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被「趕」走
自打屠龍刀里現出了一個小孩之後,島上的大人們由一開始的各種不相信和各種猜測,變成了如今的習以為常,以殷素素的感受最深,最濃烈。
具體表現為,半夜她睡得正香的時候,耳邊就會傳來兩個小孩嘀嘀咕咕的說話聲,雖然音量不大,但她還是會被吵醒。殷素素從沒有如此期望過她的好耳力能不存在。睡覺被吵醒的人是痛苦的,睡覺被吵醒的女人是非常暴躁的。
於是,在幾次想著「我不能對兒子發飆」的自我調解之下,因為嚴重睡眠不良而導致皮膚不好的母親大人發飆了。
當晚吃過晚飯,殷素素右手提著兒子,左手提著屠龍刀,身後跟著一隻白熊,不顧丈夫和大哥詫異的眼光,把這幾隻都送到了謝遜的住處。
回來后,也只是淡淡道:「大哥,以後無忌都跟著你睡好了。」
張翠山和謝遜對「視」一眼,都感到莫名。隨後,謝遜「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便起身離去。
等謝遜走了,張翠山才道:「素素,怎麼了?你不是原來還和我抱怨無忌與大哥親,不與我們親嗎?怎麼這會又把無忌送過去了?」
殷素素麵無表情地收拾碗筷,冷冷道:「他們太吵了。」
「……」張翠山表示不解。
被扔在了床榻上的張無忌,看了看蹲在一旁的白熊,又看了看同樣被扔在了床塌上的屠龍刀,眨著眼睛疑惑地自言自語:「娘親怎麼了?」
鄭小風作為婦女之友(並不是),自然明白殷素素這是怎麼回事,睡眠不好是女人的十大殺手之一,殷素素沒有在半夜被吵醒的時候給他和張無忌一人一頓胖揍,已經是很溫婉的了。
其實,鄭小風表示自己很冤枉,「半夜變人自動醒」的這種癥狀,不是他獨屬的嗎?可是為什麼張無忌也像是被傳染了似的,他醒了翻個身,都能把他給驚醒了。
然後就是問他是不是要尿尿,並且一副要掀被子起床的助人為樂模樣。鄭小風表示他都已經快要不食人間煙火,連辟穀丹都不需使用,羽化成仙了,上面不進,下面有個鬼可以尿啊!
當然,這麼粗俗的話他是不會說出口的,鄭小風也只是無奈地把被角給奪回來,然後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不用了,我不要尿尿。」
可張無忌卻忽然掀開了被子,自己跳了出去,「那我去了。」
鄭小風一愣,沒明白他想要幹什麼。直到看著張無忌睡眼朦朧地從床榻下掏出了一個夜壺,耳邊響起一陣「稀稀噓噓」的聲音,他才知道張無忌說得是什麼。
鄭小風不由一陣黑線,然後更讓他黑線的還在後面,張無忌解決了生理問題,也不知是被凍得清醒了,還是尿完舒暢了,竟是沒有了困意,一副要和鄭小風促膝長談的架勢、大有十萬個為什麼的好奇寶寶的神韻。
比如——「小風,你是屠龍刀的時候需要吃飯嗎?」
「……不需要。」
「為什麼?你不餓嗎?」
「不餓。」
「那你不吃飯要怎麼長大呢?」
「不知道。」
「為什麼不知……」
「停!」鄭小風忍無可忍地打斷,「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話說張無忌,你不困嗎?」
「不困啊!」張無忌笑道。
「@#¥%」
張無忌:「小風,你說什麼?」
「……」鄭小風淚了。
諸如此類,毫無營養的對話每天都在上演。
這也是殷素素沒有施行暴力手段的理由——對話都是她兒子挑起的。
張無忌繼續自言自語道:「……娘親是生氣了嗎?可是為什麼呢?我現在要是去找娘親,她會不會不理我啊?……」
鄭小風聽到「為什麼」「呢」「啊」這樣的疑問語氣就頭疼,索性來個耳不聽,心不煩,專註把注意力集中在「數綿羊」身上:一隻綿羊,兩隻綿羊,三隻……
謝遜走進來了,張無忌停止了自言自語,問道:「義父,娘親怎麼了嗎?」
謝遜搖頭道:「義父不知。無忌,你是不是做了什麼惹你娘親生氣的事了?」
張無忌想了想,苦惱道:「沒有啊,我一直乖乖地聽娘親的話的。」
——如果你能每晚不那麼十萬個為什麼的話,這句話才成立。
謝遜擺手道:「那就是了。怕是五妹這幾日身體不利索,就把你帶到我這兒了。」
擦!鄭小風震驚了,他聽到了什麼。謝遜,你對一個不足十歲的孩子說這樣的話真的沒關係嗎!
張無忌急道:「娘親生病了嗎?我要去看看她。」說完,就要跳下床去。
謝遜按住他的肩膀,一臉也不臉紅地撒謊道:「嗯。不過你就別去打擾她了,五弟會照顧好她的。」
鄭小風差點忘了,謝遜也是魔教之人啊,還是四王之一呢!骨子裡要是沒些不尋常的思想那才是奇怪呢!
所以,淡定,淡定。鄭小風緩緩吐出一口氣,告訴自己,這沒什麼大不了的。
張無忌的肩膀塌了下來,有些沮喪道:「好吧。那無忌就不過去了。」
謝遜阻止了張無忌去找媽媽的行為,當晚就嘗到了惡果。鄭小風的「半夜變人自動醒」變成了張無忌的「定時起來噓噓」,以及後續發展的神秘解答「十萬個為什麼」。
謝遜在張無忌充滿疑惑並且一直不停的聲音之中,忽然悟出了什麼——也許五妹不死因為月事來了才把無忌送過來的,很大程度上可能是因為被吵得睡不好覺。
不過,謝遜到底是老油條,吃得鹽比殷素素吃過的米還多,雖然頭腦比不上殷素素聰明,可他常年走江湖,總會遇到一些事情的,比如需要在嘈雜的環境中心無旁騖地殺掉某一個人。
這時候,內心選擇性的忽視一些聲音,也是必須掌握的技能了。
所以,謝遜在兩小兒嘀嘀咕咕的聲音之中,慢慢地又睡過去了。
為了防止被連累到無處安身的局面(已經被殷素素趕出來了,可不能再被謝遜趕走了),今日在張無忌噓噓完之後,鄭小風果斷地打斷了他欲問出口的問題,「張無忌,我求你個事唄?」
張無忌眼睛一亮,「你說你說。我一定給你辦到。」
鄭小風心想上次你承諾給我弄幾件新衣服的事情不也沒辦成嗎?少年,不要這麼急於保證好不好。
不過,這次應該不難的。他道:「就是我想吃東西了,明天你能不能讓你娘多做點,飯菜都要。留著等我晚上出來吃。」
張無忌點頭保證道:「嗯,這個沒問題。」
「謝謝。」鄭小風往他懷裡縮了縮,閉上了眼睛,「那就睡覺吧。我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