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憑什麼要他

第一章憑什麼要他

城郊荒野,破敗的浮沉館,不見天日的潮濕木屋。

「我要帶着你們一起下地獄!啊!金漫!金漫!」男人歇斯底里的叫聲,像一根被摩擦到極致斷掉的金屬絲,帶着絕望和悲憤。

是誰?是誰在如此悲痛的呼喚她的名字?

金漫睜開眼睛想要看個清楚的時候,聲音卻戛然而止。

拜這聲音所賜,在進入這幅身體的第七日,金漫第一次這麼清醒的打量周圍。

屋內四壁徒然,地板上黑紅斑駁,空氣里噁心的潮腐氣味,讓她劇烈的咳嗽起來。這是人呆的地方嗎?很快,腦海里浮現出關於這裏的信息讓金漫大吃一驚。

她本是天乾國鴻王府的嫡長女,能承襲爵位的大郡主。自兩年前父母去世后,便生了怪病,被祖父金盛送到這座皇家醫院浮沉館,也再沒有走出過這裏半步。

金漫摩挲著起身,扶著牆走了沒幾步就沒了力氣,腿軟的靠着門口坐了下來。

這幅身體瘦小的不似十三歲的姑娘,頭髮和指甲都毫無光澤,顯然在這兩年內受了很多苦。

從千金郡主成了混吃等死的廢人,這個和她同名的郡主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變故?又和她此次的任務有何關聯?

大概是午時到了,有人從門上的小洞丟進來半個窩頭,咣當一聲砸在鐵碗裏。

金漫身體虛弱,對窩頭也不感興趣,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朦朧中,一隻枯瘦的手,從門上的小洞伸了進來,動作熟練的取走窩頭。

金漫翻了個身,她空間雖然受損,但還有一些食物和藥品,還不需要為了半塊窩頭和人發生爭執,默默調理著內息。

本不想再理會,卻沒想到枯爪子居然扒拉開門栓,一個瘦高個男人貓著腰鑽進屋子,幾步到了她的跟前,滑膩貪婪的目光猶如實質,在她的身上上下打量,彷彿要看出個洞來。隨即,那隻枯瘦的爪子竟然扯開了她的衣帶,摸了過來。

幾乎是同時,金漫從空間里摸出一把匕首,狠狠扎進枯爪子。瘦高個發出一聲哀嚎,捂著鮮血淋漓的手,快速跑了出去。

雪亮的匕首映出金漫的雙眸,黑沉如暮靄夜色,白凈得毫無感情。

方才濺落的鮮血很快滲入地磚的縫隙之中,讓那些斑駁的紅黑舊痕更濃厚了幾分。

「鬼叫什麼!」門外有人大聲呵斥着。

「老大,都是那姓金的那個小娘們乾的好事!」

「瞧你那點出息!白公公吩咐了!今晚上京醫館要送個狠角色送過來,還不來幫忙!」

「難道是那個殺光了京醫館所有守衛,被穿了琵琶骨的那個小子?」

「閉嘴!想活命就別那麼多話!」

隨即腳步聲匆匆響起,似乎很多人慌張的跑動。

天色漸漸沉了下去。

等到掌燈時分,金漫從空間摸出根帶子把頭髮束起來,活動下筋骨,短暫的調節內息讓金漫恢復不少精神。

今晚上誰來都與她無關,派遣她的基地遭人入侵爆炸,其他小夥伴下落不明,她還要趕着去找他們,才不要留在這鬼地方。

幾步攀上木屋的主梁,金漫利落地足尖一點,翻出木屋。藉著搖曳的燈火,一路向外跑去。

周圍灌木叢生,剛好能隱藏金漫小小的身子,她一路竟然暢通無阻,直到浮沉館外圍。

金漫腳步一滯,破敗如此的浮沉館,竟然在外圍有如此多的士兵守衛。幾隊士兵來回交錯巡邏,儼然紀律嚴明。一座藏污納垢的破舊醫館,為什麼值得如此守備?金漫等了一炷香的時間,終於在一個換防的間隙,從柵欄翻出,一股腦向山下跑去。

可她才剛剛出了浮沉館的地界,一陣陣頭暈便席捲而來,

「唔。」金漫單膝跪地,一隻手捂著額頭,死撐著一口氣再往前挪著,一步兩步……每走一步,身上就如同被壓上千斤重,不過十幾丈的距離,她卻再難行寸步。

頭痛欲裂,似乎有無數人在她耳邊低語着,咒罵着,最後仍舊是那個男子的聲音,瘋狂的叫着她的名字。

「金漫……不要走……回來……」

明明已經看到了通往山下的路,可金漫再難抵抗這令人發狂的疼痛,匍匐在草叢中大口喘息著,渾身已然被冷汗浸透。

莫名的後背一冷,金漫猛地轉頭,草叢之外,兩行火把星星點點,蜿蜒而至。

長而狹窄的山道上,木籠囚車嘎吱吱的前行。

籠子裏被吊起雙臂的少年,彷彿有所感應般抬起黑甸甸的眼,向金漫的方向看了過來。

那麼遠的距離,金漫卻一下看清了他眼中的絕望與瘋狂。

趕車的人向後面喊了什麼,囚車停下來,木籠被打開,隨即少年被人粗暴的拖了出來,鎖鏈彷彿自他的血肉中生長出來一般牢固,被如此大力的拖行也沒有鬆動半分,所行之處在地上留下深深兩道血痕。

少年濕發垂在額前,臉色蒼白如紙,牙齒被咬到有血絲從嘴角滲出,但他沒有發出一聲求饒,甚至一點聲音都沒有。

兩個精壯漢子拖着鐵鏈,將少年拉上了山,途徑金漫藏身過的那片草地的時候,少年強撐著脖子回頭看了一眼,那裏空空如也。

金漫早已重返木屋,調息好一陣,方才那股奇異的頭痛才漸漸平復。

「白公公,浮沉館的口糧我們自己都不夠分,再加一個進來,大家只有餓死的份兒!求求公公,給條活路吧。」是下午呵斥枯爪子的那個聲音,是個十五六歲的老成少年,他走到白公公耳邊,「公公,上次說的葯,還請公公快些,我這身子,等不了啊。」

金漫本來偷偷混進人群,冷眼旁觀著,她耳力極好,聽這人一說,立刻細細打量起來。

這個少年比其他人穿得考究些,但也是些破舊的綢緞袍子,在浮沉館地位應該不俗,不過……金漫目光一掃,這人的脖子紅腫粗大,是長期過敏導致的病症。

「小侯爺不要為難咱家,這可是上頭的意思,來,把人帶上來。」最後一個字拖着長長的尾音,帶着不懷好意。

鐵鏈嘩啦嘩啦的聲音逼近,兩個壯漢拖着少年過來,一下扔在白公公腳邊。

小侯爺蹲下身,摸了一把鼻息,「這樣也沒死,命真硬,他真的是殺光了京醫館的那個煞星?」

「一個被穿了琵琶骨的人,再兇悍也是廢人,怎麼?怕了?」白公公拂塵一抖,挑起少年的下巴,用力擦掉他的一處污漬,露出白皙的肌膚。

「一入浮沉館,身死魂不生。這人是死是活,還是半死不活?又有誰在意呢。」

「有公公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小侯爺看清楚了少年的長相,明顯愣了一瞬,隨即露出不懷好意的欣喜,「臟是髒了點,模樣真是俊得可人,弟兄們好久沒開過葷了。」

「洗洗,說不定比上個月送來的那個還嫩。」眾人跟着壞笑。

「閹狗!」匍匐在地上的少年竟然還有氣罵人,他眼中的倔強和不甘是金漫欣賞的。

白公公眼中惡毒的神色更甚,拂塵摜上內勁,狠狠抽在少年的身上,極近羞辱的抽碎他蔽體的衣衫,露在眾人眼前。可偏他的琵琶骨被穿,只能儘力蜷縮起身子,遮擋周圍人猥瑣的目光。

「公公不要理會,剩下的事交給我。」小侯爺對白公公極其恭順,白公公哼了一聲,「做乾淨點,別給上頭惹麻煩。」

「公公,您看我的葯……」小侯爺跟了一句。

白公公極其厭惡似的看了他一眼,擺了擺手。小侯爺不解其意也不好再問。

送走白公公,眾人沒了懼怕,開始肆無忌憚。

有人搬來椅子,小侯爺把手揣進腰上的革帶,像捏住了所有的權勢般坐了上去,下意識在自己粗大的脖子上抓了幾把,「老規矩!誰想和他同屋,價高者得!」

「我!一碗陽春麵!」

「別搶,我出兩個饅頭!」

「你那饅頭還能吃嗎?別拿出來丟人!」小侯爺不耐煩的吼了一聲,「就你了,面送我屋裏。玩過了扔到祭壇,別讓大夥兒等太久。」

金漫冷眼看着這鬧劇一樣的拍賣,誰能想到一個活生生的命,竟然和一碗面等價。

「謝老大。」「陽春麵」嬉笑着過去拉少年的胳膊。

「別碰我!」

少年激烈的掙扎,甚至咬破了幾人的手指。

「還敢咬人!」被咬的兩個傢伙狠狠給了少年幾個嘴巴,暴怒的拉直鐵鏈。

少年的身體被迫綳成詭異得直線,被穿透的琵琶骨發出嘎巴的脆響,少年仍死咬着牙關,一聲不吭。

金漫垂下眼,手指間默默翻出一枚硬幣,拋起,落下。

「花救,字不救。」

是字。

金漫眉梢一動。

「等一下。」金漫從人群中走了出去,直視着小侯爺,「陽春麵我沒有,但是這個人我想要。」

「大郡主和咱們相安無事多年,竟然也要為這小子出頭?難不成是動了春心,想要快活快活?」小侯爺撓著自己的脖子走到金漫跟前,渾濁的眼睛盯着她,「你屋裏早就空了,憑什麼要人?」

金漫緩緩抽出袖中一物,在他眼前一晃而過,「憑這個,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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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后,我嬌養了瘋皇無彈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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