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夜襲
虎爺開著車很快就在夜色下駛出了龍公館。
「三少，你用的東西都準備齊全了吧？」虎爺問。
「嗯，來來回回想了幾遍，也檢查了幾遍，沒問題，虎爺放心。」龍六三一邊說著，一邊把車窗的帘子都拉了起來。
夜色很濃，街道上除了月光下零星的幾個人影，基本上空無一人。
龍六三打開箱子，先把之前偷來的巡捕的衣服穿在最裡面，然後外面套上了洋人經常穿的呢子大衣，緊接著又對著車內的鏡子，開始貼上黃色的假鬍子，戴上黃色捲毛的假髮，並且戴上了眼鏡和禮帽。
「哎呀，你別說，你這麼一倒騰，我還真認不出你來了，乍一看還以為你是英國人了！太厲害了！對了，你那箱子里的瓶子裝的什麼？」虎爺笑著說。
「是汽油，放火用的。虎爺，說句心裡話，我是真沒想到，堂堂一個大民國警察學校畢業的，竟然當起了刺客殺手，干起了這殺人放火的土匪行當！這跟我原本對人生的規劃完全不同，甚至截然相反啊！」龍六三嘆了口氣說道。
「人生本就無常，何必給自己去設定什麼角色？！順其自然，隨遇而安就好了！做最真實的自己比什麼都重要！其它所謂功名利祿都是假的。」虎爺開著車抽著煙悠閑的說。
「虎爺，你當初在西洋學的是哲學嗎？說話這麼深奧，佩服佩服！」龍六三拱拱手笑著說。
「我沒學哲學，那玩意太抽象費腦子，我學的是法律和藝術。」虎爺吐了口煙若有所思的說。
「看來我們的確是有緣分啊，應該是同一類人。」六三笑著說。
「我們？同一類人？哪一類啊？」虎爺好奇的問。
「有文化的土匪類啊！你是西洋文化土匪，我是東方文化土匪，中西結合匪勁大！」龍六三戲謔道。
虎爺聽完笑得快喘不過氣來，說道：「龍六三，你真的太有才了！本姑娘太喜歡你了！你別說，我突然覺得我們前世可能真是有緣，說不定還是夫妻了。上輩子我欠你的債還有一點沒還完，所以這輩子我還得救你，跟你相遇，但是一見面債就還完了，所以不能再成為夫妻，只好做兄弟了，一起當個文化土匪吧！」
兩人一路說著笑著，好像完全忘記了是在去準備行刺暗殺的路上，一直到了快到租界檢查站時，虎爺把車停在一個隱蔽的樹下，這才又嚴肅緊張的問：「我只能送你到這裡了，你得自己過去了。回來時我還在這裡等你！千萬小心！實在不行人就先跑，安全第一，不要考慮龍幫的人會取笑你。只要人活著，就永遠還會有下次機會！」說完，虎爺竟然一把摟住了龍六三的脖子。
龍六三被虎爺突然這麼摟住，心中頓時亂了方寸，結結巴巴的說道：「虎爺，放心，我在監獄里歷經生死，好不容易才從刑場上活過來，沒那麼容易就死了。再說了，我才剛加入龍幫，還捨不得離開龍爺和你還有兄弟們了！你就在這裡等著我，最多一個時辰，我肯定能回來！」
「我相信你絕對可以！走吧，安全回來！我們再不醉不歸！記住，對待敵人不需要仁慈。如果你下不去手，就想想李探長是和日本人合作的賣國賊！多少我們的人都死在他手裡！」虎爺用力的拍了拍龍六三的肩膀，鬆開手注視著他說。
「放心吧，我去去就來！」下車前那一刻，龍六三看到虎爺眼裡居然有一點強忍住的淚花。
不知怎麼的，看到虎爺的眼淚，龍六三突然覺得信心勇氣大增，渾身彷彿充滿了力量。
龍六三下了車，整理了一下衣服頭髮和眼鏡，戴好帽子，提上行李箱就向不遠處燈光下下的檢查站走去。身後，黑暗中月光下的汽車裡，虎爺靠著車椅抽著煙，緊張的用望遠鏡一直看著龍六三漸漸遠去的背影，夾著煙的手甚至有些微微的顫抖。
快到檢查站時，龍六三遠遠聽到幾個帶著印度口音的士兵正用英語在聊天。龍六三於是裝出一副傲慢的樣子，從容大步的向檢查站走去。
龍六三知道，對於這些來自殖民地的印度士兵來說，一般奴性都很強，很怕自己的主人。而他必須先發制人佔據主動，防止引起這些士兵的懷疑，然後再對他們施以小小的恩惠就可以萬事俱備。
幾個印度士兵看見黑夜裡一個穿著華麗的黃髮洋人走了過來，不由得一下子警惕起來，停止了嬉鬧。
龍六三快到檢查站時，其中的一個士兵舉手示意並用英語說道：「站住，幹什麼的？」
龍六三一臉的不屑，故意操著英國口音和俚語的英語罵道：「你們是眼瞎了嗎？沒看到我是要經過這裡去租界嗎！」
檢查站的印度士兵突然間被龍六三這麼一罵就面面相覷有點懵了。往常都是他們對經過檢查站的人特別是國人吃拿卡要，吆三喝四的，還沒遇到過一來就罵他們的人。
領隊的印度士兵長是個老油條，一看龍六三來頭不小，又是洋人還說地道的英語，他覺得龍六三可能是個英國人，於是急忙低頭哈腰的拿出煙遞給龍六三說道：「他們都是普通士兵，先生，您不要理他們。抽煙嗎？」
龍六三一看他的心理戰起到了作用，已經成功嚇住了這些士兵，於是繼續傲慢的說：「我不習慣你這種煙，不過你可以試下我的！」
龍六三說完，把箱子放在地上，然後伸手從大衣里掏出一個鐵盒和防風打火機，拿出一根雪茄遞給了那個印度士兵長。這是龍六三特地提前準備好的行動道具之一。
「哇，古巴的雪茄，很貴的啊！這個我知道，是用少女的舌頭在她們身體上卷制而成的，每一根的香味都很特殊，價值昂貴啊！先生，今天遇見您真是我一生的榮幸！」士兵長低頭哈腰的說。
龍六三輕蔑的笑了笑，點燃打火機說道：「這是上個月我在香港時總督先生送給我的，你也分享一下吧！」
士兵長一聽就更加的誠惶誠恐了，有點顫抖的連聲說謝謝，又有些懷疑的問：「您是來租界辦事的嗎？總督先生沒有安排車接送你嗎？」
「有的，只是車子在前面壞了，我又急著趕路，有重大事要去使館。怎麼，你懷疑我嗎？」龍六三故意大聲嚴肅的呵斥道。
「不，不，先生，只是好奇，好奇而已。您可以隨時出入，沒有任何問題。」士兵長趕緊解釋道。
「那你好好享受雪茄的味道吧！我先走了，再見！」龍六三說完看也不看士兵長一眼，提起箱子大搖大擺的走進了租界。
身後，檢查站的幾個印度士兵蜂擁而上圍著士兵長一口我一口的搶著抽雪茄，而遠處黑暗中一直用望遠鏡觀察的虎爺，看見龍六三安全的進入了租界，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