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不忍拒絕
「張叔好。」蘇子宸笑著朝他打招呼。
「你怎麼親自過來了？我一會還要去一趟你爺爺那裡呢。」張繼峰笑道。
「我過來一趟也是一樣的。」蘇子宸把穆夏琦輕輕向前拉了拉，「還要麻煩張叔一個事，幫忙看看我女朋友胃的問題。」
穆夏琦聽到他對自己的稱呼，微微側頭望向他。
從她的角度，只能看到如精雕般的側臉，並看不清他的神情。
「原來這是你的女朋友啊。」張繼峰慈笑地望向穆夏琦，「放心，交給我就好。」
穆夏琦迷迷糊糊就坐在案桌方面，張繼峰右手給她把著脈，眼神嚴肅。
沉思半會，他又換了一隻手，重新按在她的手腕處。
半晌，他開口：「你是不是平時飲食不規律？」
穆夏琦：「嗯，前段時間忙著工作，吃飯不是很準時。」
「脾胃虛弱，憂思過多，你在我們醫院的病例給我看一下？」
穆夏琦忙從包里把病歷掏了出來，遞給他。
「嗯，西藥吃多了還是容易傷身，我給你開一副中藥的藥方，你一會去醫院藥房執葯就好。」
「好的，謝謝張醫生。」穆夏琦朝張繼峰頷首表示感謝。
「還叫我張醫生這麼見外，叫張叔叔就好。」張繼峰笑意盈盈地看向她。
她望著一旁的蘇子宸，他朝她挑了挑眉，眼裡含笑，流光溢彩。
穆夏琦收回目光，笑著朝張繼峰說道：「謝謝張叔叔。」
只是她的耳尖微微泛紅。
「張叔，我想和您聊聊我爺爺的病情。」蘇子宸開門見山。
穆夏琦起身想避開，蘇子宸卻徑直拉著她的手，示意她坐下一起聽。
張繼峰神情變得嚴肅，「子宸啊，您爺爺的病情，想必您也是知道一些的。」
蘇子宸沒有出聲。
「我也和你爺爺的幾位主治醫師聊過，畢竟現在是第二次複發，治癒的可能性非常渺茫。」
蘇子宸雖然已經有的心理準備，自己內心仍抱著一絲希望，「張叔，如果我轉去米國治療，你認為……」
張繼峰搖頭，「你爺爺的年齡比較大了，再長途奔波，我擔心他更熬不住，也遭罪。」
「可是也不行眼睜睜地看著我爺爺……」
張繼峰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實我已經把你爺爺的病例送去米國的專家教授看過了，他們都是認同我們的治療方案。」
穆夏琦聽到這個消息，胸腔里的苦澀如潮湧而至，怎麼會這樣，上次去看蘇老爺子，他精神不是挺好的？
怎麼會這樣？
魂不守舍地跟著蘇子宸走出院長辦公室。
「可以跟我去見一下我爺爺？」蘇子宸聲音像零散的碎片一般。
穆夏琦望著他背影，有種孤獨蕭索的感覺。
「嗯，好的。」
穆夏琦再次站在頂樓前，她的心情也變得異常沉重。
許楚荊見到他們兩人回來，趕緊開門讓他們進去。
蘇老爺子此刻插著氧氣管，面如土色，似很難受地皺著眉。
像是聽到了聲音，慢慢睜開眼。
看到她，他嘴角艱難地扯出一絲笑，朝她艱難的抬起手：「琦琦。」
他的聲音沒有了之前的聲如洪鐘，聽得穆夏琦心頭微顫，忙上前握住他的手，「蘇爺爺，我在呢。」
孫老爺子看著她的眼神寵溺又歡喜，似想抬手碰碰她，卻沒有力氣。
她又張了張嘴，用很慢的語速說，「我可能，看不到你成為我孫媳婦了。」
他眼裡似有晶瑩在閃爍，那用力擠出的笑讓穆夏琦心酸不已，她搖搖頭，「蘇爺爺，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蘇爺爺輕輕地虛握住她的手，然後又看向她身旁的蘇子宸，他眼中有寵溺和不舍，目光又移回她身上，「我們家的子宸，以後就拜託給你了。」
說完粗喘著氣，閉了閉眼睛。
又重新睜開眼睛，朝蘇子宸看去，「子宸……」
「爺爺，我在。」蘇子宸上前握住他另外一隻手，聲音微顫。
蘇老爺子動作緩慢，艱難地將他們兩個的手疊交在一起，仔細凝視著他們，生怕錯過似的，像是要把他們兩人刻進心裡。
穆夏琦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她從未想過自己的身邊熟悉的人會離自己而去。
就算知道每個人都會經歷一遭，但是親身經歷的時候，內心生疼，像被撕裂了一般。
她和蘇子宸一切的開始，都是源於蘇老爺子，如果不是他逼蘇子宸去相親，自己不是代替相親，也許兩人是根本不可能遇到。
「夏琦，我可以聽你喊我一聲爺爺嗎？」蘇老爺爺氣若遊絲。
她內心鈍疼，像被刀割了一樣，喉嚨微澀，顫聲開口：「爺爺……」
「誒，真好！」蘇老爺子緩緩展笑容，如三四月花開般溫暖。
穆夏琦淚如雨下，無亂地點頭，雙手不停地揉搓著他冰冷乾枯的右手。
他的頭艱難轉動，往向一旁的蘇子宸，目光微閃，卻態度堅定：「你要好好對待琦琦，知，知道嗎？」
穆夏琦沒有看向蘇子宸，感覺他鄭重地點了點頭。
蘇老爺子緩緩地扯了扯蘇子宸，眼神看向床頭櫃的紫檀木匣子。
穆夏琦也隨他的動作移動，落在那個匣子上。
是上次蘇老爺子說要給她的傳家首飾。
蘇子宸鬆開蘇老爺子的手，把匣子抱了過來，「爺爺，您說的是這個嗎？」
蘇老爺子微微頷首，「給琦琦。」
蘇子宸走到她面前，雙手遞給她。
穆夏琦回頭見到蘇老爺子那期盼的眼神，不忍心拒絕，讓他失望。
緩緩鬆開蘇老爺子的手，緩緩接過蘇子宸手中的紫檀木匣子。
隨後心酸地揚起一抹笑，「謝謝爺爺，以後我帶給你看！」
蘇老爺子舒心地淺笑，眼裡滿是欣喜和期盼。
看得穆夏琦鼻頭直酸，眼淚也不停地滑落。
「你們出去吧，我累了，想睡一會。」
穆夏琦和蘇子宸緩緩走出門去，陳伯疾步走了進去，病房緩緩關上。
會客廳一片靜謐，穆夏琦看著身形蕭索蘇子宸，她想他內心一定在受著幾倍的煎熬。
畢竟蘇爺爺是他唯一的親人。