晚……怎麼樣,不虧吧?」

沈勇一愣,他知道那個莎莎是誰。

說白了就是一個主動貼到對方身邊的小媳婦。

雖然是已經結了婚的小媳婦,但樣貌身材樣樣都不差,據說伺候人的功夫也頗為了得,要是拿來當賭注,那也不虧。

聽到這兩人更換了賭注,第三幅骰子的主人頓時也坐不住了:「沈勇、柳濤,早這樣不就得了?三個大男人拿脫衣服當賭注,幼不幼稚啊!」

「這樣,最近我單位這邊也貼上來兩女的,一個結了婚的,一個沒結的,玩了小半年了,都有些膩了,乾脆我也拿出來當賭注咋樣…………嘿嘿,柳濤,說實話,你那個莎莎我都眼饞好久了,就是不好意思張這個口,既然你現在願意拿出來,那我也就不瞞着了。」

那個名叫柳濤的年輕人聞言,不以為然地擺擺手:「嗨,多大點事啊,你早說不就成了么……來來來,吃肉還是當龜公,全靠手上見真章,這要是輸贏次數大差不差的,大傢伙湊在一起噹噹連襟也不是不可以…………來,四個六!!」

……………………

「聽說過、沒見過,兩萬五千里~」

「有的說,沒的做,怎知不容易~」

「埋着頭、向前走,尋找我自己~」

「哦~哦~一二三四五六七!」

一陣亂七八糟的貝斯聲和鬼哭狼嚎響徹整個院子,白瞎了那一套價格昂貴的雅馬哈音響和這首當下極為流行的搖滾。

不過有些令人意外的是,站在院角里發人來瘋,抱着貝斯唱搖滾的並不是想像中的藝術青年,而是一個模樣還算周正的姑娘。

只要掃上一眼對方那套不怕冷的緊身皮衣,就知道的這姑娘的身材不算差。

「周蘭蘭,算我怕你了,您不吼那兩嗓子會死?過來一起喝喝酒吃吃肉多好,非在那裝文藝女青年……有勁沒勁吶!?」

幾個屋裏大廳有烤炕不用,非要冒着大冷天在庭院裏堆石頭烤肉的年輕人嚷嚷起來。

被叫做周蘭蘭的姑娘聞言不樂意了,右手重重在貝斯上一按,等其他人被電流音整的塞耳朵了,這才得意地鬆開了手指頭:「你們這些囊逑懂個P!老娘我快小半年沒摸過這些樂器了,不趁著今天這放風的檔口過過癮,那得等到啥時候?」

一個青年撇撇嘴:「這能怪誰?誰讓你當初偷偷摸摸朝單位請了個假,就跑到帝都去玩樂隊,然後一玩就是三個多月?」

另一個青年接過話頭:「你說如果你是真的玩樂隊也就罷了,權當是追求藝術了,可你在帝都哪是玩樂隊啊,完全是在玩男人好不好……一個樂隊四男一女,四個男人全被一個女人睡了個遍,也難怪你媽會把你抓回來了!」

明明是這個年代的禁忌話題,周蘭蘭卻表現的跟沒人似的,兩眼一翻:「你們懂個屁,那叫搖滾藝術!搖滾藝術的交流!懂么!?」

最開始接話的那個青年臉上露出一個不以為然的表情,然後從兜里摸出一根煙丟過去:「咱東營這邊的人都是土鱉,懂不來你那藝術…………我只知道你現在被你媽管的死死的,連煙都不敢抽!」

說完,從兜里摸出一盒口香糖又丟了過去:「趕緊過來抽煙喝酒吃肉,放心,抽完后嚼上兩片,你媽察覺不出來!」

那個叫做周蘭蘭接過煙,一臉的歡喜,然後丟下貝斯湊了過來,點燃后美滋滋地抽了一口,卻是不滿地吐槽道:「怎麼是沒帶料的啊…………沒勁!」

丟煙過去的青年翻了個白眼:「大姐,這是指揮部的大本營,誰TMD敢在這帶料啊,會吃花生米的!」

周蘭蘭卻是嗤笑一聲:「硬料不能帶,軟料怕個屁啊!張棒槌,我給你說,我在帝都那會兒的時候,天天抽軟料,那滋味兒……舒服透了!」

被稱作張棒槌的年輕人愣了愣,顯然是無法想像那是個什麼滋味。

另外一個青年卻是壞壞地一笑:「小蘭蘭,你到底是說抽的軟料舒服透了呢,還是說抽完軟料后被你們樂隊的那幾個男人伺候的舒服透了?」

周蘭蘭嘿嘿了兩聲:「都挺舒服。」

說完,眼珠子卻是轉了轉:「話說回來,被我媽抓回來后,都小半年沒碰過男人了,好不容易今天才放了迴風……左右這烤肉也沒人過來吃,要不咱仨找個地方玩玩?」

說着,瀟灑地彈了彈煙灰,臉上全是不爽:「我媽說了,一開春就要給我換個單位,然後給我找個老實人嫁了,想想就不爽……左右咱哥姐三人打從高中就認識了,也不算外人,姐妹我在帝都自學了好些招式呢,今個讓你們好好見識見識!」

………………

既然今天都是些不受家裏重視的二代們用於聯絡感情的聚會,那麼宋文軒自然不會出現,但卓瑪麗卻赫然在其中。

這其實也不算奇怪,雖然並不是家裏面的重點培養對象,但畢竟都是有父蔭的二代,不管出於什麼考量,這個群體都有互相促進感情的剛性需求……哪怕他們的長輩很有可能是死對頭。

她其實是不想過來的,沒瞅見除了穆大小姐之外,林落蘇他們也沒來么?

一旦有了新的奔頭,一片可供自己自由發揮的新天地,誰稀罕整天在這灘爛泥里騰挪打滾?

不過與有着自家男人可以成為依仗的穆大小姐,以及有着一個強大的母族做靠山的茄子姑娘不同,她卻有不得不來的苦衷。

「來來來,卓姐,我敬你一杯,咱指揮部里這些同輩里,可再沒有第二人能像卓姐這樣幫咱們揚眉吐氣的了!」

某間被刻意佈置成簡陋西北游牧風格的房間里,一個看上去與卓瑪麗年歲差不多,甚至有可能比她還大一點的青年主動起身,從中間炕坑裏的烤全羊上割下來一片背脊肉放到卓瑪麗的碗裏,然後笑吟吟地端起酒杯。

從卓瑪麗已經有些嫣紅的臉蛋,以及旁邊勸酒的幾名男女臉上的酒意來看,這一屋子的人已經喝了不少了。

席地而坐的卓瑪麗隱蔽地看了看依然敞開着的房門,心中的危機感卻沒有半點消除。

雖然出於聯絡感情的需要,二代們雖然都是以小伙扎堆個玩個的,但聚會的院子裏從來都不會把房間門關上,這樣方便換著房間換著房間的串門。

但她知道,這間位置並不算偏僻的小房間,等閑是不會有其他人冒昧走進來的。

原因很簡單……

即便是並沒有受到家裏面重點培養的二代,彼此之間由於父輩的職位差異,還是有非常明顯的層級劃分的。

比如說在大廳里拼酒的那群人,他們的父輩多是普通的處級幹部;

比如說之前一直站在院角里亂吼的周蘭蘭,她的母親是一個要害實權正處;

比如說在房間里跟人搖骰子的沈勇等人,他們的父輩是普通的副廳;

而這個看上去充滿荒野氣息的房間里,能坐下來喝酒吃烤全羊的人,父輩至少也是實權副廳才成。

至於向她獻肉敬酒的這個年紀其實比她還大一點,但卻稱呼她為卓姐的青年人,來頭就更大了,他爸比卓瑪麗的父親甚至還要高上半級……要不是這貨實在是個扶不起的阿斗,按理來說,萬萬不會出現在這種廢材二代之間的聯誼會才對。

雖然知道這貨別有用心,但不得不說,這貨的敬酒理由的確是有些難以令人拒絕。

身為非重點培養對象,整個指揮部里的這些二代們,除了穆大小姐之外,當真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人能像卓瑪麗這般在過去的一年裏搞出那麼大的動靜,甚至引得各地主管單位紛紛跑過來「搶人」,其成績甚至比宋文軒那個傢伙還要奪目;

從某種程度上,默默無聞了好幾年的卓瑪麗的確是給指揮部廢材二代這一群體大大地爭了番臉面,他們甚至可以正大光明地給自家父母說:「瞧見卓姐沒……不是我是扶不起的阿斗,而是你們沒有給我一個能夠在石油體系外發揮才能的機會。」

至於說為什麼沒有把實際成績更加奪目的穆大小姐拿出來當代表、舉例子……

這裏面的原因有些複雜,暫且不提。

總之,哪怕是卓瑪麗再不願意,除非是她打算跟這些二代老死不相往來,否則斷然是不能傷害這些人的群體感情,拒絕掉這杯酒的。

所以沒辦法,在其餘人的起鬨下,她不得不舉起面前的杯子,一口氣幹了下去。

該死的,前面幾杯還是五糧液,這一杯就換成了西鳳酒,兩種截然不同香型的白酒喝下去……對方這是不把自己灌醉誓不罷休啊!

饒是東北女人天生自帶一斤酒量,這麼一杯65度的高度酒喝下去,腦門還是一陣犯暈,身子也忍不住微微晃了晃。

孔傑見狀,嘿嘿一笑,重新盤膝坐下,給自己刀了一條羊肋骨后,這才一臉好奇地問道:「卓姐,你們家那口子,今年還是沒回來過年?」

卓瑪麗臉色不變,正打算開口的時候,同屋裏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女人卻是搶先撇撇嘴:「回來啥啊,都四年多沒回來了,今年還能回來不成?」

說完,卻是一臉不忿地看着卓瑪麗:「卓姐,不是我說你,誰家的男人一連好幾年都不興見上一面的啊……要我說,你倆乾脆離了算了!」

孔傑卻是不滿瞪了那女人一眼:「小梅別瞎說,以卓伯伯和卓姐的身份,哪能說離就離啊…………這不是在害人家么,真要是離了,組織上怎麼看待卓伯伯,怎麼看待卓姐?」

說完,卻是搖了搖頭,語氣里全是感慨:「不過卓姐這種守活寡的日子應該也快到頭了……你家那口子不是一直在國外晃蕩么,從非洲到南美再到中東,半個世界都被他逛了個遍;」

「正好,部裏面這次正打算抽調人手去中東那邊,有着這麼一個經驗豐富的女婿,卓伯伯肯定會被組織上重點考慮,甚至直接帶隊也不一定…………到時候,卓姐也就能順理成章的一起出去,兩口子不就能見面了?」

此言一出,饒是卓瑪麗的自控能力頗強,也忍不住微微色變。

那名被叫做小梅的女人卻是不服:「出國去歐美或者島國也就罷了,可是去中東那邊算怎麼回事?那邊現在炮火連天的,要是被炸著了怎麼辦?」

「況且,這次出去又不是什麼好差事,要在中東那片鳥不拉屎的沙漠裏可能要待上一兩年不說,難說完事後還得順道去非洲走一遭…………咱國內待的好好的,憑啥要去受這份罪,冒這份險?」

說完,一臉不不忿地朝着卓瑪麗湊了湊下巴:「是吧,卓姐!?」

卓瑪麗看着這兩人在那一唱一和的,臉上雖然始終掛着微笑,眼底卻是湧上了一絲憤怒和陰翳,連胸膛都有些劇烈起伏起來。

她知道這個叫做小梅的女人是在跟孔傑唱配合,也知道孔傑這傢伙想要幹啥,甚至她也知道這一屋子的人都清楚孔傑的心思。

但她悲哀的發現,即便是自己瞅破了人家的心思,卻不能把話題挑破,也不能拂袖離去。

沒法子,誰叫形勢比人強,誰叫她父親在已然明顯走下坡路的時候,偏偏遇上了這檔子事呢?

想到這,卓瑪麗強壓酒意,淡淡一笑:「其實也沒那麼危險,據說中東那邊快要打完了,過去一趟而已,未必有那麼危險……再說了,這是組織交代下來的任務,如果組織上真的打算讓我和我爸過去,那我們也不能違背不是?」

孔傑不認同的搖了搖頭:「中東那邊如今導彈滿天飛呢,看那架勢,哪有那麼容易馬上結束?導彈可不長眼,一發下去,整棟樓就沒了,在那邊的地頭上,哪來的安全兩個字?」

「再說了,阿美莉卡那邊的大兵什麼德性大家都清楚,一個不小心遇上了他們,什麼情況都有可能!」

聽到孔傑這話,卓瑪麗的臉色忍不住白了幾分。

如孔傑所說,這場發生在波斯灣的現代戰爭,已經完全打破了他們對於戰爭的印象,電視里傳來的各種慘烈畫面,着實讓她心驚膽戰;

而且她們這些信息渠道要多得多的二代,對於在許多事情的了解程度明顯要比當下的百姓多得多,她自然知道那些以阿美莉卡為首的「聯軍」是些什麼尿性,也知道像自己這樣的樣貌身材不小心遇到他們,會遭遇到什麼樣風險和意外。

孔傑見狀,眼底閃過一絲得意,臉上的表情卻是一臉的感嘆:「組織上雖然有組織上的考慮,但所謂律法不外乎人情嘛,雖然卓伯伯的相關經驗豐富,又有熟悉各國情況的女婿作為助力,因此被選中入團,甚至帶隊負責的可能性極大,但是……卓伯伯是卓伯伯,卓姐是卓姐,卓姐你卻是未必需要一定跟這個團一併前往中東的嘛,畢竟你跟你們家那口子已經分居四年多了,平時又不聯繫,對於中東的情況又不了解,去了也未必能起到多少作用嘛!」

說到這,這貨掃了一眼由於胸膛劇烈起伏,把副原本爆炸力十足的身材顯得越發誇張卓瑪麗,眼底掃過一絲制熱,臉上卻恰如其分地露出一絲憂慮:

「不過組織上對於卓姐你這邊的情況不了解,估計在他們看來,既然卓姐你家男人一直在國外奔波,那麼你應該對中東那邊的情況和風土人情也很了解才對……如今國內熟悉國外情況的人才非常稀少,了解中東那邊情況的人就更少了,因此面對着這麼重大的一攤子事,自然是不能輕易捨棄你這麼一個人才。」

說完,孔傑嘆了口氣:「雖然卓伯伯可以向組織上說明情況,但畢竟他是熱門參團人之一,因此替卓姐你說明情況的話,人家未必會信不說,指不定還會認為卓伯伯藏有私心,甚至立場有問題,那就麻煩大了!」

卓瑪麗臉色忍不住又白了幾分,其餘人也是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當事者不自辯,乃是這一群體亘古不變的真理,尤其是涉及到這種伴隨有巨大風險,但卻又極為重要的事情,那就更加不能自辯了,否則事情很有可能滑向一個難以預料的未知……這年頭,誰還沒幾個隨時隨地想給你使絆子的死對頭?更何況卓父這種級別的幹部了。

發現這位水蜜桃氣場已經低迷到一個可以趁虛而入的程度了,孔傑這才擺了擺手:「不過呢,雖然卓伯伯不方便替卓姐你說明情況,甚至連穆叔叔和林叔叔等人,由於跟卓伯伯交往過密,也不適合開這個口,但其餘人卻是可以代勞的……當然,前提條件的是,替卓伯伯說明情況的人,首先得有資格向組織說明情況才行。」

暗暗地點了這位水蜜桃一下,孔傑的語氣不無自得:「按理說,這種人非常不好找,不過好在這件事與咱們石油系統直接相關,因此只要我爸去向組織上說明情況的話,想必組織上不會那麼一意孤行,非要讓卓姐你這個不相關的人員跟團前往中東。」

嘆息著搖了搖頭,孔傑一臉真誠地看着卓瑪麗:「雖然我這個當兒子的不成器,也經常惹我爸生氣,但畢竟血濃於水,只要我肯跪下來求我爸,並且說明情況,我爸想必一定會替卓伯伯張這個口,向組織上說明卓姐你這邊的情況的。」

「所以……」

「卓姐,一會散會後,一起去見我爸,把情況說明一下吧……咱們畢竟是同一個大院裏長大的,認識了那麼多年,我實在是不忍心看你出國冒這麼大的危險啊!」

看着孔傑情真意切的表演,卓瑪麗眼底浮現一絲譏誚。

一會兒陪你去求你爸?

只怕是一會兒等著把我灌醉,然後剝光了往床上一扔吧?

不過她並不懷疑孔傑如果得逞之後,一定會去求他爸幫這個忙。

原因很簡單,雖然這貨很早以前就對自己有歪心思了,但今天這番半恐嚇半誘惑的做派,更多的卻不是因為精蟲上腦。

美女對於孔傑這種家境的人來說,並不是稀缺資源,只要他願意,甚至能找到比自己更年輕漂亮,身材更好的女人當情婦。

但是,漂亮的情婦好找,但能夠對他的事業產生巨大裨益,甚至能把他這灘爛泥扶上牆的情婦,卻是不好找了。

而通過去年的工作證明了能力的自己,就是對方目之所及之內,最好的人選。

偏偏自己父女鄰近年關又忽然遭遇了突如其來的這麼一檔子近乎不可抗力的事,這麼好的機會,不趁虛而入把自己拿下,那對方也就徹底沒救了。

哼!

寡婦門前是非多,老娘這還沒成為真正的寡婦呢,竟然就已經有這麼多人打自己主意了么?

卓瑪麗心裏湧起一股悲哀。

想必現今,指揮部里想讓自家父親趕緊出國的人固然不少,但想打自己主意的人,也絕對不止孔傑這麼一個吧?

呵……

這就是牆倒眾人推么?

想到這裏,已然有些頭暈的卓瑪麗心裏一陣焦急。

人家都逼到這口子上了,自己不管答應還是拒絕,都會產生巨大的連鎖反應。

不是中途溜出去給那個傢伙發了留言么,怎麼還不出現?

該不會是害怕自家媳婦誤會,所以就沒打算來吧?

可是自己也同樣給他媳婦留言了啊,以他媳婦的聰明程度,應該知道自己今天急需要救場啊!

那個傢伙,該不會是路盲,壓根底找不到路吧?

怎麼辦?

拖太久的話,就等同於拒絕,到時候就麻煩了!

正當卓瑪麗心急如焚的時候,院子外面忽然傳來一陣騷動。

「喂,你誰啊?請你了么?就這麼不吭不響地進來?」

「喂!站住!叫你呢,叫你站住!」

「嘿~!還挺楞的,你TMD知道我們是誰么?信不信我弄死你!!」

隨着一聲接一聲的威脅聲響起,一道大步流星的生硬從門前閃過,旋即停了下來,某人退後了兩步,腦袋往裏面伸了伸,旋即肉眼可見地鬆了口氣。

「我叫楊默,楊默的楊,楊默的默……歡迎你來弄死我。」

楊默臉上的表情淡淡的,朝着追趕上來的幾名年輕人說道。

楊……默?

聽到這個這兩年,尤其是今年在指揮部內部如雷貫耳的名字,一眾二代頓時被嚇了一大跳,本來極速追趕的那幾個小年輕硬生生把腳步撒住,手上的酒瓶子輪在半空中,舉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你是……大華公司的……楊總?」

出言詢問的卻是屋裏的孔傑。

楊默雖然跟他們年紀相仿,甚至還比一些人小上一截,但真的當了面,他們卻不敢對這位穆家的姑爺平輩相稱……人家是能跟自家父親平等坐在桌子上談笑風生的狠人,甚至許多人的父親見了他面還得主動問好,甚至得擔心這貨會不會一個不注意就把自家的父輩按死;自己算那根蔥,跟人家平輩相稱?

而孔傑的父親雖然職級要比楊某人的岳父高上半級,絕對算得上是指揮部一等一的人物,但他卻也是沒這個膽子直呼其名的,楊默的能量不來自穆思遠,別說人家是趙老極為欣賞的小輩了,即便沒這層關係,他爸也是決計不願意交惡這位對指揮部影響力越來越大的年輕人的。

所以,孔傑很聰明地用上了「楊總」這個既能表示尊重,又不會弱了自己名頭的稱呼。

只不過乍聞楊默之名,從地上驚起身來卻又硬生生頓住的他,此刻一隻腿半盤在地上,另一隻腿卻撐了起來,那股頓在半空中的模樣委實有些搞笑。

楊默平靜地掃了他一眼,微微點了點頭:「大華公司……楊默。」

就算是敷衍至極地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說完,眼神落到已然身形有些不穩的卓瑪麗身上,微微皺了皺眉,走了過去,在一大群男人羨慕的眼神中,直接將其扶起,然後徑直摟在懷裏。

弔詭的是,卓瑪麗這位守了四年多活寡,但卻始終對旁人不假顏色的熟婦竟然沒有半分反抗,就這麼如同小貓般偎靠在楊默懷裏。

掃了掃依舊圍在門口的那幾個二代,楊默扭過頭來,靜靜地看着臉色劇變的孔傑和一屋子神情忽然變得不自然起來的眾人;

嘴巴輕啟……

「滾!」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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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8:重回人間混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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