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離開
第二天吃完了早飯，大家便趕到了海邊。冰@火!中文木筏用繩子困定在了海邊的礁石上，將行禮都搬到了木筏上。張翠山道：「好了，大哥，素素，我們可以走了。」
「嗯。」殷素素拉著張無忌就要走上去，張無忌卻道：「娘，你先上去吧。我等會和熊熊一起上去。」
白熊在旁邊應聲地吼了一聲。
可是張無忌這話，卻讓大家都沉默了下來。張無忌感到不對勁，「娘，怎麼了？」
殷素素還未開口，謝遜忽然動作如電地出手，也不知碰到了哪兒，白熊碩大的身體就倒了下去。
張無忌吃了一驚，「義父，你幹什麼？！」
謝遜閉口不言。
海邊的氣氛一時有些沉悶。張無忌似乎明白了什麼，臉上的表情像是要哭了，殷素素嘆了口氣，將張無忌摟在懷裡，「無忌，你別怪我們。白熊太大了，木筏承受不了它的重量。我們是沒辦法帶走它的。」
張無忌是個懂事的孩子，他也知道殷素素說得沒錯，可是心裡依然難受，悶聲道：「可是我們走了，熊熊一個人在島上要怎麼辦？」
殷素素道：「無忌，白熊的家本來就是在這個島上的。即使我們當初沒來這座島，它也一樣能長大。現在我們走了，你也不用擔心得。」
張無忌眨眨眼，把眼淚眨了回去，啞聲道：「那好吧。」說完，掙開了殷素素的懷抱，趴到白熊背上，把整個腦袋都埋在了雪白的毛髮之中，過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離開了白熊的身邊。
只不過，鄭小風分明看到了張無忌的眼眶紅紅的。
張翠山拍了拍張無忌的肩膀，安慰道：「無忌，堅強點。白熊在這島上不會有事的。走吧，我們去木筏上，回中原去。」
張無忌輕輕點了點頭。
待得一家三口都上了木筏，原本一直在一旁沉默的謝遜終於有了動作，他上前幾步，將礁石上的繩索解了下來。
木筏要自行飄走了，張翠山道：「大哥，快跳上來吧。」
謝遜搖了搖頭，堅定道：「五弟，我留下來。」
「什麼？！」木筏上的三人全都震驚地看著謝遜。
張翠山直接縱身跳到了海邊，拉住謝遜的胳膊，「大哥，你說什麼？！你怎麼能不和我們走呢？」
謝遜道：「這事我想了許久。五弟，當年屠龍刀之爭，不少武林人士都知道你和五妹是最後見我之人。如果我和你們一同回去，豈不是也讓你們難做？況且，屠龍刀的秘密我尚未破解，現在回去還不是時候。」
張翠山顫聲道：「大哥，你怎麼能這樣說？你是我和素素的大哥，我們又豈會在意！」
殷素素也道：「大哥，你還是快些上來吧。」
謝遜依舊搖頭，將虛無的目光對準了張無忌，「無忌，義父就不和你一起回去了。你要記得，回中原去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練武之事也切不可荒廢。」
張無忌的目光有些呆愣，大約還沒有緩過神來。
「大哥——」張翠山還想再勸，張無忌忽然喊道，「義父，不行！你不走無忌也不走了。」說著，竟要往木筏下跳。
「無忌！」謝遜厲聲道，把張無忌唬得不動彈了，才放緩了聲音道：「無忌，你聽話，乖乖和你爹娘一起回去。」
「我不！」張無忌忽然哭了起來，「我就不聽話。熊熊不回去，義父你也不回去，小風也不會回去了，那無忌為什麼還要回去？」
邊哭，邊往木筏下跳。
鄭小風也算是看著張無忌長大的了，從沒有看他哭得這樣傷心過，那種屬於孩子特有的不加揉飾的傷心，叫人心疼。
謝遜嘆了一口氣，把手中的屠龍刀橫到自己的脖頸上。
張無忌看到了，立即停下了腳步，也哭泣聲都忘了。
張翠山驚道：「大哥，你這是幹什麼？！」
殷素素也吃了一驚，「大哥？！」
謝遜道：「五弟，五妹，無忌。今日你們若是不聽我的，我便今日死了，那樣我們也就不必爭執了。」
鄭小風雖知道倚天屠龍記的大體劇情，細節的卻是記不得，他萬沒想到謝遜居然是以這樣的方式來逼得張翠山一家人同意的。以死相逼這事通常是女人的手段，可是謝遜做起來，卻沒有那份矯情，反而乾脆利落，他一點也不懷疑如果他們不同意的話，謝遜會立刻拿屠龍刀抹脖子。
這一刻，鄭小風的心裡忽然充滿了對謝金毛的敬佩之情。那份對於張翠山這個兄弟一家的維護，讓他毫不猶豫地選擇地獨留荒島。鄭小風覺得換做是他，他是絕沒有這份魄力的。
謝遜繼續道：「五弟，你是大俠，心地宅厚，但是判斷善惡是非有時太過武斷，回中原后還需小心行事。五妹，你心思聰明，大哥不用擔心，還得勞煩你多多提醒五弟，不可讓他犯錯。無忌，」他頓了頓，道：「你胸襟寬廣，義父本不該擔心的，但是你要記住，江湖上處處人心險惡，萬不可輕信於人。」
張無忌忽然撲了過來，抱住了謝遜，哭道：「義父不去，無忌也不去。義父，你和我們一起回去好不好？」
謝遜用另一隻手抱住了張無忌，「無忌，義父也捨不得離開你啊！可是義父老了，眼睛也瞎了，回去還得處處小心，還不如在這荒島上來得自在。無忌，你就當為義父好，乖乖回去吧。」
張無忌不知道說什麼，只是哭。
謝遜「看」向張翠山，「五弟，你想好了嗎？是要今日看見我的屍首嗎？」
張翠山見他如此決絕，哽咽道：「大哥，既然你心意已決，翠山也只得拜別了。」
張無忌卻忽然喊道：「義父，你要抹脖子，無忌也抹脖子。」說著，竟要劈手奪過屠龍刀。
謝遜忙一個側身，讓張無忌撲了個空，厲聲道：「無忌，你做什麼！」說著，一把抓住張無忌的背心，一個用力就將他扔上了木筏。
殷素素連忙接住。
謝遜一鼓作氣，跟著把張翠山也投了上去，大聲道：「五弟，五妹，無忌！盼你們平平安安，早日回到中土。」
說完，一個運氣，將木筏推了出去。
謝遜這一番動作做得是快、准，狠，不過幾秒鐘，便已塵埃落定。鄭小風看得是目瞪口呆。
張無忌放聲大喊：「義父，義父！」
謝遜喝道：「你們若是再上岸，我們便就此恩斷義絕！」
張翠山和殷素素無法，只得揚手和謝遜作別。
張無忌仍舊焦急地喊，這次喊得卻不是「義父」，而是「小風」，「小風，小風！」
鄭小風看去，只見張無忌哭得滿臉是淚地站在木筏邊，要往岸邊跳，若不是殷素素拉著，只怕早已跳了下來。
鄭小風心中微酸，竟覺得鼻子發癢，有些想哭——真得離開了呀！一起生活了將近十年的人，就這樣離開了。再見，也不知要到什麼時候。
木筏飄遠了，直到模糊了，鄭小風還能聽到張無忌哭泣的喊聲：「義父！小風！……」
謝遜在海邊站了許久，直到那一片木筏上再也傳不來一點聲音了，才轉身離開。
十年相聚，至此離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