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2章 戰火延綿

寶瓶洲北部。

數尊巨頭的亂戰讓天時崩裂，無數雪花般的碎片紛紛灑落，其中夾雜着三千年因果形成的浩瀚天劫，共同淬鍊著兩把小巧飛劍。

余斗率先對齊靜春出手，他身上的羽衣爆發出了成千上萬道輝光，鎮壓青冥天下數千年載，他合道天罰，替天行道，殺力高出天外，因此漸漸有了真無敵的尊稱。

每一道輝光都是道法，同時也是無可匹敵的劍術，漫天流光打碎了齊靜春的法相，其中一縷突破防禦落入小鎮，將中心處的幾條街道夷為平地，上百名大戶人家身亡。

「余斗！」

齊靜春怒喝，第三個本命字·齊飛了出來，猶如匹練，直接斬碎了敵人的羽衣。

「小鎮人士天道不容，你逆天行事，本就是找死，一斟一酌自有定數，寅吃卯糧，也該償還了。」

余斗目光冷淡，手中白玉京驟然飛出，五座雄城屹立高空，十二瓊樓佇立大地，大半個寶瓶洲都被白玉京籠罩。

突然，余斗側眸，只見大驪王朝京城之中，一座仿製白玉京隱藏在層層帷幕之後，三千年來，從驪珠洞天之中得到的全部收益，都被歷代宋氏皇帝投入到了這件仿品之中，內含十二把半仙兵長劍，可斬仙人境。

「哼。」

余斗不屑地冷哼一聲，仿製白玉京當即破碎，大陣降下千百道粗如雄城的雷光，偽十五境通天人物的傾力一擊，直接轟碎了護山大陣，滅絕了無法無天的大驪皇室。

不遠處，劍修左右遞出傾力一劍。

天地間充斥着耀眼的炫目劍氣，明明未曾合道，卻幾近十四境劍修全力出手。

可惜，陸沉道法更高，身後養生主法相不過幾人高，卻蘊含庖丁解牛的神通，他打出浩瀚神光，劍氣頓時消散殆盡。

左右被迫捨棄陽神身外身，堅韌如同止境武夫的強悍肉身如同冰雪般消融。

「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以有涯隨無涯，殆已。」

陸沉輕嘆，一個瞬間過去，他突兀地來到了左後身邊，《養生主》當中蘊含了無數道法，如果說庖丁解牛是最上乘的攻伐術法，那麼無涯則是舉世罕見的遁術，以有涯隨無涯，只要念頭捕捉到敵人，便能無視距離抵達。

近距離再來一記庖丁解牛，左右身死道消，臨終前遞出了全部本命飛劍，卻被養生藏兵道法盡數損毀，飛升境劍修縱然資質絕世，但和十四境圓滿的道家三掌教有着難以忽視的差距，雙方傾力殺伐，不存在懸念。

一名強飛升幾息戰死，小鎮里追尋機緣的上五境神仙們驚駭莫名，全都開始逃竄，各施手段，不要命似的奔逃，飛升見十四，如同螻蟻望青天。

「你們兩位是要和浩然開戰不成！」

一名走進小鎮的觀湖君子憤懣，他最敬愛的齊先生遭遇大劫，他竟然無能為力。

陸沉不語，只是手捏蓮花印，將這名君子送到了數十萬里之外。

而就在這時，一輪金紅浩日升起，輪廓無比莊嚴，楊老頭縱然不在巔峰，卻依舊打出了震撼天穹的神威，大日烹殺，將陸沉完全包裹，萬里大地淪為焦土，兩名主修水法的玉璞境大修士化作焦黑骸骨，竟是直接殞落，巨頭亂戰，普通上五境連觀戰的資格都沒有。

一聲響徹三洲的古怪啼鳴炸響。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化而為鳥，其名為鵬，其翼若垂天之雲。

恢宏的浩日當中，一頭雙翼遮天的鯤鵬飛了出去，北冥冰雪凍殺火海，鯤鵬御風，一記展翅，一道道無形的漣漪，看似柔和，但卻比仙劍還要鋒銳與恐怖，風聲驚響，大音如潮，捲動八方，鋒芒一縷又一縷，不斷盪出，淹沒了宏偉的炎炎烈日，將其斬成粉末。

鯤鵬展翅，楊老頭遍體鱗傷，皸裂的傷口處流出了璀璨的金色血液，但又轉眼間恢復如初，十條金紅色的烈日大道鋪開，儘是日主的無上道果，十頭金烏幻化而成，昔日駕車的神鳥再度出現，大日戰車向鯤鵬發動猛攻。

鯤鵬與金烏戰車廝殺。

另一邊，持劍者呈現出了高大女子姿態，一手抱着昏迷過去的少年，另一手握住老劍條，一斬之下，通天徹底的劍光飛出，大驪王朝數個州郡淪為齏粉，以萬千生靈磨劍，昔日的至高神靈眼神古井無波，劍光愈發隆盛，擊中高大道人，將其打回了天外天，天幕之上宛若天崩，一個不知幾萬里的巨大窟窿浮現。

可在下一瞬，余斗重返浩然天下，三千年積累的天道反撲與他替天行道的道果相互融合，偽十五境的氣息層層拔高，手中仙劍照破，一斬之威，尚未落下，寶瓶洲已經一分為二，馬上有了陸沉的跡象。

這一劍，幾乎相當於十五境純粹劍修遞劍，天道隨行。

老劍條被砍斷了劍尖，高大女子斷裂一臂，金色血液飛灑，她的眼眸中首次出現了憤怒，若非自己不在巔峰，此戰絕無變數。

暗地裏，一群飛升境看得目瞪口呆，道老二不負真無敵的名頭，偽十五境修為，手持仙劍，駕馭白玉境，背負三千年天道因果，即便三教祖師來了也能鬥上一斗。

巨頭亂戰，余斗和持劍者不斷換傷，齊靜春駕馭齊和春兩個本命字，前者爆發的斬擊之能恐怖絕倫，後者春風料峭，凍殺神魂。

鏖戰之中，陸沉捨棄了自己的鯤鵬法相，九萬里則風斯在下，同一時間，齊靜春的本命字·春破碎殆盡，而陸沉自己也被一架金烏戰車撞中，神魂震顫。

「真要不死不休！」

「為何如此，何必如此！？」

楊老頭驚怒，他震撼於道老二和道老三的不顧一切。

陸沉笑道：「世間已無十五境，大師兄最有希望，未來幾座天下倘若只有一個十五，道家脈絡即可無限蔓延，破碎的遠古大地重新歸一，新的十六境誕生，也就是最初的那個一，師尊道上求道的追求，二師兄天理人間的理想，以及我想知道的那個答案，都在大師兄身上，我很敬佩齊靜春，但他必須死，否則我也不會來驪珠洞天了。」

人間最逍遙的陸沉像是寫完了一卷《逍遙遊》，不僅傷勢盡復，而且和二師兄一樣躋身了偽十五境，這個決定比起光陰長河中的未來早了二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