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世風日下
江悅踉蹌的走在步道板之上，幾乎是每走幾步，就會因為脫力而摔倒！臉上混合著鮮血和泥土的混合物，看起來面目猙獰可怕。
一路上的行人看到他后都唯恐避之不及，幾乎是遠遠的就躲開。大多都以為是醉鬼，而醉鬼是不值得可憐的。洲際聯盟早已經規定正常人血液中的酒精含量，不能高於3否則給於拘禁的處置,並且罰款一萬克朗。
江悅此時只感覺肋間劇痛無比，應該是骨折了！再加上教官給他留下的傷痕，火辣辣的痛楚傳遍全身。忍受著大街上異樣的眼光，一個人腳步虛浮的向醫院的方向前行。
好在並不算遠，走了近一公里的路程，終於看到鮮紅色的大十字，蓉城公立醫院終於到了。
醫院裡看病的人不算少！現代的社會早已經功破解癌症與艾滋病的基因密碼。克隆器官移植很普遍，人類的壽命一次次打破記錄，這在很大都歸結於尼諾係數與生物工程技術的突破。
江悅進去后，一些好心排隊挂號的病人，自發的給他讓路。
江悅看著這些人，想說上一句謝謝！但是他口中卻是含著鮮血，無論如何不能開口，只有一個勁兒的點頭表示感激。
「身份識別卡！」挂號的醫生見慣這樣的情形並不吃驚，還是一副慵懶的模樣。
江悅手忙腳亂的在上衣兜尋找身份卡，如今的時代保障體系已經很健全。他屬於社會救助體系的人，所以一切醫療費用全部都由社會救助體系承擔，他用顫抖的手遞出那張輕薄的卡片！
「江悅社會救助承擔並支付全部醫療費用！」冰冷的機器很輕易就將他的身份識別出來。
「一層左轉第三間急診室！」挂號的醫生將身份卡從窗戶外扔出來，又抓緊時間拿起桌上的電子刊物，頭不抬眼不睜道：「下一個！」
江悅感覺這一秒很幸運，因為十八歲之後個人就必需要承擔百分之十五的醫療費用，而現在還沒有成年，所有的一切都將由社會保障承擔。
「怎麼弄得？」急診室的醫生看到江悅的模樣皺著眉頭道。
「我自己摔倒了，所以……」江悅支支吾吾，不想說真實的情況。
「算了，算了，我懶得問！」醫生觀察后先簡單的處理傷口，對一旁的護士道：「帶他去注射室，一支破傷風的注射劑。」
來到隔壁，一位戴眼鏡年紀較大的醫生看到診斷後，麻利的從柜子中取出一支淡藍色半透明的注射劑插入注射槍，微微皺眉道：「偷工減料，連標籤都沒有貼……退下褲子。」
江悅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屁股上一痛，緊接著全身抽搐起來，這種滋味就好像過電一樣。
「怎麼回事？」醫生慌忙一把扶助江悅，唯恐在自己負責的地方出事。他不解的找出注射液，仔細看了看，除了沒帖標籤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幾秒后江悅終於停止抽搐，回頭看了一眼醫生，結結巴巴道：「怎麼像……過電似地，難受死了！」
醫生看他又恢復如初，頓時臉上露出笑模樣，緊接著輕拍他屁股道：「不花錢，你還想要多好的東西？」
江悅聽到醫生這樣說，也覺得有道理。能夠免費治療，這已經是很不錯的待遇。
核磁共振檢查和預料的相差無幾。肋骨有一道裂痕，不過好在只是一根而且十分輕微，而且由於剛才保護的好，並沒有太大的傷害。
心情不錯的醫生還將他後背進行局部的麻醉，這讓他輕鬆好多。
劫後餘生的江悅有著一絲慶幸，好在查理還懼怕法律的制裁，否則自己能不能活下來，還是個未知數。
慶幸之後就是憤怒，一個人生活在這個世界中，可以失去一些東西，但同時也不能失去一些東西，不能失去之中就包含尊嚴。男孩兒的尊嚴，總有一天成為男人的尊嚴！
江悅一瘸一拐從拐角處走出來，感受著查理給自己的痛楚，暗暗發誓：「查理你等著，我要報這一箭之仇！或許我的力量弱小，勢力卑微，但總有一日我將成為頂天立地的男人！」
正在信誓旦旦的準備為自己復仇，忽然聽到急救車的警報器發出的聲音，遠遠的傳入耳邊。
大約也就是十幾秒的時間，一輛疾馳的急救車不偏不倚的停在醫院的門前，四名急救護士抬著一輛擔架，將受傷的病人抬出。
江悅看到病人的那一剎那，幾乎快要噁心的吐出來。此人的的下肢像是被車碾壓過，幾乎成了肉餅，那花花綠綠的腸子在皮膚的破損處流出來，噁心到極點！
病人的年紀在四十歲左右，臉上被鮮血所覆蓋，身體正在不停的抽搐。
「快，他要不行了，請大家讓讓！」幾名護士連忙出來接應。
正在排隊的病人讓出一條路，誰都不願和這樣半隻腿邁進鬼門關的人接觸，因為實在是太晦氣了。
江悅第一次看到這樣凄慘的景象，胃中急劇翻騰起來，沖向拐角處，雙手抵住垃圾箱大吐特吐。
「快讓讓！」七八名醫生風風火火從他的身邊跑過，差點將其颳倒。
在雙方交錯的一瞬間，江悅清晰看到那名受重傷的中年大叔，手中攥緊一隻黑色的手包，生怕被人拿走。他眼中求生的**十分強烈，頑強的讓人佩服！
擔架擦肩而過，江悅突然覺得手中熱乎乎的，低頭髮現手中多了一個沾染血跡的手包！
「怎麼回事？」江悅獃獃的看著憑空多出的手包，剛才醫生和護士們從他身邊跑過，並沒有做任何動作，結果卻……，想到這裡轉身追去。
他雖然窮，可是從小到大卻從沒有偷過別人的東西，如果就這樣被人誤會，那簡直太冤枉了。
只可惜江悅的動作晚了一步，等他趕到手術室的時候，上面已經亮起紅燈。
包！」手術室內隱約傳出那位大叔微弱的呻吟聲。
江悅不知道是自己的幻覺，還是真實的聽到。他明白自己手中的東西對那位中年大叔很重要，否則絕不會讓一個性命垂危的病人如此惦記。
僅僅過了五分鐘，手術室的急救燈熄滅掉，幾名醫生先走出來。
「太晚了，如果再早五分鐘，或許能夠救活！」第一位醫生摘下帶血的手套，頗為遺憾說道。
「算了吧！昨天晚上如果不是你打牌輸了，現在他可能還有救，誰讓這人命不好呢！」走在最後的醫生環顧四望，壓低聲音猥瑣笑道，毫不不人命當成一回事兒。
其餘兩名醫生哈哈大笑起來，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江悅就站在拐角，他本來是想將包還回來，沒想到卻聽到無恥至極的對話！他將拳頭攥緊，現今的醫生竟然這樣沒有醫德！
剛剛他已經下定決心，如果那位中年大叔不幸去世，那他就將包交給醫院。不過現在江悅改變主意，與其便宜這些衣冠禽獸，還不如自己留下來。
江悅雖然有一絲好奇心，但遲遲沒有將包打開，而是放到自己的書包里，迅速的離開醫院。
…………
趕回家時天色已經黑下來，江悅躡手躡腳的走上樓梯，心中有一絲竊喜，或許今天王嬸不會發現自己。
「江悅，這個季度的物業費，你準備好了嗎？」在漆黑的樓道中陡然燈火通明！王嬸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氣勢洶洶的盯著江悅。
「啊，什麼人……」江悅剛剛從醫院回來，看到那垂死掙扎的人，聽到聲音嚇得魂飛魄散，定睛看到是王嬸后，心有餘悸道：「王嬸，我正在申請救助金，下個月肯定會給你的！」
「這可是你說的！」王嬸聽到江悅的保證，頓時有了一絲笑模樣，她緩緩道：「一共是七百五十克朗，包含升降梯費用。雖然你不用但一定要交，這是規矩，明白嗎？」
江悅變的垂頭喪氣，真是樂極生悲，早知道就在晚回來一些，至少能過一個愉快的周末。現在已經是月末，他的身份卡內只有三百克朗，哪裡還有富餘的錢來交物業費用。如果實在拖不過去，就只能和李雲借一些渡渡難關。
「放心吧，王嬸，我會按時繳納！」這裡是政府廉租房，江悅明白雖然能躲一時，但卻不能一直拖著。
「乖孩子！」王嬸笑眯眯的看著他道：「下個月底再不給我，社區在十五日後，會將你趕到大街上！」說完也不理江悅，徑直離開了。
「該死的肥婆，專門來樓道里堵我！」王嬸走後，江悅低聲咒罵一聲。王嬸其實和他一樣，都是廉租房的租客，不過她和這裡社區的負責人有些不清不明的關係，便狐假虎威。
廉租房雖然要交物業費，但絕對沒有七百五十克朗那麼多，普通的地方最多五百克朗，這個王嬸無利不起早，一定是多收后佔為己有。
如果不給她會將自己趕走，這樣的小人得罪不得，在沒有實力的情況下，只能與之虛以委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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