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章 離人骨肉

黑芝麻衚衕小學的校門自然開在黑芝麻衚衕，是座灰磚朱漆的金柱大門。

這種大門雖不如「廣亮大門」級別高，但在舊時京城也只有家境殷實的大戶人家才能用。

實際上也正是如此，這裡原是位清末封疆大吏的東花園，裡面頗為寬敞，所以幾十年來才屢次有人選在此處興辦學校。

當然，易中海並不關心這座小學的來歷和校史，他躲在僻靜的地方安靜等到下課鈴聲響起，然後花了一毛錢讓個學生幫他找來了劉光福。

「易伯伯，你找我有啥事？」見到易中海，劉光福不禁疑惑問道。

「光福，我聽你爸說等你回家還要繼續打你，我勸也勸不住，所以過來想問問你，你到底幹啥了惹他發那麼大火？看他那副樣子，我真怕他把你給打死！」

這話嚇得劉光福身子一哆嗦，然後委屈道:「我就小聲說了一句『還不如沒有爹呢』，我又不是故意的！」

他沒想到一句話會惹出這麼大禍事，此時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對著易中海求救道:「易伯伯，你救救我吧！」

易中海表情有些為難，嘆氣道:「孩子，其實我挺心疼你，可我畢竟是個外人，雖然不滿他的棍棒教育方式，可也沒有辦法護著你。」易中海滿臉無奈之色。

隨後又狀似無心的遺憾道:「要是你是我兒子就好了，我怎麼也不能讓你受那個罪，有好吃的好玩的也一定會給你買，就像前院劉南雲對他家孩子那樣。」

聽到這話的劉光福眼神一亮，他可是早就羨慕劉媛媛和劉家成了，興奮道:「易伯伯，要不我認你當乾爹吧！」

「乾爹不過就是個乾親，到時候一樣護不住你。」易中海搖搖頭，「昨晚上，何雨柱為了不讓你爸再打你，倒是提議把你過繼給我，我倒是願意，可你爸恐怕不會同意的。」

「那怎麼辦啊？」劉光福心裡著急著慌的，難道自己就只能過這種無緣無故總挨揍的日子嗎？

等了會兒，看劉光福的情緒醞釀起來了，易中海趁熱打鐵道:「現在我不方便出面幫你，不過我看何雨柱是真心想幫你的，你可以去求求他，但是你可千萬別告訴他今天咱倆說的這些話，要不然他就不會幫你了，到時你還得回去受罪。」

「放心吧，我在旁邊也會幫你的，要是你成了我的兒子，我一定不會讓你過得比別的孩子差。」易中海承諾道。

同時一隻大手還在劉光福肩膀上拍了拍，這讓劉光福感受到了一種溫度和力量，令他情不自禁生出信任和孺慕的感覺來。

劉光福仰起臉望向易中海，這一刻兩個時空點似乎疊合在一起……

一臉正氣，笑容慈祥，在這昏暗的房間里，雖然有些模糊，但依稀還是下午時的模樣，另一個劉光福好似靈魂附體了，不禁脫口而出:「易伯伯，我要給易伯伯當兒子！」

突如其來的童音似一雙暴力大手掐斷了眾人的議論和爭吵，室內氣氛為之一靜。

二大媽先是目瞪口呆，隨後一下子哭了出來:「你這孩子，你這孩子……」

而劉海中的樣子就有些嚇人，脊背拔高，雙目怒瞪，額角顯出青筋，更是緊緊攥住了拳頭，隱隱間就要爆發，不過大腦中其他念頭也在不斷衝擊他的情志，讓他一時間難以做出決斷。

本來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可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不過片刻功夫，劉海中就再次泄了氣，甚至比之前還要沮喪頹廢。

這一切都被劉南雲看了個清楚真切，他搖搖頭，不準備再說話了。

片刻后，氣氛由何雨柱打破:「大伙兒都聽到了，這孩子也想過繼，還是那句話，父母不慈，兒女不孝，這事真不能怪孩子絕情，二十四孝里也沒有讓自己被父母打死的吧。」

隨後，何雨柱又轉向易中海道:「易師傅，你趕緊表個態吧，你不會真打算見死不救吧？」

易中海似乎還在猶豫。

這期間閻埠貴看了劉南雲幾眼，劉南雲都搖頭回應。

這事兒他真不能摻和。

不支持過繼，是助人為虐，支持過繼，是離人骨肉，兩種選擇他看不到正確，而且最重要的是選哪個他都不會痛快，那他又何必趟這渾水。

過了半晌，易中海終於有了動靜，就見他也不直接表態，反倒去問劉海中:「老劉，你看呢？」

劉海中眼瞼抽搐，強道:「小時看大，這就是個孽子，養也白養，你們誰願意養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呵～呵呵～呵呵呵～」

等他笑完，易中海才又開口對眾人道:「既然老劉是這個意思，那劉光福我就養了，我會補償老劉200塊錢。大家還有沒有啥意見？」

劉海中扭著頭悶不出聲。

二大媽望望劉海中，想說什麼，可只張了張嘴，就又埋頭低聲啜泣起來。

許大茂眼珠子直轉，也沒有開口，他倒要看看，這易中海有了兒子，還能不能像以前那樣幫著傻柱。

婁曉娥猶猶豫豫，到現在許大茂都沒答應去跟傻柱道歉，她很擔心自己將來也得像易中海家一樣，這讓她最後選擇了沉默。

賈家和易家關係不好，賈張氏倒是說了句風涼話:「要是我，才不會讓自己兒子叫別人爸呢。」

頓了頓，看了眼秦淮茹，又補充道:「孫子更不行！」

「媽，你說這個幹什麼！」秦淮茹臉色難看，「事兒也辦完了，三大爺，該散會了吧？」

「嗯，散了吧，都散了吧。」閻埠貴意興索然的擺擺手。

「柱子，今晚再讓光福在你這住一晚上吧，明天我和你一大媽收拾收拾再接他過去。」易中海對何雨柱道。

「行啊，那就再住一晚上。」何雨柱爽快答應，然後又沖垂著頭的劉海中說了句:「劉海中，你早點和易師傅去街道把劉光福的戶口遷一下，可別拖著孩子。」

這對劉海中無異於傷口撒鹽，他猛的一下站起來:「用不著你提醒我！」說完就大步出了何雨柱家。

「我說傻柱，可真是哪兒哪兒都有你！」許大茂落在了後頭，此時抓住機會又開始炮轟何雨柱了。

還不等何雨柱嗆聲，婁曉娥先訓道:「許大茂，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傻柱，你別和他一般見識，他這人就是吃飽了撐的，總愛找事兒。」婁曉娥一副笑臉，「傻柱，聽說你找到了名醫，你看能不能給我介紹一下？我給你介紹費。」

「婁曉娥，有你這麼說你男人的嗎？」許大茂氣道。

「我不管，我現在就想要孩子。」別看婁曉娥平時沒啥，可沒孩子已經快成她的心魔了。

「婁曉娥，你還真是不要臉了！」被婁曉娥在傻柱面前落了臉面，許大茂真的被氣瘋了，口無遮攔就罵道。

罵自己老婆「不要臉」，劉南雲覺得這是丈夫罵出的最狠的話。

本來就被劉海中家破事搞得心情不好，此時不禁遷怒道:「許大茂，不要臉你也說得出口？你到底還是不是個男人！你這麼推三阻四，不會是婁曉娥根本就沒什麼病，反倒是你，早就喝酒喝得不能生了吧！」

誰都沒想到劉南雲會突然插話，全都被驚住，而他說出的話，更是如同一陣颶風，瞬間就吹皺了一池春水。

而話一出口，劉南雲就意識到自己的情緒出了問題。

他懊惱的閉上雙眼，在心裡嘆道:衝動是魔鬼啊！

真是「吹皺一池春水，干卿何事？」

天下可悲可泣的事什麼時候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